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一队:下一个嫌疑人

33.红衣(三)

    
    林漠将监控拷了一份准备回警局慢慢看,他估摸着乔离那边也要回去解剖了,便回了现场,两人用担架将尸体抬到车上,剩下一些痕检人员在那里继续检查着。
    高策还在死者家周围调查着社会关系。司世堂和叶念念还在江队那边没有回来,幸亏他们几个一人当两人用,不然人手还真有些不够。
    林漠和乔离回了警局。
    乔离照例往解剖室走,林漠以为他会像平时一样把门锁起来,所以打算转身回办公室里看监控。
    没想到这次乔离叫住了他。
    “你进来搭把手。”
    林漠眼睛顿时亮了,心想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饭菜总算没白做,自己都能去乔离的解剖室了,说明两人的关系又进了一步,这样下去……林漠的脑子里开始出现了有些需要打马赛克的东西,又暗叹到“温水煮青蛙”这个方法真是不错。
    林漠高深莫测的表情令乔离一阵恶寒。
    他咳了咳,有些不自在的说:“这阵子实习法医去准备考试去了。”说完又加了一句,“你别想太多。”
    林漠突然朝他走过去,两人距离得很近,他微微俯下身子,对着他的耳朵,特意压低了声音:“我想什么了?”
    这几个字说得极其暧昧,乔离耳朵又被他说话的气流弄得很痒,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又瞪了他一眼:“别耽误时间了,快点解剖了。记得带手套。”
    说完就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林漠看着他泛红的耳朵尖,心情好了很多。
    他也知道解剖工作耽误不得,就没有再逗乔离。这人工作起来很认真,林漠怕逗多了他真的生气。
    “我要做什么?”林漠开口问。
    乔离转过头就看见林漠带好了手套,穿上了防护服,口罩也带上,心里想着这人准备的倒是有模有样,便说:“记笔录。”
    “啊!”林漠愣了。他准备了这么久,不嫌麻烦地将这一整套都穿上了,结果就是要他做个笔录,顿时有些丧气。
    “怎么?你也想解剖啊!”乔离把解剖刀递给他,学着微博段子的语气,“来来来!刀给你,你来解剖。”
    林漠被他逗笑了,摇头,乖乖去拿纸笔准备记笔录,拿之前还不忘对乔离说:“没事别乱刷微博,都被带坏了!”
    乔离见他心情好了些,也偷偷跟着笑了一下。他知道今天林漠可能是想起了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但是又不好意思问,只能以这种方式逗他开心。
    乔离知道这种方法也只能暂时缓解一些心情,治标不治本,心想着得找个时间把这件事问出来。
    一直以来都是林漠在照顾他,根据他的口味给他做饭,晚上的时候经常把外套脱给他,平时有事没事就拉着他去跑步打篮球,这次林漠有了烦恼,作为朋友他也应该关心一下不是吗?
    他想了下,林漠是今天见到这个在天花板上吊死的红衣女人之后神情才变得不正常的,同时他又不认识这名受害者,那么,只有是一个可能,就是他的亲人或朋友又或者是……恋人曾经和这名受害者的死法一致或者死法不同但身体特征和衣着相似。
    恋人?乔离不禁愣了下,林漠有恋人吗?
    应该没有吧……最起码现在没有,因为每天晚上他俩都是一起吃的饭,有时候吃得迟了乔离就会直接在他家留宿。林漠一看就是一个把单身生活过的风生水起的男子,毕竟厨艺摆在那里。
    但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前没有,也不代表以后没有。
    乔离不禁开始羡慕林漠以前的恋人,她应该很幸福吧,林队温柔包容,大事上那么果断从容,小事迁就尊重,和他在一起……应该过得不错吧。
    乔离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
    一回神才发现林漠已拿着记录纸在他眼前晃了好久,忙掩饰住眼中的慌乱,道:“开始了。”眼下还是先把这个案子解决了吧,不然林漠的事情他也没办法问,总得找个突破口吧。
    乔离不再说话,开始解剖尸体。
    法医其实是一个很辛苦的职业,电影或侦探小说里面他们经常被塑造得极其炫酷或者极其变态。但真正了解这个行业的人知道,他们是平凡又辛苦的。工资不高,手机随时都得开着,铃声得调到最大,因为怕睡觉时候听不见错过了案子,于是很多法医现在一听到电话声音就下意识的从床上弹起来迅速整理好载飞奔去案发现场。
    夏天别人吹着空调吃着冷饮的时候,他们或在深山的水沟里打捞尸体,或在烈日下忍着腐臭翻着垃圾桶里有价值的线索。冬天大雪纷飞的时候,一接到案子他们还是要冒着风雪去现场,有时候环境恶劣就得在冰天雪地里蹲着五六个小时进行尸体解剖,一直蹲到全身僵硬,四肢麻木。
    更别说休息,法医这个行业没有休息日,也很难请假,就算请假了一有案子不管在哪里都得回来。别人过春节合家团聚共享天伦之乐时,他们或许还在赶往案发地点的路上。
    很多法医也因为压力大,工作环境恶劣而患上各种疾病,都是职业病,治也治不好。所以现在国内的法医特别少,而且学这个专业的人也越来越少,导致人才资源紧张。
    所以像乔离这种天才,去当个外科医生或者继续深造完全不是问题,为什么要受这个罪当个法医呢?
    林漠不禁想起上次赵局在他面前提过的事情,虽然当时没有明说,但他心里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应该是和家里人有关。毕竟和乔离相处这么久,从没见他提起过家里人,也没和他们通过电话,更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过来看望他。
    林漠微低着头看他,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乔离工作的样子。不得不说,他解剖的时候很专注,很投入,不受任何外界影响。那种认真工作的样子让林漠越来越……着迷。
    “死者眼睑球结合膜点状出血,口唇处和整张面颊都呈现青紫色,甲床也呈绀青色。”乔离边扶着死者的脸边说,“窒息现象明显。”
    林漠收起那些想入非非,忙在一旁刷刷地记着。
    “颈部有很明显的皮下出血,”乔离开始顺着头部往下来,“绳索勒着的地方有生活反应,可以肯定致死原因为窒息。”
    “勒痕处没有吉川线,可以判断死者在被吊起来之前失去了抵抗能力。”乔离继续说。
    “等会,你说慢点……什么吉川线?”林漠停下笔问他。
    乔离突然想起来中国一般管这个都叫做叫抓痕,他大学时期作为交换生去日本留学了一年,那里的教授都管这个叫“吉川线”。乔离对这个名词印象很深刻,很久都改不回来称呼,他之前在别处工作的时候也管这个叫吉川线,那里的同事也都已经习惯了。
    很久都没有人说过他这个问题了。
    他顿了片刻:“说错了,就写抓痕吧!”
    虽然已经确定了死因,乔离还是按照整个解剖程序剖检了死者的尸体。最后结束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这四个小时,乔离一直半弯着腰,难免有些腰酸背痛。
    林漠也记了一大页纸,看着乔离正歪着上半身,开口说:“你这么长期下去,还不到三十岁就腰间盘突出了。”
    乔离懒得转过头看他,也没劲和他争辩,他现在额头上都是密汗,腰也很疼。
    突然腰上就多了一双大手,用力地按着他的腰,乔离差点没叫出来。
    他以为林漠故意逗他,便转过身又往后退了一步,准备呵斥他几句。没想过映入眼前的却是一张认真且带着关心的脸,乔离以为自己用眼过度看错了,便闭上眼又睁开看了一次,这次他真的看到了。
    林漠的眼睛里,除了关心,还带着一种情愫。那是一种热切的、浓重的、带着强烈爱意的感情,乔离甚至能在林漠的黑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林漠都是这么看自己的吗?
    乔离一时心慌,一个想法在他心头冒出。他使劲得想把这股想法压下去,但眼前林漠的眼神却又无时不刻提醒着他——这个男人对他确实有爱慕之情。
    乔离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从高中起给他送情书的人就没断过。但他心里有事,完全没心思想这些风月之事,更不想耽误别人。
    如果要是答应的话,那就得好好相处,他一向不是那种是感情为儿戏的人,所以才会一直单身到现在。
    林漠似乎也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立刻收敛了眼神,平静说了句:“走,出去歇会吧!高策他们也应该回来了,收拾一下去开会。”
    乔离也收起了想法,眼下还有正事要解决,这些事情得先放在一边,等案子过去了再说。
    两人脱下外面的防护服,又洗了手,索性尸体还没有发出腐臭,手上也没有什么大的味道。
    进了办公室才发现所有人都聚齐了,不仅高策在,司世堂和叶念念也在电脑前看着什么。林漠走近一看,发现他们正在查自己带回来的监控,应该是已经听说了这案子。
    林漠掏出手机,晚上七点,说了句:“开会!”
    高策先开口说:“我们这边主要调查了死者身份和社会关系。死者叫死者叫唐佳佳,今年24岁,半年前搬到了这个小区。大学毕业后在一家证券公司工作,已经工作了3年。虽然工资高,但是平时的消费水平也高,我们检查到了她的衣柜里都是一些奢侈品,凭她的工资买这些奢侈品的话可能有些吃力。于是我们调查了死者的社会关系,发现她这几年和两个男人走的很近。”
    “其实一个是物流公司的老板,叫孙浩,今年50岁了。”高策说。
    “50岁?都能当她爹了!”叶念念惊讶说。
    “这可不就是爹吗?”司世堂说着,“现在女孩都怎么了,想找个富二代也不找个帅的,非得找这种秃顶大肚子的老男人,最近流行这种审美吗?”
    林漠瞥了他们俩个一眼,示意让高策继续。
    “我们调查了孙浩,他确实也承认了和唐佳佳的包养关系。但是他说在一年前发现唐佳佳和别的男人来往之后就断绝这种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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