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故事,我的心突然就痛了,当年那个女子为何那么狠心,那么决绝,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既然不爱了为何还要将心封在一起,既然不想要分开为何还要分开封印,世世代代相见而不得相守。
站在树下,我仿佛感受到了当年那位女子的心痛,那种对爱的绝望与不舍。既想要看到他,又不能原谅他,这样的感觉不正是我此刻的心情么。
“瑶瑶,你怎么哭了?”
我哭了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站在这颗树下,我居然哭了。我跟子岚说,我眼中进沙了。他居然不信,可见他也是长大了,换做以前什么样的奇葩借口他都会信,可见当年单纯简单的我们现在都长大了。
我们在东海一共待三天,第二天就是海君二皇子的大礼之日,大礼过后我跟哥哥便要离开东海回宫。
是夜,晚上。
一朵小小的彼岸花飞到了我的面前,花朵是妖冶的血红色,血红色的花蕊中隐隐地飘出了一个人形,是清樽的幻象。他站在我手掌上跟我说话,“梨儿,今晚珊瑚林见”
我是一个路痴,或许这水晶宫里面也就认得去珊瑚林的路。
因为一直在想晚上珊瑚林之约,整个晚膳用的心不在焉的,以至于哥哥询问了我好几次是否身体欠佳。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膳结束,月上柳梢头。
我因为换了几身衣服,画了个妆,因此收拾好便晚了。到了珊瑚林,清樽背对着我站在最大的那棵珊瑚树下面,望着树梢上的一对葫芦。
待到我走近了,他才回过头,“我还以为你不会前来赴约”
我本想说有一些事耽搁了,又想了想我为什么要给他解释,便换了句官腔十足的话,“太子殿下见本宫有事相商本宫如何能不来?”
他走近我身边,呼出的气息仅仅地环绕着我,他本是高大的男子,此时站在我面前,便挡住了头顶的光。
“梨儿,你能不能不这样跟我说话”
他的语气哀伤,眼神更加哀伤,以至于我伤人的话说不出口,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湛蓝色的水晶宫底,红艳艳的珊瑚树下,他说着这样的话,好像错的不是他,而是我。别人久别重逢难道不该先说一句“好久不见么”,怎么到了我们这儿连这句都省了。
他看着我,就那样忧伤地看着,以至于我觉得我必须说什么,“你,你为何约我来珊瑚林?”
“因为其他地方你找不到”
我正要反驳,谁说我找不到的,又觉得那样倒显得我小气了,“珊瑚林这么偏,你倒是不怕我迷路了”
“你白日里来过”
“你居然跟踪我?”
他又走近一步,紧紧地挨着我,低头看着我,“梨儿,我原以为我可以忍着不见你的。或许是我太过贪心了,今日离那么近看到你,你的样子便在我心中久久散不去了。我不过是想要多看看你罢了。”
他如此忧伤而深情地说着这样的话,我还能说什么,只能就这样望着他,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应他。
直到月亮从树梢升到了半空中,我们就这样望着彼此,一动不动。我望着他,心中就想着,如果时间就停留在此刻,我们就这样望着彼此,也是好的。可惜了,美好的时刻总是那么的短暂。
哥哥的出现就是那道现实的风景,打破了这其中的暧昧。
我慌忙躲开清樽,理了理头发,回头望着哥哥和墨狼,他们站在珊瑚林中,远远地望着我们。自从墨狼能够长久修成人形之后,总爱以人形出现。现在他出现在这儿,出现在哥哥身边必然是天庭有事发生。
我向着哥哥走去,回头看着清樽依然站在那儿,望着我。我狠下心,走向了哥哥。
“这水晶宫不比我们天宫,不辩日夜,月上柳梢你们为何这时候出门寻我?”
哥哥打趣我,“只准你在这时辰约见情郎,到不准你哥哥跟墨狼散个步么?”
跟哥哥斗完嘴才想起来正事,“墨狼,你为什么来水晶宫?可是天宫发生了什么事?”
墨狼严肃地望着我,“刑者屋里那只凶狠的火娥昨日逃狱了”。
“你说的可是那位因爱慕火神殿下而被囚的小飞蛾精?”在刑者屋我经常跟这位姐姐玩,她的故事可以说是最动人的故事了。
她痴恋火神殿下几十万年,以至于连凡世的人都知道“飞蛾扑火”的故事,而且六界都将飞蛾扑火当作了一个笑话来谈,是自不量力的代名词,感情也可以自不量力么?
那位长着灰色头发,少女面容的火娥,她终究还是逃出去了。我想她就是逃出去也一定不知道该去哪儿?几十万年她活着的目标就是爱慕火神殿下,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她还能干嘛。
哥哥跟墨狼显然不那样想,在他们看来这是天大的一件大事,而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痴情女子逃出了禁锢。
“哥哥,那我们需要即刻回宫么?”
哥哥想了想,“不需要,这件事先不要宣扬,否则六界之人都会责怪我们天族看守不严。这火娥痴情,本也不是个喜欢作恶之人。待我们明日参加完东海二皇子的新婚大典再去找她。”
“好”
哥哥指了指我的身后,我回头,清樽依然保持原样站在那儿,望着我们一动不动。
“瑶瑶,你们一定还有话要说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哥哥,我跟他没话说了”
“还是去跟他好好聊聊吧”哥哥拍了拍我的肩膀,马上跟墨狼运用仙法消失了。
看着哥哥他们走了,清樽才朝着我飞了过来。
“梨儿,太子龙吟可是比你心软多了”
“他不懂我们之间的事”说哥哥心软倒未必,他不过是因为自己跟水仙姐姐的事而在感情方面态度有所转变罢了。往往被情伤过的人,在情之一事上才会多一份怜悯与大度。
清樽抓着我的肩膀,他总爱这样,“他是不懂,我对你掏心掏肺,你不也不懂我的心么,何况旁人”
“清樽,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你不要逼我”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难看,以至于清樽的表情很奇怪。
他沉默了良久,才慢慢地开口,“你在担心什么?你有什么顾虑?你说出来,我能改的我一定改,我能保证的我也一定给你保证。”
“我”
清樽打断了我,转过身,望着前方的珊瑚林,“我年少时母妃就跟我说过,我生在魔宫,将来的人生都是别人定好的,包括我的婚姻与自由。我也潜移默化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谁叫我生来就是父君的儿子,是父君唯一的儿子,我是魔族唯一的继承人。直到那天父君给我定了一桩婚,说我要迎娶的是六界第一美人瑶音公主。我对于公主倒是没感觉,反正我的结婚对象也不会是自己选的。直到五百年前,父君让我去凡界擒几位扰乱六界的妖,遇到了你。你虽然周身仙气被封,但我还是认出了你,也认出了墨狼。我心中一个高兴,如果我爱上的是除你之外的任何一个女子,以我父君的铁腕性格都不会答应,而被我看上的女子也必然不会有好结果。只有你,我可以名正言顺娶你、敬你、爱你。”
他背对着我,说出的话却是如此的直白与坦然。魔君楼宇的性格的确残暴并且独断专行,以楼宇的性格别说是阻他道路的旁人,就是至亲至爱之人都不会放过。
“你宫中不是有一位侧妃么?她叫白灵,曾经是白熙的爱人,对么?”我想我们之间最大的结便是这位素未谋面的侧妃。
清樽突然转身,“梨儿,她是个重要的人,但是我与她之间绝对不会有爱情。我发誓,这十几万年间你是我唯一爱上的女人,以后也不会变。海可枯,石可烂,我对你的爱绝对不会改变。”
“我?”
“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么?”
“你为什么要娶她?既然不爱。”
“这个,我答应过一个人,不能说。”
我们之间的这次会面,就以他这句不能说而告终了。他什么都不愿意说,在白灵这件事上一直遮遮掩掩。
“我也不愿就这样耗着,但是我是天帝的女儿,我必须得确定娶我的人看上的是我还是我的身份。”
“你,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信我?”
“我要你是个普通人,不是魔族太子,你能么?我要你放弃魔族的继承权跟我在一起,你能么?我要你没有娶过侧妃,你能么?我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娶她,你能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忧伤地望着我。
“你不能,对么?你既不能放弃你的权位,也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娶另一个女人,你带着一堆对我不公平的秘密,却口口声声说爱我,想要娶我。”
我对他太失望了,我要的其实并不是他真的放弃魔君继承人的位子,而是他可以为了我而放弃。同样,即使他说他曾经爱过白灵亦或是现在依然爱着,我也接受,但是我不能接受他既要权利又要女人,还要骗我。
我回到下榻的宫殿时,哥哥在殿门口的石头上蹲着,显然是等了许久了。
“哥,明日宴会结束我们便回去吧”
“你与他之间谈的如何了?”
我明白哥哥是担心我,他因为当年的一些旧事错过了水仙姐姐,以至于遗憾多年。一直来都希望我可以找到自己喜欢也喜欢我的人结婚。
“我们之间有很多事,他连骗骗我哄哄我都不愿意”
哥哥喝着茶,“他不哄你,或许是因为不想骗你”
“我就要他与我之间没有秘密,这很难么?”
“难”
哥哥陷入了沉思,他又想了许久,“当年有一个人问过我同样的话,她也问我,对她坦诚就是那么难么?”
“水仙姐姐?”
“对”哥哥望着我,“即使是现在,她依然愿意给我一次机会,问相同的问题,我的回答依然不会变。每个人都有一些不能说的秘密,不说不代表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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