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樽清酒待瑶音

    
    新婚燕尔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暗潮汹涌，只觉得岁月静好。但是我明白，这看似短暂的祥和与安逸定是借来的。
    “殿下，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皇家了，做一对平民夫妇可好？”
    夫君是这样回答的，他说“皇家有皇家的好，平民有平民的苦恼，既然跟了本王，皇图霸业四个字便永远都不会离我远去。”
    夫君一出生便是亲王，待稍微大一点便是北朝太子，一直顶着北帝嫡子的光环而生。
    少年时的我想要离开皇宫大院，不曾想离开了南朝便进入了北朝。皇女，太子妃，然后有一天可能会是皇后、太后……
    虽然我明白祥和短暂，却不知事故来的如此之快……
    眨眼之间，北朝一年一度的秋猎时节到了。北朝宇文家乃游猎民族起家，后发展壮大，吞并北方各族，才有了今天的大势。因此，游猎一直都受北朝人喜爱。
    北朝男子幼年便学会骑羊、用小弓射小鸟，待到年纪稍大便会学习骑马射箭，因此也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他们世代崇尚武力，虽然经过几代帝皇不断进行改革，使得北朝汉化，民风之中的“骑射之习”却保留了下来。
    小满准备好了一套骑射服，宇文樽还专门为我准备了一把镶钻的小弓，握起来异常轻便。
    “娘娘，狩猎场上您只需要拿着弓意思意思就好”小满拿着骑射服比划着，“这是我们这最好的皮毛，娘娘穿着一定很漂亮”
    旁边的莺歌话不多，低头忙着自己的事，“公主，明天我们要小心点”
    秋猎前一天宇文樽便有事外出，对于夫君在外行踪我一直都不过问。母妃说过，男人想要你知道的他自己便会告诉你，他们讨厌笨女人，却又害怕聪明的女人。我想如果母妃此刻在我的身旁，会教给我更多东西。
    秋猎日，一大早，小满和莺歌便开始为我梳妆准备。
    我生平第一次穿骑射服，比起我日常的裙装来是干练不少，多了几分英气。
    “娘娘，没想到您穿胡服骑装如此好看”小满这个丫头跟刚开始比起来话更多了。
    “我们家公主是名动天下的美人，当然穿什么都好看”我已经结婚许久，莺歌却依然习惯唤我公主。此刻看着她骄傲的表情，忍不住想要逗逗她，“我们莺歌也是个大美人，听说殿下手下的临风将军昨日又去看你了”
    婚后我才知道，宇文樽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兼心腹，叫萧临风，是萧大将军的独子。很是喜欢莺歌，但是莺歌总是对人家冷冰冰的。我也不知她为何如此，宫中待过的人都有秘密，有一些不想让外人知道的过往。我不知道莺歌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我知道她的经历必定是痛苦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一个小丫头变得如此冷厉，我想我没有权利知道。
    “公主别拿奴婢开玩笑了”
    我们主仆三人说笑之间，临风来了，说是奉殿下之命接我。莺歌看着临风来了，别别扭扭，甚是好笑。如果她坦坦荡荡我倒是相信她对临风无意，此刻看来定是不讨厌这位萧小将军。
    秋猎现场人很多，许多北朝贵族男女纷纷参加，且盛装出席。莺歌作为我的婢女一直紧跟着我，“公主，今日我们要小心，奴婢会紧跟着您”
    “好”
    “娘娘，看，太子殿下在那边，我们去找他吧”临风远远地就瞧着宇文樽跟众皇子大臣在一块，“今年皇上身体欠佳，不便参加，秋猎由殿下来主持”
    显然我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宇文樽马上就发现了我们，跟一帮人交代了几句便策马而来。他下马，将我从马上抱下来，转头跟临风交代，“太子妃的这身衣服谁做的？做的不错，重赏。”宇文樽这一举动理所当然地为我招来了许多仇恨，一帮北朝的年轻贵女无不羡慕我。
    人群中隐隐地有人在议论，左右不过说我一个冷宫公主，而且来自于势弱的南朝，不配得到他们殿下的宠爱。宇文樽正要发难，被我阻止了，他看着我满脸为什么。
    “算了，我不想树敌太多”我拉了拉他的胳膊，看着他执意要替我出气，便用力狠狠地夹了他的肉，他吃痛却没有叫出来，索性放弃了。
    我正在庆幸中，没想到他也如法炮制，居然夹我胳膊，我从小怕痛，便狠狠地叫了出来。这样一来便惹来了更多的妒恨。感情她们觉得我们这是在谈情说爱吧！
    不过我对此不屑一顾，我从小长在宫中，对于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早已是司空见惯，更何况这些贵女此刻并不是我夫君的女人。或许她们心中都有所期待，盼望着有朝一日入驻东宫甚至皇宫。想到未来的某一天，我可能会和一群女人共享夫君，心中便堵得慌。宇文樽发觉了我的异样，“梨儿，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没事”我能说我是因为担心你有其他女人而难过么？
    宇文肃来的最晚，一身骑射服，看着还是挺养眼的。他对着宇文樽跟我问了声好便离去了。我暗自叹息，刚来北朝便将他得罪了。
    “皇兄，皇嫂”我正要跟宇文樽说让他有事离开，远处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还有一个清亮的男音。
    来人同样是一身骑射装，眼睛跟宇文樽酷似，我刚来的宴会上确是没见过他的。那天的确只来了三位皇子，敢情这就是那天缺席的那一位。
    “听说我不在的日子皇兄给我娶了位貌美如花的公主嫂嫂”他说完便朝向我拜了拜，“想必您就是我的公主嫂嫂了”
    我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逸儿，我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宇文樽一本正经地询问着。早在之前，小满就跟我说过，宇文樽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英王宇文逸。
    “皇兄放心，一切都办好了”
    “辛苦了”宇文樽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好样的，走，今日我们兄弟比比骑射，看谁射中的猎物多”
    “好呀”
    望着策马远去的兄弟俩，我心中多了几分羡慕。我从小都孤孤单单也没有兄弟姐妹，不由得悲从心来。
    “公主怎么了？”莺歌站在我身后，看着我表情不对，但心地询问。
    “没什么，只是羡慕他们兄弟”
    “公主何须羡慕，莺歌就是公主的姐姐，关键时刻定会保公主周全”
    我看着莺歌，虽然是奴婢，却自带着一股傲气。自打我接受和亲便时刻站在我的身旁，如果我真的有这样一个姐姐何尝不是幸事。
    北朝的女子不同于南朝，少了几分柔弱却多了几分霸气。但是莺歌身上那种英气与傲气她们都没有，有一种错觉莺歌就是一位真的公主，像我一样。
    “娘娘，你看到殿下身边那位穿红衣服的女子没？”小满站在我身边一副鄙夷的口气，“她是耶律大将军的女儿耶律也因，仗着自己父亲的战功就觉得在殿下面前会有所不同”
    北朝的权臣，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耶律琦我早有耳闻，听说他有一个武艺超群的女儿，应该就是这位了。
    “我看她身手不错么，都能跟男人比肩了”我摸着手中的佛珠串，一颗一颗地数着。
    “是啊，男人婆，我们殿下才不会喜欢她那样的”
    是，男人喜欢温柔似水的女人，这一点不假，但是男人同样爱权势胜过一切。
    “小满，我们也去那边看看，本宫也想看看这位女将军的身手”
    看着我过来，男人们充满了诧异，因为秋猎场男女是分开的。
    不过大家还是纷纷朝我下跪敬礼。宇文樽看着我到了马上下马走了过来，握着我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该多加一件披风的”他朝着临风招手，临风马上便递过来一件刺绣精美的披风，披风上的白鹤仰天长啸。
    他亲手替我系上披风，朝着小满发难，“小满，公主来自于南朝不知我北国气候变化，你是怎么照顾的”
    小满吓得连连求饶，我便朝他笑了笑，“是臣妾自己的意思，不关其他人的事，你就别责罚她了”
    看着宇文樽不说话，我轻轻地推了推他，“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好”
    “小满，还不谢殿下”莺歌眼疾手快地提醒小满。
    这一场“家庭”闹剧却引来了一众看好戏的人，北朝的臣子命妇贵女眨眼之间都聚了过来。
    “没想到太子哥哥平日里冷冰冰的，居然这么护着嫂嫂”冰心公主话一出我才注意到，原来她今日也来了，一身火红的骑装衬托的人比花娇。
    “太子跟太子妃真是伉俪芊墨啊”为首的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大臣感慨万千，“这样的深情只有皇上跟先皇后可比”。此话一出，周围一片鸦雀无声，官场中人最知道进退得失，说话分寸。要知道现在得势的可是拓跋皇后。
    宇文樽打破了沉寂，朝着老先生行礼，并帮我介绍，“这位就是我的恩师容奇”。少时我就听说过北朝有一位高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饱览群书，此刻见到真人还真是激动了下。
    看样子北帝对自己的爱子真不错，居然选择容奇做他的老师。
    “琉璃见过容大人”
    “娘娘免礼，老夫受不起”
    我正要搀扶起正要下跪的老者却无意中碰到了宇文樽的手，于是缩了回来。宇文樽扶着自己恩师，“老师不必多礼，您既是我的老师便是我长辈，他日还想要拜托恩师教授琉璃北朝文化礼仪，不知恩师是否有闲暇”
    “能教授娘娘乃是老夫前世修来的福分”
    我们再三谢了谢容奇。
    “嫂子既然嫁到我北朝，便要入乡随俗，太子哥哥是北朝战神，嫂子骑射技能想必也不会太差吧”二皇子宇文肃话音一出所有的人都望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