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瓜和聪明花

    
    周离离感觉一阵凉意从脚底席卷而来，她的瞳孔迅速放大，匆忙起身推开玻璃门，径直朝着俞星的方向奔去。
    3分钟前。
    俞星在离小区大门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忽然被五六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子围住了。原本她以为是来问路的，可是仔细一看，这群人的情绪似乎很不稳定。
    来者不善。
    “有事吗？”俞星沉着脸，留心着她们的神情变化。
    女生们互相看了看，迅速交换了眼神。其中一个比较高大的女生从书包里拿出一个袋装物品，她的动作很快，袋子被撕开了一个大口。
    “哗啦。”俞星眼前闪过一片白色。很快她感受到，自己的脸上，身上，全是白色的粉末。又黏又多。
    事情发生的这般突然，俞星有些措手不及。她回过神来，猛地抬头同那名高大女生对视。高大女
    生的右手还高举着那个黑色袋子。面对俞星的眼神，她丝毫没有畏惧。
    俞星刚想质问，其他几名女生开始推搡起她来。一个不留神，俞星跌倒在地。她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粉末，这会子跌坐在地上，看起来好不狼狈。
    “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还敢勾搭我们哥哥！”
    俞星抬头看，一名短发女生凶着脸骂骂咧咧地对她喊道。
    随着这名女生地大喊大叫，其他人也跟着骂了起来。俞星跌在地上，还是没有搞清楚这个状况。一群人围着她叫嚷，她有些听不清了。这些女生原本应该是青春烂漫的模样，现在看来怎么这么可怕呢？
    俞星脑袋发蒙，等她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有个人冲了进来挡在她的身前。
    周离离心急如焚，她急匆匆地从路边的早餐店往这边跑来，使劲拨开这几个围在外边的人。她没有看俞星，只是背对着她站着，把她护在了身后。
    “你们干什么啊？现在学生都这么放肆了吗？当街欺负人是谁教你们的？”周离离做出一脸狠
    相，语气森然，没有平时半点活泼少女的意思。
    女生们看起来并不害怕这个突然冲进来的女人，她这个小身板看起来也不能打。这群人变本加厉，开始推周离离。
    “你又是谁啊？别多管闲事！”高大女生发话后，这群人推的更用力了，好几次周离离也险些被推到。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现在是十几双手！
    周离离急了，不管不顾地大喊：“抢劫啦！杀人啦！暴动啦！”她的声音既洪亮又尖锐，很快就有行人朝这边望过来。
    “救命啊！”周离离见大家只是观望，更加大声地喊了起来。
    往这边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有人走过来了。女生们脸上终于露出慌张的表情，嘀咕了一小会儿，便往拐角处跑去。
    “你们没事吧？”刚刚往这边小跑过来的行人问。
    周离离摆摆手，又忙说了好几句谢谢。
    围观的人开始多了起来，看着跌倒在地的女子，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咦，那不是俞星吗？”
    “昨天才拿了影后，一大早怎么就被一群学生堵在街上了？”
    “不是吧？”
    “真的是她！”
    人群中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周离离见情况不妙，连忙拉起还坐在地上的
    俞星冲出了人群。
    两人跑到一个公交车站的背面，大喘着气。
    周离离看着一身是白色的俞星，也不管她有没有意见，直接上手帮她拍了拍。拍了有好一会儿，她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俞星似乎太过安静了，从刚才看到她到现在，她没有说一句话。
    “小星？”周离离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她内心有点紧张，俞星的脸上还有粉末覆盖着。只是她的眼神很空洞，不知道在看什么。
    周离离握住了她的手。
    俞星一怔，回看她。
    周离离以为她是被突然的情况吓着了，又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句：“你还好吗？”周离离面色紧张，握着俞星的手也加大了一丝力度。
    “我没事。”俞星收回眼神，同时把手从周离离的手心中抽了出来。她低头沉默着，不再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周离离的心沉了下去。
    她装作不在意地看向站牌，试图掩饰刚才的尴尬。
    俞星垂着眼睛看着裤子上的白色粉末，意识好像在抽离。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她没有注意到周离离在干什么。
    周离离看着站牌，忽然想起了什么。上回见宋衍，好像就是在这附近。于是她做了个决定。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一辆黑色的轿车停靠在路边。
    宋衍下了车绕到公交站牌后面。他看到俞星这般样子，倒是吃了一惊。先前在电话里只听见周离离说两人出了点事，没有想到她会是这般的，狼狈。
    宋衍脸色不悦，“出了什么事？”这句话像是在问周离离，又更像是在问俞星。周离离一看，宋衍的眼睛一直盯着俞星。
    俞星听到声音就知道宋衍来了，她更不想抬头了，怎么每次出现在他面前，都是在一场混乱中。
    这次，还更加狼狈了。俞星不愿抬头，一声不吭地站着。
    见俞星不说话，周离离回答：“遇到一群疯子，先找个地方吧。”
    宋衍点点头同意了，他转过身去的那刻深深地看了一眼俞星。这个低着头的她，真像许多年前的那颗小蘑菇。
    俞星本想拒绝，但周离离像是早就想到了她心里的想法，提前说了一句：“现在回去的话恐怕会有记者堵着。”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车，她和周离离坐在后座，两人中间坐的距离有点远。
    周离离没有想到宋衍的家离俞星的住所这么近。车子大约只拐了个弯，就到了另外一栋公寓。
    俞星也觉得奇怪，但是没有多想。她的心里现在一团糟，整个人处于发蒙的状态。先前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少女时期的噩梦。
    俞星升入月华高中的第一个月，曾经遭到过一次校园暴力。
    踏入高中的校园，脱离了熟悉的同学。俞星小心翼翼地想要融入新的环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在这个地方，好像很多人都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
    后来她知道了，那些讨厌她的人，一部分是因为俞月，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宋衍。
    在某次放学的下午，俞星被一群高年级女生堵在楼道里。之后她被拖上了天台，一群人围着她，
    她像今天这样跌在地上。同样狼狈，不同的是，那次她哭了，哭得很厉害。只是她越哭，那些人笑得越大声，泼在她身上的水也越多。
    俞星有一瞬间的失神，她闭上眼睛，想要把这些侵入的回忆驱逐掉。
    宋衍走在前面开了门，两人跟在一前一后的进了房间。走在前面的是周离离，走在后面的是俞星。
    “我去拿点东西，你们随意坐。”宋衍转身离开，走向里面的房间。
    大厅里只剩下周离离和俞星。
    就在周离离不知道该不该开口的时候，她的电话响了。是赵盼。
    周离离刚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属于赵盼的专属咆哮穿了过来。
    “周离离你怎么回事？人呢！照片呢！”
    “我……”她还没说完，话就被赵盼打断。
    “你自己看新闻，然后立马给我回公司！”赵盼是真的生气了，周离离有些头痛。结束通话后，
    她点开微博。
    微博热搜第一的位置竟是俞星今早被围的新闻！消息怎么会传的这么快？周离离急忙点开热搜，
    不看还好，一看她的心又凉了几分。
    新闻配的图很清晰，俞星被白色粉末遮住的脸都看清了好几分。周离离脑子飞速运转，这实在是
    太奇怪了！先是赵盼大清早把她从C市叫回来，让她在这里蹲守。接着便出了这样的情况，那这里面……
    周离离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茅塞顿开！
    她现在必须马上回公司找赵盼问清楚！
    宋衍拿着一条毛巾从里面走出来，这刚出来就看到周离离匆匆忙忙地往门口走。
    “我有急事先回去，宋衍你照顾好小星。”
    “嗯。”宋衍点点头，眉目却皱了起来。这照顾俞星的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果然在看到宋衍微变的神情之后，周离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比起自己和她，宋衍认识俞星的
    时间要更长，两人的关系也要更加亲近吧。
    周离离离开后，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宋衍和俞星了。
    宋衍拿着毛巾走到她面前，俞星仍然没有抬眼看他。宋衍心里有些不好受，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样，揪着疼。
    他直接蹲在俞星面前，然后开始轻轻地用毛巾擦着她脸上的粉末。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扰乱了故作镇定的俞星，她想要逃走，可刚一偏动，就被宋衍的另一只手固定住了。
    宋衍的左手干脆地按在俞星的后脑勺上，又像是怕弄痛了她，手上的力度很轻，却是让俞星不能逃走。
    俞星有些生气，终于抬起头看他。
    两个人对视着，俞星恼怒的情绪逐渐被抚平。她大概永远都无法拒绝宋衍这样的眼神吧。宋衍看着她，温柔地看着她，眼里只看着她。
    用毛巾擦了好一会，俞星脸上的粉末掉了大半，只剩下一点不好用毛巾擦的地方。于是宋衍把毛巾扔在地上，直接用手指开始轻轻地摩挲着。
    他的手不凉，是微微地温热感。宋衍手上的纹理轻轻擦过俞星的脸，一点一点将剩下的粉末擦干净。
    眼睛，眉毛，鼻子，宋衍的手指将残余的粉末一一擦去。最后他的手指在俞星的嘴角停下了。
    俞星睁大着双眼，心脏忽然砰砰砰地狂跳。
    宋衍那张好看的不得了的脸放大在她面前，两人离得很近，她能听见宋衍的呼吸。
    她刚想推开宋衍，就被他接下来的动作止住了。不，应该说是吓住了。
    扣在俞星脑后的那只手慢慢地将她往前带，然后，宋衍吻了俞星。是轻轻的一个吻，小心翼翼怕惊着了她。
    宋衍的唇很凉，又很柔软。当两人的唇覆盖在一起的时候，俞星只觉得大脑一阵空白。他这是在做什么？
    可是怎么办呢，她不想推开宋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