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上年约三十八,自从十年前因皇后过世而思念成疾,身子骨也渐渐弱了下去。世人皆知皇上与皇后鹣鲽情深,皇后过世之后,皇上便再也没有选过秀,就连后宫也极少去。底下除了一子便再无所出。
因此,大臣自然也有微词,可太医却说皇上的身子弱,平日里需要调理,不宜多去后宫,这样会有损龙体。见如此,那些不满的话语也就渐渐消散了。
自从皇上去世后,整个东都便处于悲痛之中,阮府也换上了素衣素食。
先皇去世,新帝继位,就足够一帮大臣们忙的了。阮天鸿除了回来换套干净的衣服,其他时间都在宫中,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就连阮音也没见着他一面。
而今日,阮书意刚好得了半天空闲,一身疲惫地回到家。阮母心疼地看着他,让他先去洗澡,然后吩咐下人做一顿好的,给他补补。
阮音听到阮书意回来的消息,忙从后院赶了过来,刚来到大厅就看到阮书意狼吞虎咽地吃着饭。
“哥,你是几天没吃饭了吗?”阮音一边坐下一边问。
阮书意俊逸的侧脸微微抬起,快速的回了句:“一天。”
“禁卫军的待遇变得这么差了吗?饭都不给吃。”阮音挑了挑眉,讶异地说道。
因这话,阮书意差点呛到了嗓子,他捂着嘴咳嗽两声,随后瞪了一眼阮音,“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我是忙的没时间吃饭。”
阮音笑嘻嘻地点了点头,“那现在宫里情况如何?”
“这是内幕,不能透露出来的。”阮书意说完,又低着头继续吃饭。
“听说新帝继位大典就在明天,我能不能去看看?”阮音面色激动地问,这还是她第一次遇上新帝继位,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盛况。
“这事儿你就别想了,先皇驾崩不过月余,这大典一切从简,不会铺张奢华。”阮书意冷声打破了阮音的幻想。
“新帝不过才十三,着实小了些,爹爹估计又要天天不着家了,娘,你担不担心?”阮音又面向阮母问着。
“你爹那是公事,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现在就担心你们两个,一个未娶,一个未嫁。”阮母看着二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娘啊,现在恨不得就让你们早点找到意中之人,然后成家。”
这些话,阮音和阮书意都太熟悉了,阮母几乎每天都会念叨一遍,还换汤不换药,他们都能背下来了。
阮书意低头划着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阮音则是讪讪一笑,甩着锅道:“哥哥比我大,理应先成家,音儿不敢僭越。”
“咳咳……”阮书意一脸怒气地抬头,“阮音!”
阮音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问:“哥哥,音儿说错了什么吗?”
“别再我面前用这副语气说话,太恶心了,鸡皮疙瘩掉一地。”阮书意抖了抖身子,嫌弃地说道。
阮音单手握拳,将手指捏的咯吱咯吱作响,“哥,你刚才说什么?”
阮书意身子一缩,他可不敢触怒自己的怪力妹妹,连忙朝阮母告状起来,“娘,你看她!”
阮母看着阮音摇了摇头道:“音儿,比起你哥哥,我更担心的是你。你如今已经十八岁了,东都多少十五六岁的姑娘都已经嫁出去当娘了,可你现在却一点着落都没有。”
“我也没办法啊,谁让那些男人一听到我的名字都会被吓跑。”阮音早就自暴自弃,她对成亲这事已经不抱任何幻想了。
多少媒婆上门替她说亲,可一听到她的名字,就觉得她是灾星似的,躲都来不及呢,还谈婚论嫁。
“我也正愁着呢,等你爹忙完这一阵,我好好跟他商量商量你的亲事。”阮母轻叹道。
“还商量什么,大不了就做个老姑娘,去当个女夫子也不错。”经历过这么多,阮音早就看开了。
“胡说!”阮母斥道,“你爹听到了,估计气得要揍你!”
“他打不过我。”阮音洋洋得意道,“我还能把他举起来。”
“你要是敢把爹举起来,等他下来后,你就等着被人吊在树上吧。”阮书意冷静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阮音顿时怂了,“我也就是开开玩笑。”
阮书意吃完最后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筷子,看着下人将餐盘收走,他才继续说话:“妹妹,你这几日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怎么了?”阮音见阮书意这样叮嘱她,也有些意外。
“崇北王和宣王大概就在这几日回来,一是为了先帝驾崩,而是为了新帝继位。”阮书意回答,“那几日,东都一定会戒备森严,我听说崇北王还带了一支亲兵队伍过来,看起来来势汹汹。”
崇北王和宣王的名字,阮音都听过。特别是崇北王在北地有自己的领地不说,还训练了极其厉害的兵马。宣王这些年一直游山玩水,倒是像个闲散王爷。
如今先帝驾崩,新帝不过十几岁的稚子,难保这二人不会有什么想法。那几日,禁卫军也有的忙了。
“我明白了,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在家里躲着,绝不出门。”阮音向阮书意保证着。
***
翌日,新帝继位,虽一切从简,但祭告宗庙万民、觐见百官等一系列的仪式,却不能省,只是少了礼乐之声。
白疏月头戴冕冠,身穿龙袍,面容肃穆地登上龙座。稚嫩的脸庞此刻却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让人忽略不得。
“授传国玉玺!”福公公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之中。
玉玺传授,文武百官皆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此,新帝登基大典也圆满结束。
白疏月带着福公公直接去了御书房,那里有一帮大臣在等着。
新帝继位本就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跟念经似的,听着白疏月直想打瞌睡。他今日寅时就起床,觉也没睡好,又经历了一天的登基大典,此时浑身疲惫。
阮天鸿听着一帮大臣在那讨论不休,而白疏月早就露出疲倦的表情,也连忙开口道:“皇上今日多有辛苦,不如诸位大人先回去,等明日皇上休息好了,再来商议。”
大臣们见白疏月面露倦色,眼眶下更是有一些黑紫之色,也就没再继续商议下去。
“皇上今日确实辛苦了,那微臣就先行告退。”
御书房里顿时空荡了下来,阮天鸿跟在后面正准备离开,可没曾想白疏月出声喊住了他,“太傅,朕还有事问你。”
阮天鸿停下脚步,恭敬地站在那,“皇上请说。”
“太傅可记得父皇留下的另一道圣旨?”白疏月起身,来到阮天鸿面前问道。
阮天鸿心里微叹,面色淡淡地回答:“微臣记得。”
两个月前,阮天鸿曾被先帝招进宫里,见面的第一句话,先帝便问:“太傅,朕想为阮音赐婚,你看如何?”
阮天鸿最为头痛的便是自家女儿的亲事,这会儿皇上提出来了,也有些惊讶,“不知道皇上可有中意的人选?皇上应该知道,小女在东都的名声并不算好听,是以……”
阮天鸿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也不是没想过找皇上赐婚,可如果赐婚的对象对他女儿不满意,以后嫁过去也还是要受苦,这是他万般都不愿意的。
“你看太子如何?”皇上笑意融融地问。
阮天鸿惊愕地愣在了原地,再回过神时,也不由问道:“皇上可是在捉弄微臣。”
“朕何时捉弄过太傅。”皇上刚说完这句话,便又道,“虽然上次骗太傅喝了一杯烈酒,但是这次绝对不是。”
阮天鸿苦笑一声,因为上次那杯烈酒,他差点被夫人误会,扫地出门了。
“可小女与太子年龄相差甚多,更何况太子乃是龙子,这……”阮天鸿却觉得两人不合适。
“朕倒是觉得极为合适,皇后不也比朕大几岁吗,这又何妨。疏月如今正缺个贤内助帮他打理身边之事。”皇上笑着道。
阮天鸿颔首:“皇上所言甚是。”
“朕时日无多了,只想帮疏月把一切都安排好。”皇上叹着气道。
阮天鸿一愣,立马说道:“皇上,此话不能胡说。”
“朕的身体,朕比任何人都清楚。”皇上淡淡一笑,“太傅以后也会一直帮助疏月的吧。”
阮天鸿掀起衣袍跪了下来,“微臣一直会忠于皇上,忠于大齐,阮家也是如此。”
皇上上前一步扶起阮天鸿,“太傅的忠心朕一直知道,阮家朕更明白。”
阮天鸿渐渐回了神,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稚嫩的新帝,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将小女嫁给皇上,这是先帝当时赐的婚。”
白疏月眨了眨眼睛,见阮天鸿一脸忧虑,便出声问:“太傅在担心什么?”
“小女顽劣,东都也有谣言传出,再加上她年龄比皇上大,微臣确实有点担心。”阮天鸿实话实说,丝毫没有隐瞒。
白疏月脑海里浮现一道纤细的人影,唇边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太傅放心,朕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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