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待我不薄

6.干活呀

    
    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每天都做噩梦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白芍看元宝那头还是毫无动静,终于放下心睡了个好觉。
    日子还是像往常一样过,正式入了秋,白芍这批小宫女终于忙碌起来,各司相通的道路上总能看到抱着大堆东西跟着大宫女步伐一路小跑的身影。
    秋季时候各地都往宫里供了不少的好玩意,杭州的锦,蜀地的缎,各色带着地方手艺的丝线布匹流水一样的送进司宝里,白芍跟着周嬷嬷去的时候惊讶的一路嘴都没合上。
    到了屋里,全都是绚丽的布匹,快被闪花眼的白芍东看看西摸摸,满脸惊叹。她这个等级的小宫女不着急派去干活,周嬷嬷在和管事姑姑说话的时候她就在一边翻那些布料,对这个行为司宝的掌事姑姑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她以后都是要接触这些东西的,只要不弄坏就好。
    白芍最喜欢的是一卷银色的丝线,转动下线轴上就会有流水一样的光,她恋恋不舍的挪开视线转向一边,过一会又会情不自禁的转回去盯着那卷丝线。
    门口的周嬷嬷盯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杨姑姑说着今年小皇帝登基后事情都比往年少了许多。皇帝总角年纪,还不到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时候,后宫除了周太后和几位太妃以外就没什么人了,周太后从前当贵妃的时候性喜奢华,现在倒是收敛许多,不像往常一样铺张。
    “你们这小宫女眼光挺好,屋里统共就那么几件好东西她都看上了。”杨姑姑往嘴里填了一块梅子干抿了两口后酸的眼睛都眯起,她是个进宫有些年头的老人了,三五年前就能离宫。可她没走,不是不愿意离开,而是她有个相好的在宫里不能走,所以她也就留下仗着资历捡了个好职位占着。
    “就是眼睛好使,平时跟个木头似的。”周嬷嬷不咸不淡的回答她,“这么久了就学会两种针,看着机灵其实长了个笨脑子。”
    “你不喜欢这丫头那就给我?刚好我这上次新来的被拉出去办了。”
    “你可别,这次不知道还能留下多少呢,我们司人手也紧。”
    “就知道你舍不得,口不对心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就你话多?”
    “行行行我不说了,嬷嬷别生气。”
    周嬷嬷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叫了白芍几声准备回司制,白芍依依不舍的和各类布料贴了贴脸又抱了好几下,一脸恨不得装回自己屋里去的样子,杨姑姑在一边捂嘴笑,周嬷嬷白了她好几眼语气严肃了些:“白芍!”
    “来了来了,嬷嬷!”白芍再次和那卷亮晶晶的丝线告别后,吧嗒吧嗒的跑到周嬷嬷身边牵住她的手仰脸笑了笑,“嬷嬷,我们回去吧!”
    周嬷嬷刚沉下来的脸色又好些,她捏了捏白芍的小手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两人从司宝出来慢悠悠的走在路上,白芍对栏杆旁边种的一排花卉格外喜欢,走三四步就要跑到开花的位置嗅一嗅,周嬷嬷也不催促,纵容的看着白芍。
    白芍挑着最好看的摘了,跑回来递到周嬷嬷手上:“嬷嬷,送给你。”
    这是入秋的最后一批花了,拇指大的花朵苍白,昔日红色仅剩边缘一抹,脆弱的缩在白芍掌心里。
    周嬷嬷瞥她一眼:“可别以为这就能讨好我了。”
    白芍连连摆手:“这哪是讨好呀?我喜欢花,所以把花给嬷嬷。”
    白芍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周嬷嬷,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周嬷嬷拿手戳了一下她头:“贫嘴,快走吧。”
    回了司制,白芍就笑不出来了。
    元宝就站在那里,臂间挽了把小佛尘,笑容亲亲热热的和姐姐们说着逗趣儿话,惹得姐姐们不时笑出声来。看她们回来了,元宝有模有样的作揖,朝着周嬷嬷说了一箩筐甜嘴话,最后看着白芍扭扭捏捏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素色荷包塞到她手里。
    他看起来瘦了一些,脸上不再有白嫩的面团包子模样,脸上皮肤紧贴着颧骨瘦的有些吓人,脸色和那晚一样白,嘴唇上都没了血色。白芍猜测他是病了一场,原本合身的衣服这才有些松垮,她仔细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长高了一点。
    “这是上次给你的回礼,干爹让我说谢谢你!”元宝这一脸笑模样又把白芍吓的不行,自从那天晚上见识到他露出来的一部分本性,她总觉得他现在伪装和这个样子特别可怕,和真的一样。
    白芍求助似的看向周嬷嬷,她却早就走向一边去了,似乎是认为元宝是她的玩伴一样,给她们玩的时间。
    她悲愤了!
    周嬷嬷!你怎么那么放心?!你的宝贝白芍如果命不久矣怎么办!!
    “不、不用谢。”白芍吓得说话都磕巴起来,“小、小事而已。”
    “救命之恩,怎呢能算小事呢?”元宝笑的更加亲热,只是语气莫名让人发冷,“叫你收下,你就收下,不想要好处,我也可以让你吃吃苦头。”
    白芍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的头马上停下,几乎是立刻就从元宝手里抢下了那个荷包,元宝看她这幅模样,上次被看道狼狈相而怨愤的心理好受一点,他侧了个身说:“我记得你喜欢吃点心,带了好几样,你留着吃吧。”
    雕花精美似乎被使用了很久的包浆了的食盒被放在小桌子上,一共有三个,每个三层,白芍看了一眼觉得元宝是想要撑死自己。
    “太多了,我吃不完……”
    “那就拿去给其他宫女吃!”
    元宝不耐烦的打断她,一脸“这么简单还要我教你吗?”的意思,白芍思考了一下,把嘴里那句“那可能就不够分了”给咽下去,老实的答应了。
    这回元宝满意了,他看着白芍那张脸上露出憋屈的表情就觉得浑身舒爽,恨不得跳起来翻几个跟头。他看着白芍扯了嘴角:“行了,为了见你这一趟我可浪费了不少时间,都足够我去办两三件事了。”
    “……”白芍默然,她巴不得元宝去办事,不要来找她呢。
    “老实看好自己的舌头,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知道吗?”元宝看着她的表情猜到了几分,顿时又不高兴了。
    “知道。”
    “那你说说,我叫什么?”
    “……元宝?”
    “错了。”
    “那妆飞玉?”
    “也错了。”
    “……”
    既不能喊元宝也不能喊妆飞玉,那她该喊什么??白芍有些愤怒。
    “平时你要喊我元宝公公。”他说,“要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允许你喊我的本名,不过不可以给别人说,说了我们都会死。”
    这和世界真的太危险了,白芍听到元宝的话后不禁有些难过,为什么她总是会遇到这种动不动就死的奇遇?
    “好,我知道了。”白芍眼神死的回答。
    妆飞玉是吧?我回去就给你扎个小人拿鞋底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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