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以后,我的感冒好转,已经不再鼻塞咳嗽,倒是因为最近不断擦拭鼻子,导致鼻翼周围有些起皮,而我总是忍不住去挠,如同在意的心情,不能忽视。
沈青筠看不下去,“你不能不动吗?”
我将手放下,堆起笑脸,“太干了,我忍不住。”
沈青筠闭了闭眼,停下手中的笔,“你这样乱动也没用的。”
我双手交叉撑到她的桌面上,暂时停下动作,“好吧。”
沈青筠满意地点点头,忽而想到什么,说:“这几天你都没戴口罩,没关系了吗?”
被好友这么一提起,我突然意识过来,因为感冒鼻子堵塞的原因,最近即使没戴口罩,教室中的混合味道对我也没了影响。但现在已然大好,我又忘记戴上口罩,却也没有陷入当初的难过之中,这是什么情况?
我想了一会没有定论,“说起来,好像的确没有那么难受了。”
沈青筠拿着笔用笔端点了点太阳穴,问:“那你现在有闻到我的味道吗?”
我向前凑近一点,闻了闻道:“嗯,味道还有。”不仅是书墨味道,还有其他的味道,我接着补充,“而且不仅仅一种,看来异常并没消失。”
被沈青筠这么一说起,慢慢地,我似乎又感受到了那种四面八方飘来的味道,渐渐变得浓郁,我情不自禁咳嗽出声。
沈青筠见我开始不适,拉起我的手往教室外走去。
站在走廊,我的不适感开始消退,“出来后好像就没事了。”
好友看着我若有所思,扶了扶眼镜说:“看来如果你一旦开始注意这些气味,就会加重异常。”
我想了想点点头,“好像是这样。一开始我没注意,被你提醒后,才主动去闻这些味道,然后就觉得非常难受了。”
沈青筠:“嗯。所以可以进行推断……”
“你想的没错,我回教室去试试。”
我屏住呼吸,再次进入教室。回想起异常后的第一天来到教室,那种溺水般的呼吸困难感,全身被气味困住,无法逃脱。
坐回自己的座位,我悄悄将抽屉里的杂志拿出翻开到某一页,三两行扫过小半页的内容来转移注意,随后我将杂志收起。
课间的教室里还是有着许多同学,我将注意力转向鼻尖。果然,空气中翻腾的气味不断涌入鼻腔,敏感的神经纤维不断地摇摆着小触手碰撞着万千的气体分子。
过了一会,我从教室里出来,走到沈青筠身旁靠上栏杆,伸展双臂,用力吸了吸外面的空气。
“这下子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了!”
我有些激动,长时间困扰我的这个异常能力终于有了可以控制的方法。刚才在教室里的一小段尝试,证明我和沈青筠的想法没错,只要我不去过多在意周围的气味,那么不适感就不会出现。
沈青筠露出笑容,“那就好,以后也不用戴口罩找理由了。”
我翘起嘴角,“太棒了!现在不仅感冒好了,连带着那个大麻烦也解决了!”双喜临门,不得不使我心情大好,“今天放学后我请你喝奶茶去!”
***
奶茶并没能请成,下午第三节课后,因为下周的长绳比赛,我报了名得留下去练习。沈青筠自然是不参加这个活动的,我也不知道练习会耽搁多长时间,所以让好友先回家不必等我。
话说得好,身体是学习的本钱,学校出于锻炼学生身体的原因,丰富了一些课外活动,所以偶尔会举办一些比赛。本次高二年段就是跳长绳比赛,每个班级都要求参加,需要摇绳的两名,跳绳的十五人,不限男女。
曾经在小学的时候,我也算是一个跳绳高手,虽然如今已经过去多年,但难得有这种机会可以活动筋骨,自然报了名。
因为这种跳绳比赛比的是规定时间内跳过绳子的人头数,所有人的配合很重要,而且需要一定的技巧。不仅仅摇绳的人要有一定的节奏,绳子不能拉得太长,进行跳绳的人也需要配合,在绳子的两端依序排队站好,算准绳子的落点时间,冲到中央起跳然后快速跑出。
下课后,体育委员祁远将参加比赛的人召齐,到体育馆后的一块空地占了位,又去体育器材室借长绳。
我看到站在人群外的薛新,过去找他,“你怎么也来了?”
薛新看见我,露出苦笑,“被老祁拉来的,说是我最适合摇绳了。”说罢,还晃着手臂做出动作。
我扑哧笑出声,“看你的动作很娴熟嘛。”
薛新更加苦恼了,“别提了,本来还约好跟人打球的,结果被拉来干苦力。”
我捂住嘴不想笑得太夸张,“怎么能说是干苦力呢,这叫做为班级争光。”
薛新松下身子,“好,你说的对。”嘴上如此说着,可是表情一点都不认同的样子。
没过多久,祁远就拿着长绳走了过来,我看到熟悉的身影跟在他的一旁。
杨悦也看到了我,小跑到我身边,“蔚然你也在啊。”她又看向薛新,“你也会跳绳吗?”
“嗯。”
“我才不会啊。”薛新露出一脸的无辜。
我问杨悦:“你也要来参加吗?”
杨悦说:“我也想,不过我不怎么会跳长绳。刚才遇到祁远,所以跟过来看看。”
“哦。”
祁远来到我们身边,勾住薛新肩膀,“走吧,来摇绳。”
初始的练习果然屡屡不顺,因为摇绳的节奏和跳绳的节点总是不能很好地对上,没多久大家都已经靠到一旁墙壁休息。
我拿出书包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运动后的热气与干渴散去一些。薛新也扔下绳子,蹲在一旁,低着头双手垂到膝盖下,放佛有些受挫。
我本想着去安慰几句,杨悦早两步走过去,弯腰将一瓶水递到他身前。
薛新抬起头,说了声谢谢后打开瓶盖,往头上浇了些水,用手胡乱揉了揉湿了的头发,额前的碎发结成块,水珠顺着弧线聚到发梢,而后承受不住重力滴落在地。
杨悦起身站到他的一旁,两人开始说些什么。
我将矿泉水收到书包里,看向远处的篮球场。
傍晚的夕阳坠在山腰,发出亮眼的橙红色光芒,落在地面染上橘色的颜料。男生们不断抄过对方手里的球,在突破的一瞬间跳跃而上,瞄准网框,划过一道弧线,砸在铁圈上,朝远处弹出一大段距离。
我的心跟着下沉了一点,可惜。
休息一段时间后,祁远又招呼着开始练习。
在反复不断的配合中,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开始进入正轨。跟随着长绳打在地面发出的啪啪声,十几人按照顺序鱼贯而入,一个跳跃后又迅速避开,两分钟很快过去。
在祁远吹响口哨发出哔——的一声后,长绳落下,欢呼声响起,所有参与的人都欢腾雀跃。
“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先这样,散吧。”祁远提高音量朝着大家发出解散的信号。
在场的近二十人开始收拾起物品,而后三两成群结伴离开。
解散后,薛新找我一起去吃一顿庆祝,外加上杨悦和祁远,我看着时间不早,只得表示抱歉要先回家,拒接了他的邀请。
离开的时候,薛新道:“那下次有机会一起。”
杨悦也冲我挥挥手,“路上小心。”
我跟他们道别,想起有本书落在了教室,只得又往教学楼走去。
放学后已经过去了较长的一段时间,教学楼里空空荡荡没什么人,即使是留着打扫的同学也早已离去。
我爬上楼梯走到三楼,在走廊经过十班教室,余光瞟见教室里有人,感到好奇,从窗户外边看去,男生踏在椅子上,伸展着手臂,全神贯注地在板报上一笔一划写下粉笔字。
夕阳已快落山,仅剩余晖远远地落在教室里,桌面、地板都洒上了厚厚的一层金粉。
我从教室的前门走进去,男生丝毫没有注意到,仍旧他的板报工程,只听得到粉笔落在黑板上的呲嗒声。板报上的大半面积都已经完成,即使是在黑板上写粉笔字也是游刃有余,落下的笔画仍旧苍劲有力。
我定定地站在门口,像是捉迷藏般等待被人发现。
光线逐渐变暗,天边已悄悄遮上黑幕,一层层渐变的颜色染成绘布,绚烂美丽。
我伸手打开墙壁上的灯光开关,教室瞬间变得亮堂,程攸被突然亮起的日光灯影响,停下写字的手,回头然后看到了我。
捉迷藏游戏就是这样,你不发出提示,就不会被人发现。
我朝他灿烂一笑,“天都快黑了,这样写字不好哦。”
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放下粉笔和打印材料,拍了拍手,“你怎么还在学校?”
我朝他走去,将手背到身后,“放学后去练跳绳了。”走到最后一排桌子,我轻轻一跳坐上,“你不也还留着嘛。”
程攸看着我,不置可否,“那你现在该回去了。”
“我就想留着,不行吗?”
程攸摇摇头,不理会我,又拿起粉笔站到黑板的左下角,只剩下那块空白还未填满。
我坐在桌子上,无聊地晃着脚,不时看看男生。
“程攸。”
“程攸~”
“你跟我说说话嘛。”
“你是不是要写完了?”
“你知不知道你很不一样。”
“你理我一下嘛。”
“……”
任我再多说什么,男生依旧岿然不动,好吧,就是专心在写板报,心无他物。
——真是挫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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