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就这么一副耳坠,可就够我们一家十多口人半年的嚼用了!”穷妇人看着手里夺下来的珍珠耳环,小心翼翼的擦去上面染上的一滴血。
这么多的银子,她得拼了老命才能赚回来啊,如今轻轻松松的就到手了,怎么能不让她兴奋,让她激动呢?
想到这一点,她贪婪的目光再次转到了程瑾身上。
程瑾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有意无意的,将腰间悬挂的荷包露了出来。
果不其然,穷妇人的眼睛一下子便定了过来,一把就要把荷包给抢走。
程瑾赶忙要躲,一边躲,还一边急切的说道:“这里面没有银子,只有我平常玩耍用的炮仗!”
“炮仗?”穷妇人才不相信呢,这么精美的荷包,用来装炮仗岂不可惜了。
可是等她夺到手里,打开荷包一看,才发现果然如此。
她心里有些失望,还有慢慢的不甘心,威胁程瑾道:“你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程瑾连忙摇摇头,委屈的眼泪都出来了:“我什么都没带,你把荷包还给我。”
这样软弱的大家小姐让穷妇人很有成就感,她恨不得再把程瑾往泥里踩几脚,来凸显自己还不是最惨的一个。
只是想到汝玉离开前说的,他要去给程瑾找个好的买家,穷妇人又犹豫了。
她把程瑾视作汝玉手中的一个物件,自己摸点油水下来不要紧,要是损坏了这物件,坏了价格,汝玉恼羞成怒杀了他们一家子可怎么是好。
想到这一点,穷妇人有些瑟缩。
她缩着脖子,死死的盯着程瑾,最后还是放弃了,手里紧紧的握着荷包,道:“到我手里,那就是我的了,炮仗怎么了,给我儿子玩去。”
她哼了一声,故意扭动着屁股走到了门口,对着外面正在玩泥巴的小孩大声喊道:“驴子,娘给你找了点炮仗,拿去玩吧。”
小孩最喜欢炮仗了,尤其是穷人家的小孩,家里买不起,他们就经常蹲在大户人家,或者新开业的商铺门口,等人家放完鞭炮以后,撅着屁股在地上捡一些没有炸的炮仗回去点着玩。
如今听说有炮仗,小孩也顾不得玩泥巴了,飞快的就跑到了穷妇人身边。
看到她手里拿着个精美的荷包,小孩眼睛一下子亮了,伸出沾满了泥巴的手就要去抢,却被穷妇人一巴掌拍到了一边,骂道:“臭小子,脏手也敢摸这东西,这东西转手卖出去能给你换十套新衣裳!”
小孩“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嚷嚷着要拿荷包玩,穷妇人气得脑仁疼,又是狠狠的几巴掌拍下去,才把小孩给拍老实了。
她从荷包里面倒出所谓的“炮仗”,塞给小孩道:“滚一边去玩,不许在家门口放,也不许去草棚里放,点着了家里仔细你的皮!”
转头,她又看向旁边唯唯诺诺的小丫头,手指头使劲儿在小丫头脑袋上戳了戳,说道:“看好你弟弟,知道了吗?”
小丫头连忙应声,接过炮仗,在弟弟的拳打脚踢中带着弟弟离开了屋前。
屋子里,程瑾垂下眼帘,悄悄的笑了起来。
没过多久,“炮仗”便被点燃了,“咻”的一声窜上了天,炸出一朵巨大的烟花,在白日里都显得十分夺目。
涟城璧一眼就看到了,那是他们无垢山庄的联络信号!
“小瑾!”他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冲向了信号发出的方向。
程瑾紧张极了,她感觉自己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了,这种感觉难受得让她想吐。
她也害怕极了。
信号谁都能看到,涟城璧可以,汝玉也可以。
如果涟城璧赶在汝玉之前来了,那便皆大欢喜,如果汝玉赶在了涟城璧之前……
这个时候,穷妇人却从屋外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抱怨道:“有钱人家里就是不一样,给小孩玩的炮仗都这么大阵仗。”
她嘟嘟囔囔的抱怨着,看向程瑾的时候也觉得十分不顺眼,仇富心态显露无疑。
程瑾悄悄的松了口气,万幸,这穷妇人没什么江湖经验,只把她的信号当作了普通烟花。
可即使这样,程瑾还是紧张得要命,她的手都在不由自主的哆嗦着。
穷妇人看到了,却以为程瑾在怕她,她骄傲的像个斗胜了的公鸡一样,抖着冠子,一步一步走到程瑾面前炫耀。
“瞧着还真是可怜啊。”她扯了扯程瑾脑袋上的环髻,手上触摸到的顺滑的发丝让她再次心生嫉妒。
她的头发干枯发黄,像是稻草一样乱糟糟的,每天拿个破布包一下就了不得了,哪像这些大家小姐,还要用梳头油,把头发一丝不苟的挽起来,甚至还有丫鬟伺候着她们。
你瞧瞧这丫头一身的皮肉,嫩的像豆腐一样,白的也像豆腐一样,真是让人看了就讨厌!
她刚想像教训自家丫头一样狠狠的在程瑾脑袋上戳几下,却不想刚刚抬手,屋门就被一下子踹开了,吓得她差点蹦起来。
程瑾听到这一声巨响,心更是跳到了嗓子眼了,她紧张的甚至都忘记了呼吸,更不敢抬头,生怕来的不是她期待的人。
“你是谁!”穷妇人惊叫一声,被来人一脚踹飞到了一旁。
紧接着,程瑾便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是涟城璧。
程瑾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她“哇”的一声扑在涟城璧怀里哭了起来:“哥,你怎么才来啊!”
“我好害怕!”
涟城璧心疼极了,从小到大,程瑾从来都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更没吃过这样的苦。
他闯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程瑾躲在墙角缩成一团,她面前的妇人举着手要教训她,气得涟城璧直接失去了理智。
如今再看到程瑾受惊过度到这副模样,涟城璧痛在心里,只能紧紧的将程瑾抱在怀里,不住声的安慰道:“小瑾别怕,哥来了,没人能再伤害到你了。”
他心痛极了,只恨自己一时大意,竟让程瑾被汝玉掳走,落到了这般田地!
想到罪魁祸首,他更是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剥了汝玉的皮!
只是如今,不知道罪魁祸首在哪里!
等程瑾大哭一场,情绪稳定一些以后,涟城璧才终于开口问道:“汝玉那恶贼呢?”
再想到汝玉的身份可是恶名昭著的采花大盗,涟城璧生怕程瑾吃了亏,他仔细的打量了程瑾,心却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程瑾的发髻乱糟糟的,衣服也乱糟糟的,耳环已经不见了,耳洞还在往外渗血,整个人看起来特别凄惨。
“他……”涟城璧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想到程瑾有可能被欺负了,他气得简直要发疯,他恨不得把汝玉大卸八块!
哭过以后,程瑾的情绪也平静了许多,她打着嗝,委屈的看着涟城璧,等意识到涟城璧在想什么的时候,她突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仿佛这个时候,她已经处在了“涟城瑾”的位置上,刚刚被小公子陷害了,正需要亲人的安慰。
哥哥会像“剧情”里那样冷酷无情吗?
她心底里隐藏了许久的心结在这个时候突然浮现了出来。
“哥,如果……如果我……”她想要试探涟城璧的心意,可是这番话无论如何她都说不出口。
涟城璧也不允许她说出来,他觉得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在往他心口上插刀。
他紧紧的抱住程瑾,沉声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小瑾,是我们无垢山庄的掌上明珠。”
“哥只会让伤害了你的人付出代价!”
程瑾抬头看着涟城璧,眼泪又忍不住哗哗的流了下来,她隐约看到了蛰伏在涟城璧心中的黑暗面闪现,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没有,哥,汝玉说,在爹要杀他之前,娘把他给阉了!”程瑾抓着涟城璧的手强调道,“你一定要抓到他,杀了他!”
“这样,才能还我清白,还能为爹正名!”
涟城璧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茬,他惊愕的看着程瑾,见她神色并不作伪,对汝玉又恨的咬牙切齿,才终于松了口气,承诺道:“哥一定帮你把汝玉抓到!”
他帮程瑾理了理乱糟糟的鬓发:“只是不是现在,现在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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