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安走上前来,低头看向狼狈不堪的计家二子,说道:“我且问你们两件事,若是能如实相答,我们便放了你们……而且绝不对外宣告你们的恶行!你们还是天机阁最光明磊落的好汉大侠!”
“放了他们?”罗锐虽也有过一刻心软,可这计家二人毕竟恶贯满盈又屡次嫁祸他人,即便真留条生路也应该至少要他们付出一些代价来。拾安如此轻描淡写一句便要放了他们,这让罗锐觉得实在是太圣母了些。
拾安侧头冲他一笑,是那种很勉强无奈的笑容,却依旧有一个小酒窝嵌了出来。她本就肤白晶莹,柔美似玉,此时带着几分委屈的表情看得罗锐心头一抽当即点头应允道:“你说得算!”
拾安欢快地跳了一步后瞬间冷下面容来扭头看向计来之,问道:“邝逊呢?你们应该不会放他独自离开的,你们把他困在哪儿了?”
一旁的罗锐听到这话突然心抽抽的疼,瞬间意识在在一份感情中自己的多余。他抿着嘴低下头来默默地苦笑了一声,暗忖道:“所以他们已经相认了?”
计来之面上依旧痛苦,他以为拾安会问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问题来,没想到问得竟然是这件事。
不管是江湖大侠还是邪魔歪道,不管平时为人多么慷慨玩纵,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他们永远都是最小心眼的。自己的心上人在自己面前向对手打听她的心上人,这种滋味让看得人太爽了。
计来之歪过头看向拾安身后的罗锐,忍不住哈哈大笑,胸襟一爽便觉得通畅了许多。他故意深深地叹了口气,笑道:“我当什么事儿呢……拾安姑娘感情是想念情郎了啊!可是怎么办呢……我突然间……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拾安还没发声,反倒是身后的罗锐不屑地问道。
计来之昂着头看着他,毫不掩饰心中的得意,笑道:“没错,我不是不知道,而是想不起来了!罗兄弟应该很喜欢我这个回答才是啊……不是吗?”
“好,我给你时间想一想!”拾安随意地笑了笑,转头来又看向了计无谋。可仅仅是这一眼,她便连忙将头偏向了一旁。此时的计无谋已经完全不成了人样,之前虽是皮包骨得有些让人触目惊心,现在被抽走了内力整个人已经凹陷得如鬼魅一般,看得更加让人心间直打颤。拾安沉了沉气,问道:“你的这种化尸功不可能是自学而得,是谁教你的?”
计无谋一愣,当即咧着嘴怪笑了一声,这一声像极了死亡线上的枯鸦撕裂一般的哀鸣:“收起你的慷慨,我根本不需要你放,我压根就不求活!你杀或不杀我都无所谓……但你想知道的这事……我是不会告诉你!”说着他同计来之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你的问题我们都知道,却偏不告诉你!”
拾安一怒,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上前一步便架在了计来之的脖子上。她很清楚,能威胁到计无谋的话就只有用计来之的生命做筹码。可这匕首寒光一出,她便后悔了起来,毕竟眼前之人即便再十恶不赦也应该给他们点临死之前的自尊吧。
她稍稍一点心意的改变,罗锐便瞧了出来,他从拾安手里接过匕首,将她拉回到身边,说道:“算了,咱们走吧!”
这一声刚落,罗锐耳根一动,隐隐约约中似乎听到了一股很诡异的风声,气压也跟着沉了下去。可若是有人到来,没理由听到的是风声而不是脚步声啊。正当他觉得奇怪,身后的计无谋突然又叹了一声,说道:“我同来之已是废人,如此情形之下你们也没有趁人之危取我二人性命!这般仁义当下我们无以为报,姑娘的问题我亦会如实相告……只不过……”
计无谋这态度转变得实在太奇怪了,罗锐觉得这绝不正常,可拾安像是并未察觉,忙是转身问道:“只不过什么?”
计无谋摇了摇头,叹道:“我呆在这坟墓一般的石屋之中早已数不清多少岁月了,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如今成了废人实属活该……此时想来似乎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亮光了,姑娘能帮我把灯点亮吗?”
“点灯?”
这个要求听着简单但却十分奇怪。罗锐连忙拦住了她,轻声说道:“别听他的!这算什么要求?绝对有诈,咱们还是走吧!”
“罗公子果然聪明!”计无谋又是诡诈一笑,道:“点灯的的确确是陷阱,你们大可以不点!拾安姑娘想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在哪儿或许也不需要我弟弟告知,但是教授我化尸功的人是谁……拾安姑娘你真的不想知道吗?你应该知道这个答案只有我能告诉你!而且我也可以承诺,只要我看到了这个房间里的亮光,我便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着他冲计来之递了个眼神,计来之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扔给了拾安后又指了指墙角的一座烛台。
罗锐将火折子抢了过来,冷声道:“他这种人的承诺怎能相信!知道谁教他化尸功很重要吗?”
拾安没有说话,而是面凉如水的伸出了手,淡淡地说道:“我不信他……可我还是想试试!”
罗锐先是执意不肯,可耐不住拾安那种渴求的眼神,终于还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拾安从他手中接过火折子,扭头瞥了一眼计无谋,笑道:“我知道那下面不是暗道便是□□,我就是想试试看而已!”
说罢她转身走到烛台前,正要点燃时,罗锐突然一步跃了上来,抢了一步将她拦在身后,接过火折子俯身点亮了烛台上那根布满了灰尘的白蜡烛。
猛地一声轰隆巨响,一股猛烈的热气迎面冲来,罗锐早有准备,一把揽住了拾安的腰,倾身一转将她压在了身下。石屋在一片烟雾下轰然而倒,和之前他们初次相遇时临风酒肆下面的密室一样,他又一次将她护了下来。
好在这一次不在地下,他们所站的地方又是角落,梁柱替他们挡下了不少碎石。罗锐很快惊醒过来,将怀里的拾安又抱紧了一些,问道:“你没事吧?”
拾安咳嗽了几下,苦笑道:“没事……我又闯祸害你了!”
罗锐心头一颤,其实他愿意做那个站在她身后由着她闯祸,由着她任性,又能时刻保护她的人。可他也知道自己和拾安之间差了一点说不上来的感情,明明二人已经可以很亲近了,但拾安总会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拥有的时候很清醒地将情爱剥离开来。
此刻听到她的声音,罗锐竟也不由哽咽。正当他准备推开身上的碎石灰土时耳根处又是嗡得一声怪音,他连忙问道:“拾安,你有听到什么了吗?”
拾安摇了摇头,催促道:“你快要压死我了!计无谋他们一定是跑了!”
罗锐这才心揣怀疑地推开碎石又将拾安扶了起来,帮她拂去身上的尘土,柔声问道:“没伤着吧?”
拾安却一把推开了他,眼前的一切引入眼帘让她悔恨不已。果然只有他们在的这一截石屋倒塌了,计无谋同计来之这两人有心逃跑自然不会等在原地,此时已是不知了去向。
“混蛋!真的让他们跑了!”拾安又气又急,连连跺脚。
罗锐上前来依旧将视线环绕着她,依旧问着:“确定没伤到哪儿吧?”
“没有没有!”拾安很不耐烦地又推了他一把,自怨自艾道:“混蛋!我真是太废物了!我真是没用……”
“你放心,他们有伤在身根本跑不了多远!”罗锐有些无奈地安慰着,不由间又是忍不住问道:“谁传授的化尸功很重要吗?”
“当然!”拾安脱口而出,却又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即又恢复了之前漫不经心不谙世事的甜笑,道:“我这人就是好奇心重!咱们别说这些了,我得追到计无谋!”
“好!听你的!”罗锐点了点头,他满腹的疑惑硬生生都憋了回去,因为他还是喜欢老老实实地听拾安的话,这让他不由自嘲是妻管严……可如果真能是妻那如何严也是心甘情愿啊。
他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不好!咱们快走!”便拉着拾安往外跑。拾安也正觉得奇怪,跟着他这一跑到甬道口才反应了过来。出口只能在外面能打开,若是计来之他们出去之后锁上了石门,那么她和罗锐怕就要被困在此处了。
这一反应过来,她突然像脚下生了风,猛一加速竟瞬间超到了罗锐的前面。
离开时,罗锐首先想到的便是拉着她,可她跑开时却情不自禁松开了罗锐的手。
手间一空的时候,罗锐的心也像猛然间破了一个大窟窿,好像自己被抛弃了一样。但更让他惊讶的是,这轻功绝不是儿戏,也绝不是靠单纯的靠意念就能一步登天的,情急之下拾安这身法绝非一时之功,看来她一直以来将自己的本事隐藏颇多了。
此时多想无意,罗锐也连忙加快了脚步追赶拾安。没跑出多远突然听到拾安在前面不远处“啊”得一声惊恐惨叫,他更是心急,脚下一个凌空便冲了上来。
拾安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张牙舞爪地在原地乱蹦乱跳,罗锐刚一上前,她便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罗锐刚想询问她怎么了,抬眼一看不远处地上躺着两个人,不知是死是活,看身形是计来之和计无谋,而洞口亮光处很清晰地站着一个女子倩影。长剑凌风,英姿飒飒,这般身形不用瞧得面容,罗锐也知道那定然就是南宫瑶华。
而他怀里的拾安正在此时古灵精怪地一笑,正是这一笑也让罗锐瞬间明白了她这份惊吓仅仅是做给瑶华看的,为的只是让自己顺理成章地在瑶华面前扑进了罗锐的怀里。
女人无不小气,南宫瑶华对拾安耍过心眼,拾安当然也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只是可惜了罗锐,明知道自己被当成了赌气和报复的工具,可就是打心眼里舍不得怀里的这份虚假的温存,舍不得推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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