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君若归

第十四章:天沐之泉

    
    “那对身体有没有损害!要不要紧,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若儿想起来。我明天得赶紧去找医官问问!”白石一听,紧张了不少。
    话到嘴边却没有勇气说出了,又咽了下去。事情哪有说一说这么简单,所有的后果,所有的变故,以及牵连的生死性命,都是这重重的顾虑,便只好作罢。
    “不碍事。随它去吧,记不得,烦恼自然就没了。其实我是想说,要是我记得起来,有可能懂的更多呢。”
    “说不定,我们若儿还是个大学问家呢。”
    容若一听,咯咯的笑起来。如果真是一个文绉绉的学问家,那便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
    “好啦,办正事儿了,笔杆要立起来。”容若拿着笔杆,敲了敲白石的手。
    “啪——”白石一紧张,握断了笔杆。
    “……”
    看着手中撇断的两半,白石神情茫然无措,逗的容若哭笑不得,赶忙换了一支递给他。
    “呃……习武之人还是得下手轻点。好啦,先从名字开始写起,白石容若……”
    容若扶着白石的手,一笔一划在麻纸上写着。白石却有些心不在焉,看着容若侧脸出神,思绪似放纸鸢般,一会儿收一会儿放,应和着点头,也不知是教的字太难,还是容若的手太暖。
    “哐哐……”
    忽然之间,庭外大门“哐”的一下被砸开,还等不及两人反应,庭中涌进了黑压压一批人。
    白石飞奔出屋外,站定一看,面色一沉。
    容若跟出门去,见一狭凤眼高颧骨,鹰钩鼻长马脸,身穿云纹宽袖黑袍锦衣男子,在簇拥之下,悠悠进来。
    白石不假思索拔出大刀,冲向前去,砍向男子。
    男子眼疾手快后退一步,后倾躲闪。
    与此同时,院中黑衣人,纷纷拔刀,刺向白石。最前一人转身向后,腾空一翻踏过石阶,将刀架在容若胸前。
    容若失声尖叫,白石大惊转头,手中动作一顿。男子此时运气出剑,剑柄撞向白石虎口,白石手中大刀脱落,男子手腕一转将剑刃抵在白石颈侧。
    “阿石,你分心了。”男子语气颇为轻佻。
    “少废话!放开她!”白石站定不动,瞪向男子。
    “哎呀呀,怪不得阿石甩手阁里的事了,原来是要与藏在家里的小娘子,双宿双飞呀。快放开放开,刀都收起来。”
    男子扔到手中的剑,油腻腻的目光游离在容若身上,看的她毛骨悚然,不禁往后躲了躲。
    “休要胡诌!你今日来有何事,我与尚阁早已半分干系也没有了。”
    男子一脸怪嗔:“阿石的脾性还是这么冲,阁主感念阿石有功,这不网开一面,给阿石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吗。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说过,任何事都与我没有半分干系了。”
    “那这小娘子也与你没有半分干系?”男子朝前方点点头,黑衣人重新将刀架在容若颈侧。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让我们进屋说。”见白石有些迟疑,男子便向黑衣人示意。“放开她。你看这样如何?”男子拍了拍白石肩头,挑眉笑道,一甩袖袍径自进屋。
    白石紧随其后,跨上台阶,奔向容若。
    “若儿,有没有事,伤到了吗?”
    容若摇摇头:“不打紧。”
    “若儿你去泡壶茶吧,易鑫这人难纠缠,你还是少接触为妙。”
    “好,我一会就来。”容若知道白石有些忌惮易昕,怕易昕难为她,便故意把她支开。
    白石怒气还未消尽,进屋时,易鑫已安坐在榻侧。
    “你想怎样!”
    “不是我想怎样,是阁主想怎样,你要明白。”
    “我若执意不肯呢?”
    易昕听后冷笑着,一副得意之姿:“你没得选择。阁主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最终受了苦还跑不掉。”
    白石蹿起身,捶胸顿足的问道:“我如丧家之犬,被赶出来时怎不感念我有功?今日怎感念起我了?我为阁里鞠躬尽瘁了六年,还不是你们弃如敝履的一条狗?如今我自由了,你们为何还要对我纠缠不休?”
    易昕摇着头嘲讽道:“阿石你未免也太过于天真了。自由?你以为自由了就会安稳吗?带着你的小娘子远走高飞?你想想,杀了祁柯,就凭这事,阁主怎会算完?”
    “他私自圈地,屠杀百姓,本就罪无可恕!我又何错之有?”白石拍案而起,一把扯过易鑫的衣衿,满腹怒火。
    祁柯本是尚墨义子,深得尚墨偏爱,也正因如此,祁柯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最喜欺民霸市。
    城北有村落,名为天沐村,村中有一汪泉水,名为天沐泉。此泉可和百药治隐疾,四季常温,白气覆泉水之上,被世人盛传为天之泪。
    祁柯新得一歌姬莺莺,对天沐之泉水喜爱有加,每月都要泡得一回。祁柯为了讨莺莺欢心,便想在天沐泉眼旁修一座高阁,于是圈了天沐村的土地,踏了村里的良田,欲意赶走村民。可谁知天沐村一众世代居住在此,不愿迁往他处,誓死不屈。交涉无果,祁柯大怒烧了村中四十一户人家。适逢白石路过此处,想讨口水喝,却见村中横尸遍野无一幸免痛心疾首,誓要替一村老小血仇,为民除害。于是在尚阁众徒目光睽睽之下,手刃了祁柯。
    “他有错,也轮不到你管!”
    此时,容若扣了扣门,端着茶具进来了。易鑫扯开白石的手,抬头望去。
    “那不如这样,你把你这绝世小美人儿给我,我自然能帮你把这件事情在阁主那儿一笔勾销,还你安稳自由。你看怎样?”
    易鑫接过端来的茶杯,钳住容若的手,往前一带,顺手摸了一把容若的细腰,轻佻的笑着。容若挣扎不脱,满脸赧色的瞪着易鑫。
    白石见状,掐住易鑫的手腕,压抑着怒火低声吼道:“放开!”
    易鑫被白石拧地有些吃痛,见状赶忙放手。
    “阁主念在阿石你当初一起誓死追随左右,劳苦功高,想把承办中秋晚宴这个事交由你来办,给你个台阶下。况且你杀的可是阁主义子。你将功补过,好好办场晚宴,顺便赔个不是,阁主一高兴,兴许过往一笔勾销,从此不计较。不光如此,在下还听说,若儿姑娘的舞技可是一绝,名震江东,要是能献上一舞,那岂不是锦上添花。”
    “我杀的就是他十恶不赦的义子!更不会去赔不是!”
    “难道阿石是真想为你捡来的小娘子退居隐世?啧啧啧,可真是痴情啊。你了解她多少?你知道她在你身边是何居心?你知道你为什么救的她吗?你又知道她族人为什么被灭吗?你怕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吧?”
    易鑫轻佻一笑,盯着容若转了一圈道:“你不知道就这么信任她?什么红颜祸水,什么为了一睹芳容前赴后继,什么多少人因为她命丧黄泉,什么江南第一舞姬,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瞎话罢了,她到底是谁我可比你清楚!况且你一介穷小子就以为可以捏住她的心吗,别天真了!阿石啊,不是我多想,别到时候,这祸水泼到了你门前,得不偿失。你说是不是啊?我的若儿姑娘?”
    “够了!”
    容若厉声喝道,眸色冷了下来,如冰窟般盯着易鑫,似要把血都凝结。她皱起眉头,神色微怒,随手便甩给了易鑫一个耳光。
    “这句话还给你,我是什么样的人,还轮不到你这龌龊之人来管。”
    易鑫抬手抚了抚脸颊,表情不怒反而愈发轻佻。
    “啧,小娘子还是个泼辣货,不过……甚是合我心意。”
    易鑫说着,上前挑起容若头发。白石见易鑫轻薄无礼,反剪其右手,一把将易鑫按在案几上,拔出腰间匕首,插在他左手指间处。
    “我警告你,若是再动一下若儿,我砍了你的指头捣碎你的脾脏!她是什么人我一点都不在乎!更轮不到你来管。今日不杀你,是不想脏了若儿的眼!我不回尚阁,是不想与你们这群人狼狈为奸!明白了吗?赶紧给我滚!”
    白石怒目圆睁,拽起易鑫的衣衿,扔出了门外。
    “别让我再见到你!”
    易鑫从地上挣扎爬起,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锦缎绣衣滚的满是灰土,与进来时无限潇洒模样大相径庭,这才怒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我们走着瞧!哼!”
    白石庭院外,黑衣侍从愤愤不平转身想要杀回去。
    易鑫上前一把扼住黑衣领头肩膀,夺下佩刀。
    “放肆!谁许你们自作主张了?”
    “主人何时受过这等气?”
    “你们杀的了白石?”
    “属下武功浅陋,杀不了。”
    “那还不滚回去练武?只会逞一时意气!给我滚!”
    “是是!主人息怒。是我等头脑发热,不明事理。可是主人今日,来是为何,仅仅是晚宴之事?”
    “我哪有那么闲,只是听朋友说白石藏一小娘子,与容家那若儿有几分相似,还舞色双绝,今日来看看罢了,不过甚合我意。日后想法子弄回去。你们可有法子?”
    “朋……朋友?哪个啊?”
    “管你屁事,没法子给我闭嘴!”易鑫一掌拍在黑衣领头脑后,随后提起腿把领头人踹出了人群去。
    “主人,这好办!”队伍中一男子和声,从人群中挤出。
    “你有法子?”
    “有!有!”
    “那你过来,且与我说说。”易鑫向那人挥了挥手。
    那人随即凑上前,附耳细声与易鑫说道。
    易鑫听完手一拍,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好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可得给我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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