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初陪了君珏半天时间,后来君珏困倦了,才让墨白送她回宫休息,自己也回临江王府。
本来一个月才几日的休沐,被他浪费掉了一天。
“指相扣,情相扣,半遮笑靥青袊袖,锦瑟曲悠悠……”绵软婉转的浅唱,让原本心不在焉抿酒的钟离初抬起头来,看向低吟浅唱的歌妓。
一旁的几个官员一看,相视一笑,“青袖,还不过来给世子见礼。”这位新上任不久的侍郎,初世子,手段雷厉风行,将他们好一顿整治,他说了只要不乱生事,他就不会乱整治,他们安份下来,琢磨了几天,决定还是暗自讨好讨好他。
但这位面对他们的奉承,既不接受也不反对,对他们的宴请,他也来者不拒,他们左一个大人右一个大人,他就说不办公事时不必叫他大人,真是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世子好像对青袖有点兴趣,嘿嘿,年轻人嘛,有哪个不喜欢点风花雪月之事。
既然世子有意,他们做下级的当然要投其所好。
“奴家青袖见过世子。”青袖走过来,对着钟离初盈盈一拜。
“你叫青袖。”钟离初目光温和的看着青袖许久才问。
青袖一开始见钟离初看她,不由自主的心中羞怯,粉面含春,可钟离初许久不说话,她心里的羞怯去了大半,有些忐忑。
是她的穿着打扮不对吗?
她现在穿的是嫩绿色的薄纱对襟绣花襦裙,上的是帝都最时行的桃花妆,最是娇俏可人。
难道是哪里不对吗?
青袖越想越不好,用盈盈如水的眼睛看着钟离初,在听到他的问话,心里暗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一些疑惑,她刚刚难道没有自称奴家青袖吗?“是,奴家青袖。”
“嗯,坐到本世子这边来。”钟离初低声说,让青袖在他身旁的位子坐下。
“青袖唱的这首曲儿是从哪里来的。”
“世子怎么知道……”青袖惊讶的抬头,看到钟离初隽秀无双的容颜,俏脸飞红,初世子长得真是……俊美,还这么温文尔雅。
“本世子在另一个人口中听到这首曲的词。”钟离初屈指敲了敲桌子说。
“世子可是听宫里面的人唱的。”
“宫里人。”钟离初长眉一挑,确实是宫里那位美人儿前几日在苏柳岸与他十指相扣,在他耳边说的,不边别人怎么可能知道。
“这个,奴家听妈妈说了两句,说是从重华殿那里流传出来的。”青袖压低声音说。
“重华殿……”
“世子不知道?那位泽玥帝姬新收了个男宠……”
男宠……钟离初在心里轻哼一声,继续听青袖说“那个男宠原来是个伶人,有一副好嗓子,让泽玥帝姬很宠他……”
“哦,是怎么样的宠法。”钟离初饶有兴趣的问,语气依旧那么温和,仿佛只是听到了就随意问出来了一样。
“让他直接住在重华殿内,还可以自由出入宫禁,就是一品的大臣也没有这等殊荣。”
“青袖似乎知道很多宫庭之事。”钟离初目光柔和的看着青袖的脸色变得微白。“这些连本世子都还不知道呢。”
“这……奴家也是听妈妈说的几句闲言碎语……”青袖脸色惨白,惊起了一身冷汗,她怎么忘了自己不过是一个歌妓,如何知道连一个世子都还暂且不知道的宫中之事。
“你退下吧,本世子不需要你伺候。”钟离初的意思就是不对这事再追究。
“是,奴家告退。”青袖赶紧离开。
“世子,这青袖是惹你不快了吗?”一个官员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是想到别的令本世子不快的事了。”钟离初微微一笑,伸手取来一只酒杯,低头抿酒时,一双温和的眸子里掠过几丝冷芒,可以啊,才和我互表心意多久,就和别人勾搭上了。
这边,青袖在出了钟离初所在的雅间后,绕走了几下,走进了另一间雅间里。
“主子,初世子并无多大反应。”青袖跪在地上恭敬的说。
水墨轻纱的雕花屏风后面,端坐着一个人。
他慢慢的把烧开的水倒入壶中……最后执着素色的青杯小杯,轻嗅茶香,浅抿了一口。
“退下吧。”
青袖跪在地上许久,膝盖渐渐发痛发麻,却不敢开口说什么,好不容易听到让她退下,赶紧站起来退出雅间。
屏风后面,君锦瑞低头看着杯中清绿的茶水,瞬间情绪晦暗不明。
他先前就在钟离初身上闻到过泽玥身上特有的香味,为此,他还特意让人盯着钟离初。
只是,钟离初很是警觉,经常不动声色的甩掉他的人。
今日派人试探,又没有发现什么,不过即使没什么发现,他也不会认为钟离初真的和泽玥没什么关系,毕竟泽玥是那么特殊的存在,没有人不会沉溺在她的眼睛里。
这边,钟离初说了句累了,便告辞回了临江王府。
啪——
“谁在哪里。”一声声响让钟离初停住了脚步。
“奴……奴婢见过世子。”一个青衣侍女从花架后绕了出来,手上端着个红木托盘,里面放着几碟子糕点,不过那糕点摆放混乱沾满灰尘还落了几片叶子在上头。
“你在干什么。”看起来是这个侍女打翻了托盘,躲在花架后重新摆放,结果又打翻,将糕点沾满了尘埃和叶子,但钟离初觉得有些奇怪。
“奴……奴婢求世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打翻王妃的糕点的。”青衣侍女吞吞吐吐,最终猛的跪在地上求钟离初饶命。
“你是哪儿的侍女。”
“回……回世子,奴婢是厨房新来的,管事姑姑让奴婢叫冬梅这个名字,求世子饶过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糕点打翻了重新端一份就好,仔细和管事姑姑说,她不会为难你的。”
“是,谢世子,奴婢知道了。”冬梅大口松了一口气的样。
钟离初温和的笑笑看着冬梅谢恩离开。
“跟着她。”在听到一声低不可闻的是后,钟离初转身离开。
这个冬梅看似没有问题,就是最大问题,试问一个新来的侍女,恐怕连府里的主子都没见过几个,可她却能准确的认出他是世子,不是觉得他是他的兄长钟离鸿。
在钟离初走后一会儿,一个人从花架后面绕了出来,面容俊朗,眉眼中含着少许沉戻。
他手中拿了个红泥的陶罐,上面有一条裂痕。
钟离初站在一棵树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匆匆离去……
因为总听到某个人的风流韵事,再加上青影竟查不到钟离鸿最近一段时间到底在干什么,干了什么,让钟离初不经有些烦闷。
恰巧君景寒几人邀他一起去品尝一品轩新出的一种名为“寒梅落”的酒,他便答应了,只是没想到君景寒几人去一品轩是有目的。
就是某个人新收的男宠,清泠。
钟离初坐在窗边,扫了一眼从马车里下来的少年,便收回视线,看着杯中酒,勾唇浅笑。
他记得,某人是沾酒便醉,他都在想下次要不要哄骗她饮些酒,这样她才会乖巧得如猫儿一样窝在他怀里,不去沾花惹草。
清泠下了马车就感觉到了诸多视线聚集在他身上,不管是以前做伶人,还是现在成了泽玥帝姬的人,在他身上的视线永远不会少,早已习以为常。
只是他感觉有一道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很短,仿佛只是不经意的看过来,淡漠的有点像泽玥帝姬漫不经心的扫过他,让他下意识的抬头看。
二楼雅间的窗户推开,他看见几个气度不凡的男子,看他们眉眼流露出来的高贵,便知道他们是帝都中的王孙贵族。
但他在他们之中,一眼便看到那个侧身而坐的红衣男子。
因为是侧身而坐,清泠只能看到他的侧颜,他墨色的长发用绯云锦发带半束着,散落在颊边,衣上,睫羽微垂,薄唇轻抿。
他就坐在那里,没有过多的动作或语言,一身浓烈如火的红衣,温和疏离,没有一般王孙贵族难以亲近的距离感,让人心生亲近却又不敢冒然靠近。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轻轻笑开,眉眼间的光华璀璨,唇边的笑温柔绻缱。
清泠看着有片刻的失神,很快他又升起一丝厌恶与不甘。
出身高贵,风华无双,气度卓越的王孙贵族,他最厌恶的就是那种人。
他们能有这样的风华气度,不过是有个好的出生罢了。
“我要打包几份糕点。”清泠走进一品轩,便有人迎上来。“不知今日一品轩出了哪些糕点。”
“今个一品轩出了两样糕点,一是玉露花卷,二是果汁奶糕,玉露花卷还剩几份,果汁奶糕已经没有了。”侍者回答说。
“没有了。”清泠皱着眉头,在重华殿给殿下唱曲的时候,他发现无论何时何地,殿下身份都有糕点,他便依着自己的猜测套了服侍他的宫人的话,殿下很爱用糕点,各种各样的,精致可口的糕点。
他在重华殿里并不像外面传闻那样受殿下喜爱。这么久了,殿下只召见过他几次,都是让他跪在外面唱曲,他和殿下之间隔着层层的轻纱,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
他想要近身服侍殿下,得到殿下的喜爱,就只能去讨好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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