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总想勾勾缠

8.第八章

    
    好在徐老夫人也没打算在山门外对人评头论足,只是微笑着颔首。一行人稍做停留,便去了龙泉寺正殿祈福,毕竟今日主要是为了祈福求寿。
    阮梓月故意稍稍落后一些,朝薇儿递了个眼色,压着嗓子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说求娶的人家会不会要一个在佛前出丑的女子?”
    说着的同时,她的脑海里已经浮现她淡然自若的在佛前拈香,忽然被裙摆绊住,跌跌撞撞的冲过去,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徐老夫人。
    这一撞她自己不要紧,徐老夫人被她直接压在身下。不仅将徐老夫人手中欲插在香案上的香碰掉,自己手上的香一个没留心将徐老夫人精致繁复的发髻给烧着了,满殿都弥漫毛发烧焦的气味,登时尖叫的尖叫,咒骂的咒骂,帮忙的帮忙,一时间满殿混乱……
    薇儿讶异的抬眸,瞧见自家小姐一本正经的小脸,若不是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透露出的恶趣味,她真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姐,这样不好吧?”薇儿朝前头人群看了一眼直摇头。
    阮梓月一看薇儿那眼神就知道她想歪了,用手肘拐了她一下,“想什么呢?这么多人,你家小姐是想让人家瞧不上,可不想被人当蛇蝎避之。”
    薇儿轻哼了一声,要不是时辰地点不对,她还真不敢想象小姐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出来。
    跟着老夫人去大殿安安分分的上香,虔诚祈祷,脑海里的幺蛾子自是不敢施为。祈福完毕老夫人和徐老夫人于经文上有些不明白之处,想听大师讲解,小一辈呆不住便寻着由头出去游玩了。
    阮梓月对佛经更是一知半解,与其在那卖弄慧根,不如多欣赏欣赏这难得的风光,更何况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薇儿,据说大师甚爱品茗,你将点心送过去之时,定要一脸可惜的说这些点心要搭配小姐精制的花茶才是享受,越夸张越好。如此吊足胃口,看能否见上大师一面。”阮梓月嘱咐的仔细,其实是她心里一点底都没。大师是得道高僧,轻易不见客。引起了大师的兴趣,或许还有些许可能。
    “是,小姐千万小心!”这事倒是不难办,见不见的只能尽力。薇儿只是担心她一离开,小姐单独在这不安全,毕竟寺里还有些牛鬼蛇神,谁知道会不会趁这时候做出什么事来。
    “我尽量不和她们一起,青天白日的,这里又是寺庙。你早些回来,不会有什么事的。”阮梓月也不算宽慰薇儿,这会老夫人她们在听讲经,其他人赏花游玩去了,一时半会的不打紧。
    “好,小姐你尽量别走远,回头还在这寻。”薇儿说完快步跑去马车上拿东西。
    薇儿一走,阮梓月轻移莲步漫无目的的走着,进了龙泉寺好一会,直到现在她才能好好欣赏这的风光。
    龙泉寺是京中有名的寺庙,里头的建筑鳞次栉比、规模甚是宏大,雕梁画栋翘角飞檐,处处透着庄严大气。寺中香火鼎盛,山间云雾缭绕,一时间仿佛置身人间仙境般怡然。
    忽然,一座极为有趣的亭子映入眼帘,阮梓月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立刻充满了好奇,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许多。
    这座亭子距龙泉寺的主殿有些距离,一路上青石板石阶延伸。亭子朱漆红瓦占地颇广,八根柱子每一根都要两个人合抱才能抱的过来,亭子上方纵横交错的房梁,每根都有水桶那般粗细。乍然一看,很是震撼。
    说这亭子有趣,这些都在其次。房梁下头挂着一片片两指见方婴儿巴掌大小的木简,木简上系着花色各异,造型别致的荷包。阮梓月知道每座寺庙几乎都有这么一个寄托心灵的地方,要么是一座亭子,要么是一颗颇有意义的大树。但是上头大多系着福带或是香囊,系着木简与荷包一起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阮梓月的好奇心顿盛,恰好有个小沙弥路过,她连忙虚心讨教。
    “此处名曰祈愿亭,施主的心愿可以写在荷包里系在简上,来日心愿得偿时将日子写在木简上。”小沙弥说完执手念了句佛便离开了。
    将心愿写上倒是无妨,只是荷包如此私密之物系在这人人可窥的亭中,实在不妥。
    阮梓月心中疑惑,略一低头这才发现亭子里头有个石桌,上头摆着文房四宝,石桌边上有个竹篓,里头放着许多的荷包,与上头挂着的那些荷包别无二致。
    阮梓月顿时释然,笑话自己心思狭隘了。既有这样的亭子,她自然不能免俗。在石椅上坐下,执笔将自己的心愿写在了纸上。
    一愿,父亲在外平安顺遂,母亲兄弟无病无灾,一家人福寿安康,岁岁常相见!
    二求,未来夫君不是破面烂脸,缺胳膊断腿的身残心残之辈,不求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但求相敬如宾各自安好!
    三盼,牛鬼蛇神不得侵扰,今日之事能够心想事成,日后顺风顺水!
    清婉灵动流畅瘦洁的簪花小楷跃然纸上,阮梓月轻轻呵气将上头的余墨吹干,娇嫩的小脸上挂着甜笑,心情很是愉悦。将纸条折好,她在竹篓里挑选心仪的荷包。
    这些荷包并未绣精致繁复的花纹,还算得用。阮梓月挑了一个绣着花卉的桃形荷包,纸条刚装进荷包,还来不及系在木简上,就被一连串突兀的笑声给打断。
    阮梓月抬头一看,不远处大房嫡女阮诗媛,二房嫡女阮诗琳,庶女阮诗涵朝她走了过来。
    “四妹妹也在姻缘亭?在这碰上倒是巧了,可有打扰到你?”穿着遍地撒花石榴红裙的阮诗媛瞟了眼阮梓月手中的荷包,笑意盈盈的问道。
    姻缘亭,小沙弥不说是祈愿亭么?阮梓月脑中一闪,可不就是姻缘亭,自己方才还想着荷包太过私密,且有定情之意。
    “大姐说笑了,这亭子人人皆可来,何来打扰之说?”阮梓月轻笑着回答,看阮诗媛的眼神多了分探究。阮诗媛说的客套,若不是嘴边挂着的讥讽笑意还来不及隐去,她还真会当成姐妹之间的关切。
    “方才见妹妹奋笔疾书,莫不是在求姻缘?”一身百蝶穿花百褶裙的阮诗琳朝石桌上看了一眼,故作姿态的拾起帕子掩着嘴笑。“四妹妹,这满天神佛虽多,可到底不是什么人的事都管的。有这功夫,还不如求求祖母,求求……”
    阮诗琳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她身后的阮诗涵扯了扯她的衣袖打断了她,并且朝阮梓月歉意的笑了笑。
    阮梓月不知道阮诗涵是真的因为嫡姐说话不中听刻意打断,还是替阮诗琳故意遮掩免得她说漏嘴。这些暂不去猜想,比起阮诗媛的假意敷衍,阮诗琳是个愚笨的,说话不经大脑,满嘴的尖酸刻。
    还真是谁家的孩子像谁!
    “二姐怕是看错眼了?梓月初来京城对这龙泉寺自是一无所知,方才见这亭子有趣,便驻足一观。你们说这是姻缘亭,莫不是几位姐姐特意来此是为了求姻缘?”
    眼盲心瞎,口蜜腹剑,想占人便宜,也要自己身正才是。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婚姻之事,女子羞于启齿,即便是祈愿,也是羞于人前。阮诗媛气恼,交握在身前的嫩白小手紧紧的绞在一起。
    “你血口喷人?”阮诗琳就是再笨也懂何为廉耻,这婚姻之事岂能宣之于口。“我们不过是一时兴起从这经过,见你在此才过来看看。”
    这话说的不假也不真,阮诗媛她们几个远远瞧见阮梓月朝姻缘亭这边走来,花也不赏了,景也不看了,就想着跟来奚落几句,好看一场笑话。只是没想到三言两语的,奚落不成,自己差点成了笑话。
    “哦?”阮梓月故意扬高语调,得体的微笑颇有深意。“既如此梓月还真该好好感谢姐姐们对梓月的婚事如此上心。”说着便盈盈福身朝她们施了一礼。
    阮梓月突然来这一出倒是将阮诗媛,阮诗琳吓了一跳,阮诗涵皱紧了眉头,脑袋垂的更低。
    “自家姐妹,多一份关心也是人之常情。”阮诗媛素来以侯府嫡长女自居,端的大方贤惠,自是要表一表姿态。“四妹妹也不必太过忧心,想来祖母定会替你寻一门钟鸣鼎食之家为后半生的倚靠。”
    “钟鸣鼎食之家?”阮梓月故作疑惑的询问,“莫不是几位姐姐已然知晓祖母替我择了哪家?”
    阮诗媛和阮诗琳一时被噎住,不知如何言语,今日这架势不言而喻,但是却不能点破,以免坏了府中女儿的名声。
    “四妹妹误会大姐姐了,我们都是祖母的孙女,自然是不会亏待。侯府勋贵,不是钟鸣鼎食之家如何配得上我们的身份。”一直未开口装鹌鹑的阮诗涵怯怯的回答,不敢直视阮梓月的眼睛。
    “希望是妹妹误会了!”远远瞧见薇儿向她招手,阮梓月也不想与她们多呆。“妹妹还有事,就不打扰各位姐姐‘一时兴起’。”
    阮梓月强硬的说完便离开,临走时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同她一样一身素净的阮诗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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