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宝的恋爱流水帐

    
    离开了停车场之后，白年初就带我来到了KTV。原来刚刚沈老大打电话给白年初是想跟他说吃饭的地点换了。大家找了一个食物供应比较丰盛的KTV，准备K歌的时候顺便解决晚饭。
    等我跟白年初来到包厢的时候，大家已经热火朝天地开始唱歌了。由于刚刚在停车场发生的事，我感觉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大家有点难为情。不过还好KTV的灯光比较暗，大家也不太会注意到我。
    虽然我平时比较喜欢唱歌，但是毕竟我跟白年初的同事都不太熟，所以我打算安安静静地呆一会儿，然后就跟白年初回去。
    在大家或深情或俏皮，或完美或五音不全的演绎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期间大家也起哄让白年初跟我合唱一首歌，不过被白年初挡掉了。嗯……虽然我觉得我也许应该表现得落落大方一些，可是我还是觉得不是很想在大家面前唱歌。我看了看手机，嗯，快半小时了，差不多可以走了。
    我刚准备跟白年初离开，白年初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白年初聊了几句之后，就示意我他要去外面接这个电话，可能是因为包厢里太吵了吧。于是我就坐在包厢里等白年初回来。
    等啊等，为什么白年初还没回来……我看了眼时间，其实才过去五分钟，可是我觉得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我决定去外面找白年初，一个人坐在这里感觉有点尴尬。于是趁着大家不注意，我就走出了包厢。我刚关上包厢的门，就遇到了沈老大。我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虽然说白年初跟沈老大是学弟学长的关系，而且他们之间的交情似乎也不浅。可是对我来说，他还是很陌生。现在的感觉有一点点像见到了对象的长辈，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行动才是正确的。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沈老大开口了。
    “苏宝，我们聊一聊吧。”
    “嗯……”其实我很想问一句要聊什么，因为我之前跟沈老大没有什么接触，我有点不清楚沈老大想跟我聊什么，我不免就觉得有些紧张。而且沈老大看着还是挺严肃的，总会让我想到严厉的父亲的形象。虽然他跟白年初他们相处似乎还是挺亲切的、挺幽默的，可是我还是会觉得有一些害怕。而且，为什么这个场景总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跟在沈老大的身后，一直在琢磨沈老大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我觉得应该是跟白年初有关的，难道是白年初在大学里的事？可是大学里的事为什么要沈老大来告诉我呢？还是说有关白年初的家庭的事？可是这也好像也不应该由沈老大来告诉我。我之前倒是听白年初提到过沈老大。感觉沈老大在白年初的未来发展计划上还是给出过一些指导性的意见的，在生活上好像也帮助过白年初。其实我觉得沈老大对白年初确实还是挺关心的，像是大哥的一个角色。想着想着，我就跟着白老大来到了这个商场的露天花园。这个露天花园在商场的顶楼，平时人还是挺多的，不过今天人倒是不多。啊，我是不是应该给白年初发条消息，刚刚一直在琢磨沈老大找我有什么事，都忘了要跟白年初说一声。他打完电话回去找我，发现我不在了应该会着急的。
    “苏宝，坐吧。”
    我正想掏出手机给白年初发条消息，沈老大就领着我来到了花园的一张桌子旁，示意我坐下。
    “嗯……”
    我按照沈老大说的坐了下来，沈老大坐在我对面。当着沈老大的面拿着手机发消息好像有点不太礼貌，我还是等一会儿再给白年初发消息吧。
    “苏宝，坦白说吧，你不适合老白。”我刚坐下，沈老大也没客套，直接抛出了一句话。
    “啊？”我有点懵，我都没有心理准备，沈老大直接就说我不适合白年初。一时之间我有点理不出头绪，就等着沈老大继续说下去。
    “老白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我看好他，愿意培养他，他的前途一片光明。我们公司的发展前景也是不可估量的，老白以后在公司中所担负的责任只会越来越重。压力会更大，但是成就也会更大。我是赞同年轻人晚一点结婚的，婚姻会使人承担更多不必要的责任，这些责任会给人的造成负担，限制个人的发展。而且为了老白的未来发展考虑，我认为一位知性、成熟、懂得进退、懂的忍让的女性更适合他。这样的女性才能够在生活、工作上帮助他，才能跟他携手并进，而不会无端拖累他。”
    “嗯……所以呢？”所以白老大觉得我不适合白年初？我毕竟不是青春期的小女孩子，我知道一段婚姻并没有想象中的浪漫。婚姻牵涉到双方的家庭，我们也必须面对生活中各类琐碎的事情。可能我跟白年初会吵架，我们也必须面对婚姻中可能会出现的各种问题。可能一位聪明、成熟、干练的结婚对象确实会让生活变得简单、有序一些，可是我觉得这并不是婚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我觉得在一场婚姻中，只要双方还是互相在意的，那双方就会有克服一切困难的力量，也能够在未来的道路上携手并进。
    “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大概会觉得爱情才是一段婚姻里最重要的事吧。”白老大并没有回答我的疑问，他笑了笑，继续说，“我理解。可实际上，婚姻本就是一段契约，其根本就是利益。感情难以持久，利益是人与人之间永恒的纽带。婚姻应该给人带来有利的影响，太注重感情会使人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消耗人的精力。而基于利益的婚姻，一切条件都是可以谈判的，家境、收入、外貌、能力，一切都是可以挑选的。选择适合自己的契约对象，按照谈判条件来履行婚姻义务，这样的婚姻才是稳定、轻松的，不必承担额外的期望。”
    “这样的婚姻未免太功利了吧，白年初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婚姻的。”
    每个人对婚姻都会有不同的看法，我无法评判沈老大说的是对的或者错的，我只是觉得很不认同。白年初也一定不会认同的。
    “这样的婚姻才是高效的婚姻。一个人想成就一番事业就不应该在感情上耗费太多的时间，尽到该尽的义务就可以了，不会被感情所累。虽然我跟老白的观念会有所不同，但是我相信他是认同我的观点的。你不适合他，你会给他带来很多的感情困扰，影响他的发展。”
    “适不适合恐怕不是你可以评判的。”听到这里，我突然间有一点生气了。在我跟白年初的这段关系里，我觉得沈老大只是一个局外人。我觉得一个局外人没有这个权利对我下一个这样的论断。而且就算是要成就一番事业，也不一定要像他说的这样啊。说什么给白年初带来困扰，影响白年初的发展，这也太严重了吧！
    “老白是一个有抱负的人，他不会甘于平庸，他对自己的事业发展有着清楚的规划。在他原先的规划里，结婚这件事应该不会这么早提上议程。接下来这几年他本应该一心放在事业发展上，可是你的出现使他改变了自己的规划。我能够明显感受到，老白花了很多精力来维系跟你的这一段关系。虽然他的工作依然完成的很出色，但是你的出现使得他无法集中更多的精力在自己的事业上。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会拉长他的计划时间。现在的商业形势瞬息万变，很多事情的成败就在毫厘之间，我觉得你是他未来发展的一个不确定因素。再者，不论是在生活还是工作上，很难说你能给老白带来有利的影响。通过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我认为你行事太小孩子气了。上次的晚宴我听说老白提前离场了，刚刚在游戏厅又引发了围观，在KTV里的表现又不够大气。老白需要的是一个跟他的能力、眼界、价值观都相当的人，你显然不是。”
    “哦……那你还有其他什么要说的么？”
    我承认沈老大说的都是事实。我知道白年初是想做出一番事业来的，我也知道我有些小孩子气。可是难道有了我，白年初就不能做出一番事业来了么？难道有一个庞大的集团等着白年初去继承？难道白年初身上背负着什么使命使得他一定要选择一个成熟、知性、聪明、理智的人作为妻子？白年初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有他的抱负，我也不会阻碍他去追求他的抱负，我不懂为什么沈老大把这一切说的这么严重。对我来说这些都没有说服力。
    “成功人士的配偶必定也是十分优秀的，这样对双方来说都比较轻松，相辅才能相成。你还太年轻，可能体会不到这一点，也许你根本不在意这一点。”沈老大似乎预料到他的话对我来说没太大的作用，他笑了一下，继续说，“我跟老白相差八岁，我原本也有一个比我小八岁的弟弟，我跟我弟弟的关系非常好，我们经常会在一起设想以后自己开公司，自己创业。但是他后来出了车祸，人就没了。我第一次见到老白是在学校的一次创业大赛上，那个时候老白才刚进我们学校吧。他在台上阐述他们团队的设计理念的时候，真的是锋芒毕露，不过还是稚嫩了些。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弟还在世的话一定会跟老白一样，一样耀眼、一样优秀。坦白说吧，我是把老白当成弟弟来看待的，所以我希望他能顺利地走好人生的每一步。婚姻毕竟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我希望他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选择。”
    “白年初毕竟不是你的弟弟，他也不会后悔。”虽然我嘴上这么说着，可是我的脑子里一直在想沈老大说的“也许你根本不在意这一点。”我确实不在意。也许是因为我并没有想过要成就一番事业，我也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另一半是不是会对我的未来有帮助，我只在意我们是不是互相喜欢。那对白年初来说会是怎样的？他也不在意么？他是不是也曾想过要找一个像沈老大说的适合他的女孩子？可是如果白年初也赞同沈老大的说法，他又为什么要跟我交往呢？
    白年初一定不会认同沈老大所说的。
    “你确定么？我想老白很少会让你感觉到为难吧？他也很少会在你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吧？我承认，老白是很在乎你。因为他很在乎你，他想给你安全感，所以他在你面前总是要表现出很可靠的样子。这样一段感情对老白来说太累了。人都是有负面情绪的，没法永远保持温柔的样子。万一有一天，他在你面前情绪失控了，他显露出了他的不安、焦躁、黑暗面，你会怎么样？你能好好安抚他么？如果他在工作中受到了挫折，你能激励他、帮助他解决困难么？说一两句安抚的话很简单，困难的是帮他解决面前的难题。”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沈老大的话。我之前就想好了，我要跟白年初长长久久地过一辈子。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开心的也好，悲伤的也好，我们总是会在一起的。我其实很怂，遇到我讨厌的事情、遇到困难的事情我总是会选择躲开。白年初从来不会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每次我觉得不开心了，他也总是会想办法逗我。也许是跟白年初在一起的日子过得太顺心了，我很少会去想如果白年初生气了会怎么样，如果白年初也遇到了他无法解决的问题会怎么样。如果真的遇到了这种情况，我能支撑着白年初让他觉得安心么？我有这个力量能够去解决这些困难么？我突然间开始怀疑自己了，我突然间觉得，跟白年初在一起，我是很开心，可是对白年初来说是不是有点不公平？我遇到困难，白年初会想办法帮我解决。如果他遇到困难，我大概就是束手无策了。到时候我能做的只是说一两句安慰的话，这样是不是太没用了……可是，今后的路也很长，虽然我现在能力还很不够，但是总有一天我应该也是能够成为很优秀的人，能够帮到白年初。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去白年初公司看他的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们一群人在会议室里开会，气氛看着有些凝重，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后来不知道原青说了什么，似乎是使问题得到了解决，大家看上去都轻松了不少。
    看我没有说话，白老大继续说了下去。
    “苏宝，你不适合老白。而且你们这段感情，就算老白现在不在意你是否能在他遇到挫折时给他提供支持，不在意你是否能给他提供帮助。时间一长，人总是会感到厌倦的，厌倦这种不对等的关系。”
    “那你觉得谁适合白年初？”
    “如果一定要说一个人，那就是原青。”
    “为什么？”
    当沈老大提到原青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似乎下意识地抽了下嘴角。原来是原青，难道沈老大是原青请来的说客？不，因该不是的，原青只是沈老大提出的一个可能适合白年初的对象。不管是之前的陆老师、白年初的同事，还是沈老大，看来大家都觉得原青更适合白年初，这总让我觉得有点不甘心。
    “眼界、能力、未来规划各方面，她都跟老白很相符。她跟老白很有默契，可以携手共进，相互促进。原青更加成熟，老白跟她相处起来会更加轻松。”说完这句话，白老大的语气突然放缓了一些，继续说，“你们年轻人大概都觉得能力都是可能后天培养的，情绪管理也是能够后天学习的。但是有些人天生就比他人优秀，即使别人怎么追赶，也很难达到那种高度。努力在后面跟上他的脚步恐怕就已经耗费自己所有的精力了，更不要说向他多靠近一步。”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回想起了以前上学的时候的感觉。那个时候，白年初一直是我仰望的对象。学习成绩优异、获得各种竞赛的奖项、体育成绩也很好、人缘又好、长得又好看，我觉得他离我的世界很遥远。后来上了大学，可能是因为白年初离我的生活越来越远了。学习成绩、日常生活，似乎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可以拿来做对比，他就显得没有那么的理想化了。到后来再次遇到白年初，我们也没有必要互相做对比，我很少会感受到自己跟白年初的差距。我只是觉得白年初很厉害，当我为某个文件发愁的时候，白年初会推荐给我合适的参考资料。当我为整理、翻译一些大会材料而头疼的时候，白年初又会给我推荐合适的工具。当我偶尔问出一些奇怪的问题的时候，白年初又总会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我觉得白年初似乎是万能的，他知道我很多不知道的东西。现在想一想，假设白年初是我的某个同事，我可能会觉得压力有些大吧。毕竟职场总是跟竞争挂钩的，我们的差距会在日常工作中显露出来。
    也许……虽然这么想很丧气，可是我可能真的没有办法追上白年初的脚步吧……可是即使这是事实，我也不能在沈老大的面前表现出来，我不能在沈老大的面前承认我跟白年初的差距。
    “那原青这么优秀的话，她大可以找一个李年初，赵年初，王年初。”
    “的确。但是不论是什么事情就讲究一个‘势’。刚好是他们俩人出现在了对方的生命里。而且，我相信，以他们俩人的性子，不管在哪一个生命阶段，他们都是能互相促进，共同成长的。而不是说一方在进步，另一方就松懈了。”
    “白年初不会喜欢她的。”
    “也许不会，但是那样更好。太深刻的情感只会无端地消耗人的意志。”
    听到沈老大的这句话，我突然觉得原青有点可怜。
    “我跟白年初要结婚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说出了我跟白年初要结婚了这句话。也许我是想告诉沈老大事情已成定局，不管他怎么说，也不会改变现状。也许我是想告诉自己不要动摇，我一定能够跟白年初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苏宝。”沈老大突然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笑里面有种嘲讽的意味。“老白大学里交过很多女朋友，每个女朋友都很不一样。不管是哪一个女朋友，都像是会跟老白走到最后，毕业、结婚、生子，可是他们最后都会分手。我觉得结婚前多谈几场恋爱是好事，这样就会知道什么样的女性适合自己，什么样的不适合。”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冷冷地看着沈老大，感觉手有点发抖。我之前从来没有问过白年初的感情经历，也不知道他有过很多女朋友。白年初的性子实际上是挺清冷的，对不熟的人而言，他可能会显得有点太高冷了。我很难想象这样的白年初交过很多的女朋友。关于这一点就不去纠结了。问题是沈老大说白年初对他的每一个女朋友都很好，都像是会结婚的样子。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说我跟白年初快结婚了也不能说明什么，我也会成为白年初前女友中的一员？他为什么摆出一副那么笃定的样子？我突然间觉得很生气。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白年初的众多前女友生气，还是因为沈老大的态度生气，还是因为对自己感到无力。
    “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好。”我唰地站了起来就准备走。但是脑子里突然想起来之前在白年初公司的洗手间里听到的八卦，我就又说了一句，“沈老大，你到现在也没找到适合结婚的人，对吗？哦，不对，你大概连个合适的女朋友都没找到过。”
    说完，我拿过我的包直接往电梯走去。我进了电梯之后，突然之间不知道我该按哪一个楼层按键。我是应该去找白年初？还是应该直接去一楼？
    我木木地站在电梯里，我在心里问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发现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想的，我只能感觉到心里很闷。我也不是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子了，不可能因为沈老大的一番话就全面否定自己，也不可能就这样把白年初让出去。在这件事情上，我是不可能退缩的。可是即使自己下定了决心不退缩，我的手还是不自主地在发抖，看来沈老大的这番话还是对我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我在很害怕或者很生气的时候手就会不由自主的发抖，只是现在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在害怕还是在生气。明明心里面似乎没有太大的波澜，只是觉得闷闷的理不出个头绪，身体却做出了诚实的反应。我不由得苦笑了两下。
    “嗡嗡嗡。”
    正当我在电梯里发呆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是白年初打来的。
    我任由手机在震动，按下了一楼的按键。看着电梯一层一层地往下走，我问自己我现在难道不想见到白年初么？难道不想知道白年初是怎么想的么？事实上，我知道我想见白年初。我想问他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我，想问他跟我交往有后悔过么，想问他有没有在某一刻突然有点厌烦我，想问他到底是怎么看待原青的，想问他难道真的觉察不到原青是喜欢他的么，想问他为什么交了那么多的女朋友，想问他为什么对每一个女朋友都那么好，想问他为什么没有一直等着我。我想问的问题有很多，可是我又觉得不想面对这件事情。我是对白年初没有信心么？我也不知道。
    虽然此刻我是有一些动摇，有一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跟白年初长长久久地走下去。可是我还是觉得白年初是真心喜欢我的，他是真心对我好的。可是我又会在怀疑，难道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么？我心里是明白的，其实不管白年初给出的答案是什么，只要去面对了，这件事情就会有一个结果。不论结果是好是坏，有结果了我就一定会有办法去处理这种情况，不会在原地徘徊，也不会感到不安。毕竟今后的路我还得走下去。可是即使我明白，我也知道我应该去跟白年初坦白我心里的忧虑，可是我还是不想去面对这件事。我一直都是这样，遇到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事情，遇到不想面对的事情，我总是会逃避……
    我走出商场的时候，白年初已经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了。看着还在震动不停的手机跟手机上显示的姓名，我按下了关机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就随便挑了一个方向往前走去。走着走着，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现在除了回我跟白年初住的地方以外，我还能去哪里呢？去爸爸那里么？我不能去，何必要去打扰我爸的生活。去妈妈那里么？我得坐高铁才能去，而且我又何必让我妈担心呢？去朋友家么？我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到可以去她们家暂住的朋友。秋叶倒是算一个，可是秋叶也去了别的城市了。以前虽然觉得自己一个人在C市有些孤单，可是总的来说还是过得很自由、很舒心的，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出去逛逛就出去逛逛，也没有人管着。可是我现在突然觉得这种自由有些可怜。
    都说家是避风港，受了委屈、感到难过都可以回家，爸爸妈妈总会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的，可是我早就没有家了。本来以为跟白年初在一起之后，我就会有自己的家了，可是现在我产生了怀疑。我怀疑白年初会在不久的将来厌烦我，也害怕今后要苦苦维系一段没有什么希望的婚姻。我觉得自己应该哭一场，也许哭一场之后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安。可是，我哭不出来。
    走着走着，我就在路旁坐了下来。因为关了手机，我又没有手表，我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我猜大概是九点、十点的样子吧。即使是到了这个点，C市的市中心还是很热闹。也许也是因为周末吧，所以街上的人比平时还要多一些。我感到路上有些人经过我的时候，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可能他们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会坐在路边。我虽然有一点点感到窘迫，但是也并不想站起身，因为站起来之后，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我就坐在马路边，看着行人不断地从我面前走过去，看着车流也是连续不断的。我突然间有点好奇，我会不会在这里一直坐到天亮。又或者，白年初会不会找到我，带我回家。我苦笑着摇了摇头。C市这么大，白年初怎么会刚好就能在这个地方找到我。不知道白年初现在是在干什么？他是不是已经回家了？不，应该不会的，他可能正在到处找我吧。我是不是有些太无理取闹了，明明可以接白年初的电话，明明可以不让白年初这么着急的。我是不是应该表现得再成熟一点，像知性大姐姐一样……
    我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手指发麻的感觉把我拉回了现实。由于这几天气温稍稍降了一些，晚上会有点凉，只是我没有想到我的手指会被冻得有一些发麻。我往四周望了望，发现路上的行人少了好多。商场虽然都还亮着灯，但是看上去已经关门了。看着街道角落里聚集着的一些穿着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我突然间觉得寒毛都立起来了。虽然我知道他们不一定是坏人，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总会让人想到游手好闲的小混混。
    我马上站了起来，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我感觉很累，只想一觉睡过去。我想，我也只能回去了。
    等我回到小区，上了楼来到门口的时候，我才记起来我没有带钥匙。今天出门前我换了个包，因为白年初带了钥匙我就没有把钥匙放进包里。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不是跟白年初一起回来的。不知道白年初在不在屋子里。我按了按门铃，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来开门。我继续按了几次门铃，还是没有人来开门。看来白年初确实还没有回来。我抱着我的包坐到了地上，只能说还好这里比较暖和，比坐在马路边上好。我刚坐下没一会儿，走道上的声控灯就灭了，我弄出了一些声响，声控灯就又亮了起来。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觉得眼眶发热，眼泪就流了出来。我小声地哭着，虽然我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哭声，可是由于周围太安静了，我的哭声还是很明显。假设这个时候有人在在走道里，应该很容易就能发现我哭了，感觉很丢脸……
    声控灯又熄灭了，我就在黑暗里低低地哭着，愈发觉得自己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