守护黄金男孩的恶龙(十六)
阮镇吃了一肚子的烂水果,好在他身体素质强,不会因此拉肚子,不然祝英淮就又自责了。
肚子里稍微有些满足感,阮镇的注意力便移向了个人卫生。
他并不是特别讲究的人,却没兴趣脏兮兮地入睡。
打架的时候出了不少汗,背祝英淮的时候沾了许多血,再低头看他怀里的祝英淮,更不必说有多脏。
“这有地方洗澡不?”
祝英淮面露为难,有是有,却没热水,他自己都是端个盆子在房间里擦擦,想冲澡得老太太出去礼佛不在家。
老太太嫌弃他,哪怕祝英淮是付了钱的。
房间里闷热,俩人窝一块的热是双倍叠加的,阮镇忍住想把祝英淮从自己身上踹下去的冲动。
重申道:“我想冲个澡。”
想到冲澡,阮镇不得不思及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
之前在百货商场给祝英淮买衣服,也给自己买了一套,但也就是那么一套。
医院里换下来的脏衣服带是带回来了,就是还没洗。
阮镇懒得洗,只想拿回家全塞洗衣机里,一滚了事,而祝英淮,是还没来得及洗。
祝英淮还好,当时他考虑到祝英淮的经济条件,多给祝英淮买了几套,毕竟是自己同桌,天天杵在他跟前,祝英淮要是脏兮兮的,他看着也不爽利。
所以现在,为了省钱,被贫穷支配的阮镇决定不再买新衣服,回家拿。
阮镇这些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不过才几个呼吸,祝英淮正打算回答他,就被他打断了。
“我可以……”
“算了,我回家一趟,洗个澡顺便拿点衣服。”
话音刚落,祝英淮就把自己没说完的半句话给吞了,其实他是有些不痛快的,虽然阮镇要洗澡、要拿衣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并不是想要离开他,但祝英淮就是心里不舒服。他想了想,万一阿镇晚上回家洗完澡,觉得太晚了嫌麻烦就不来了怎么办?
依照阮镇的性格,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很高。
祝英淮也想跟着去,但他又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否唐突,在朋友没有邀请你的情况下主动提出去他家。
祝英淮隐隐觉得自己是不对劲的,他一刻都不想离开阮镇。
他这辈子就只有两个朋友,一是林乐乐,二是阮镇。
林乐乐是他小学的朋友,祝英淮同她关系好,小孩子不知轻重,交换秘密时把自己致命弱点暴露出去,这段友谊也就无疾而终了。
林乐乐并没有替朋友保守秘密的自觉,知道祝英淮是双性人的小孩子们排异,连带着和祝英淮一起玩的林乐乐也会被捉弄。
林乐乐顺势“弃暗投明”。
以致祝英淮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满怀愧疚,自责难耐,他总认为是自己连累了林乐乐。
如果他不是所谓的“怪物”,那林乐乐也不至于被欺负。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是很“愚”的,他无法分辨善意与恶意,真心与敷衍。
觉得自己做得不对的祝英淮还是想黏着阮镇,“我……”
阮镇把剩下的半袋子烂水果绑好,搁在地板上,给自己穿上衣。
“怎么了?”阮镇不解。
他的头刚从上衣的领口里钻出来,便看见祝英淮蹙着眉心,欲言又止。
阮镇三两下就准备好了,浑身的黏腻感催促着他赶快回家。
祝英淮的神色变来变去,良久,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阮镇一下子就被他问住了,这个问题阮镇还真没想过。
既然回了家,洗澡是必须的,还得收拾行李,如果他姐在家的话,那就一时半会儿走不掉了,他姐比较折腾人,有时候会叫阮镇给家里大扫除。
当然她自己肯定是哼着小曲精心化妆,阮遥非常喜欢化妆,她讨厌自己素颜时的柔弱。
化好了妆就该搭配衣服了,她自认品味天下第一,却仍要一套一套地换,让阮镇掌眼。
阮镇要说不好看,她会生气怪阮镇没眼光,可要都说好看,也不见得就开心,她有新的不开心理由——阮镇敷衍她。
每每这个时候,阮镇都极度痛苦,搜肠刮肚地想夸奖人的话,务必要夸出花来。
当然这是阮遥心情好的时候,也有几次阮遥心情不好,那就是动手,再无其他。
阮镇不想伤她,她又不怕下手重了阮镇有个好歹的,阮遥在发疯的时候,最恨的也就是阮镇了。
这种情况下,让阮镇回答他什么时候回到祝英淮家,那还真的不好说。
阮镇迟疑了下,觉得保险起见,还是把时间报迟了些,“明天中午吧。”
祝英淮的脸就黑了,明天中午?
不行。
祝英淮也顾不上什么唐突不唐突、奇怪不奇怪了。
“我也去。”
阮镇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去哪?”
“我家吗?”
祝英淮这腿,一只瘸一只崴,挪动也不嫌累,不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吗?
祝英淮没说话,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泛着一股子蛮劲。祝英淮很喜欢这样看人,睫毛都不抖一下,可他不知道他这种眼神很是吓人,执拗地厉害。
“你在家休息不好吗?”阮镇也没有不想让祝英淮去自己家的意思,只是祝英淮这样动来动去地折腾,对祝英淮自己也不好。
“我也去。”
祝英淮说不来软话,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想时时刻刻跟他呆一块的心理,只会一再强调自己的要求。
阮镇的衣摆被祝英淮攥住,这小孩也不说话,就紧紧抿着唇,直愣愣地看着他,就跟当初,祝英淮要求阮镇帮他打架一样。
阮镇想把自己的衣摆抽回来,祝英淮立刻抓住了他的手。
祝英淮不是很擅长说服别人,他在心里反反复复地排练了几遍,才道:“一我不要你背,我自己会跟上。”
“二我不脏,我洗澡。”
祝英淮偷偷瞥了阮镇一眼,见他没有不耐烦,松了口气继续说完:“三我很乖,我不会乱动你家的东西。”
祝英淮肃着脸保证:“我从来不偷的。”
阮镇好笑地看这小孩认真地数着理由,还越说越不像话,什么偷不偷的。
“好了好了,跟我回家吧。”阮镇伸手把跪坐在他面前的祝英淮抱起来,让他坐在床沿上,“还有没有要带的东西?”
阮镇也没真让祝英淮去洗澡,既然要去他家,洗澡去他那洗也可以,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先,不然不好出门。
换好新衣服的祝英淮安静地坐在床边,看着阮镇弯腰把医院里带回来的一堆药塞到他的破书包里,又胡乱地把脏衣服都捆成一团,扔进黑色的塑料袋。
他安心地看着阮镇忙来忙去,最后把所有整理好的大袋小袋往背上一扛,单手抱起了他。
“我自己走……”
阮镇脸色一放,“你还想不想去了?”
祝英淮没说话。
“要听话,上来。”阮镇捏了捏祝英淮的脸。
阮镇让祝英淮坐在他的胳膊上,叫祝英淮搂紧他脖子,就这样出门了。
“要锁门吗?”
祝英淮的下巴抵着阮镇的头,轻轻摇头回答:“这门没锁。”
住这太不安全了。
阮镇不太乐意祝英淮继续住着,可现在不能说,祝英淮正是高兴有人同意在他家留宿的时候,倘若现在身为客人的阮镇表现出了对这房子的任何不满,都会叫祝英淮失落伤心。
阮镇一手抱着祝英淮,一手拎着脏衣服,肩上还跨了个装着药的双肩包,他这样走出去好远,才遇上辆计程车。
“燕湖小区。”阮镇把祝英淮放下,祝英淮就自觉地往车座位的另一头移,给阮镇腾位子。
“师傅,开下后备箱呗。”
成功把身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后,阮镇头一低,坐了进去。
祝英淮在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阮镇不知道这跟他不怎么跟人接触交往是否有关系。
“再过一星期,我的奖学金就发下来了。”
阮镇的耳边传来祝英淮的解释,他嗯了一声转头看祝英淮,祝英淮正抓着他的手玩,挨个捏他的指关节。
小孩子脾气,单调无聊至极的游戏也可以玩很久。
“等钱到了,我给你买火龙果。”
祝英淮也是知道一样东西吃多了会腻的,好在阮镇喜欢吃的东西不止一样。
阮镇没想到祝英淮能这么有心,“你奖学金能有多少?”
“八百,”祝英以为阮镇担心他钱不够,“我够的,八百可以用很久。”
司机是个中年男子,戴着棒球帽和墨镜,闻言忍不住出声:“八百哪里就够了,学生仔,钱是最好花的,现在干什么不要钱啊,前段日子我在公园上个厕所,连公厕都要收钱……”
司机话一打开,就没完没了,也不介意后排的人搭不搭话,他可能只是需要个听众。
阮镇边玩手机边随口附和,他身边的祝英淮已经困得直打哈欠了。
祝英淮这睡觉时间有点太多了吧?
有点不对劲。
阮镇托住祝英淮一点一点的脑袋,温声问:“想睡了?”
祝英淮睡眼惺忪,勉强提起精神,摇了摇头。
阮镇无奈地笑,明明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嘴硬。
阮镇摸了摸他的脸颊,昏暗的灯光映在祝英淮白皙的脸上,更显得他皮肤光洁。
怎么会这么乖,明明是头小狼崽子。
“想睡靠我肩上睡。”
阮镇的手臂被祝英淮当抱枕搂着,也不恼,睡着的祝英淮是柔软的,没有了扎人的尖刺和凶戾的眼神,他安静乖巧地像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养在温室里,活在象牙塔里。
哪怕是这样,他还是与众不同的,因为他的骨子里带着怯,不像他那些被爱浇灌着长大的同龄人,肆意伸展着娇嫩的枝丫。
祝英淮连仰望太阳,都害怕被灼伤,只肯一点一点地探头。
阮镇嘴角噙了一抹笑意,怂怂这小名也不知是谁给他取的,可以说是很贴切了。
但当阮镇想到祝英淮去他家,可能会遇上他姐的时候,就有些头疼。
祝英淮砍小绿毛的那股狠劲要是用来砍他姐,那事情就不是很美妙了。
他姐应该不会在外面面前动手揍他吧?
小狼崽祝英淮PK大魔王阮遥。
阮镇觉得自己有必要打听一下阮遥现在的心情如何,不然遇上修罗场就全凉了。
帮祝英淮,他姐事后能捶死他,哭起来可不带停的。
帮他姐,那他们怂怂可太惨了吧,明明是为他在战斗。
阮镇果断点开了和阮遥的对话框。
梁山伯:姐,你晚上回来吗?
遥遥是仙女:怎么,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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