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魂针

    
    他看到一个穿着蓝色防晒衣带着棒球帽的身影，虽然打扮看着很像男生，可是那扫了一眼的脸让卫瞬产生了看到钟淼的错觉。
    还没等他回过神，吕天就拖着箱子背着包过来说:‘‘你看啥呢？快帮忙！’’
    卫瞬帮他把大箱子接过去，吕天就对着他感慨:‘‘唉，得有快四年没见了，你好像黑了，不过好像帅了点，更精神了。不像我，从军队出来，肚子上就开始长膘。’’
    说着用手在肚子上比划一圈，嘀咕道:‘‘你说这肚子的膘怎么减呢？’’
    吕天隔了几步站着的一个女人，正沉着脸不知道想什么。
    吕天连忙喊到:‘‘诶星星！哎呦别生气了，赶紧来吧。’’
    说着就过去拉着刘盼星的胳膊，说:‘‘真没什么，不信你问卫瞬！’’
    刘盼星对吕天臭着脸，对卫瞬倒不好摆脸，笑着说道:‘‘你好，我叫刘盼星。’’
    卫瞬礼貌性的点头，说:“我知道，吕天那小子已经在我面前炫耀十万八千回了。”
    吕天默默的伸出手对卫瞬的给力点赞，顺势赶紧拉着他胳膊说:‘‘瞬大哥快，给她解释一下，我和那个叫钟淼的姑娘真的没什么的！’’
    卫瞬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吕天提醒到:‘‘钟淼啊，就我们四年前去汶川遇到的那姑娘，今天火车上碰上了，她刚从武汉来，估计回成都，她家好像是成都的对吧。
    唉星星是个孕妇，脾气大，非要认为是我以前老相好，诶！卫瞬你去哪？！’’
    卫瞬快步的撇开人群，向刚才那个身影的方向去。
    旁人都奇怪的看着他奔跑在拥挤的广场，终于，他在一家小超市们前看到了那个背影。
    但他迟疑了。
    如果不是的话……岂不是很尴尬……而且这么久不见，说什么比较好？
    好久不见？为什么没了联系？我很担心你？你现在怎么样？
    正打着腹稿，那人转身从超市离开，卫瞬正好和她四目相对。
    有点像是。
    明明想了很多句话，最后却什么都忘了，直愣愣的等着那人靠近，两人终于打了个照面。
    钟淼。
    卫瞬？
    突然的互相对立，场面有点尴尬，卫瞬磕磕巴巴的说道:‘‘巧，巧啊，在这里见到你。’’
    钟淼瘦了，脸色看起来也很差，头发也比较乱，卫瞬差点没认出。
    而钟淼愣了很久，如释重负道:‘‘能帮我拿一下这东西吗？我想系个鞋带。’’
    卫瞬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的开场白。
    他呆呆的接过她手里拿着的冰淇淋，看她背着重重的登山包笨拙的蹲下来系鞋带。
    他也蹲下来，把冰淇淋给她说:‘‘我来吧。’’
    钟淼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反应过后想拒绝，卫瞬已经迅速的帮她把鞋带系好，把她扶起来问:‘‘你回家吗？你家在哪，要我送你一下？’’
    钟淼摇头:‘‘不了，我去汽车站，等会直接去沣木。’’
    卫瞬这下乐了:‘‘这真就顺道了，我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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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车上，吕天和卫瞬说:‘‘嘿，你小子居然什么时候和钟淼这么熟了。’’
    卫瞬笑笑没说话，钟淼坐在副驾驶上老老实实的吃着盒饭。
    吕天和刘盼星说:‘‘我就说吧，我和钟淼啊，不熟，卫瞬才是熟人，嘿嘿对吧？’’
    卫瞬哼一声，说:‘‘你再??挛野涯愣?氯ァ！?
    卫瞬偷偷瞄了钟淼一眼，钟淼还是一门心思吃着盒饭，好像饿了挺久。他给钟淼递了瓶水，问:‘‘旅店定了吗？’’
    钟淼终于有了反应，她抬头说:‘‘没呢，我等下手机上订。’’
    卫瞬回道:‘‘不用了，我开了个青旅，你等会上那去住吧。’’
    钟淼‘啊’一声，问道:‘‘熟人给打折吗？’’
    卫瞬被她的一本正经逗笑了，说:‘‘打折，给你打0折，怎么样？’’
    钟淼喝了口水:‘‘那是指不要钱，还是全价啊？’’
    卫瞬可怜的看了一眼座位上缩一团的她，这孩子，不会是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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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渐渐，有月光穿过层叠山峦的照进车里。卫瞬往旁边看了看，钟淼睡着了，半边脸在朦胧的月下，轮廓都模糊起来。
    随着海拔越来越高，夜里会有点冷，他伸手把她的帽子压低一点，然后把自己的防晒衣脱下来给她搭上，顺便给她掖了掖衣角。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点迟疑和犹豫。
    吕天看的叹为观止，小声对刘盼星说:‘‘好像不止是熟那么简单，卫瞬那小子，和钟淼之间的关系比我想的还亲密。’’
    刘盼星表示赞同。
    而卫瞬则寻思着，今早怎么就不把普拉多给开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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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开到十二点，只有吕天强撑着打游戏陪卫瞬醒着，另外两个都睡着了。
    在车比较少的路段，卫瞬停下歇一歇，拿保温壶的水泡了杯速溶咖啡。
    吕天也开始呵欠连天，说:‘‘我去旁边方便方便，顺便清醒一下。’’
    吕天下了车，卫瞬就大口的喝着咖啡。
    因为水温不够溶解不够彻底，到最后越发有点苦，卫瞬皱了眉，还是给喝了下去。
    这时，钟淼好像睡得有点不安稳。她眉头紧紧拧再一起，头小幅度的晃动，手指也在衣服上时松时紧的攥着。
    卫瞬看她嘴里念念叨叨的，想凑近去听她说什么，刚一凑近，钟淼立刻睁眼，两只手掐住卫瞬的脖子。
    好在卫瞬反应快，马上向后一仰，伸手捉住钟淼手腕。
    钟淼反应却也不慢，缩手躲开了他，这时她才看清了眼前的卫瞬，长长的吁了口气。
    卫瞬为了缓解气氛，戏谑到：“你这暴脾气还是没变啊。”
    钟淼坐直了，惭愧的说:‘‘抱歉啊，我刚才有点迷糊。’’
    这个钟淼感觉不像以前的钟淼了。她好像面对变故反应更快更冷静了。卫瞬不禁猜测到，这样的变化，是多少个可怕的瞬间累积起来的。
    这几年，钟淼肯定很辛苦。
    两人的动静惊醒了刘盼星，她嚷了句:‘‘什么事……’’，可是从刘盼星的角度看过去，他俩贴的很近，简直像是在做些不可描述的事。
    于是她知趣的翻了个身，装作没醒的样子，继续嘟嚷:‘‘……都好讲……’’
    吕天方便回来，开了车门，刘盼星这才装作刚醒，轻轻掐了一把吕天的手臂，把吕天彻底掐醒了:‘‘动静真大！都被你吵醒了！’’
    吕天莫名其妙被掐，却也没生气，而是装模作样的哼哼唧唧，然后大喊:“我错了啊老婆!”
    钟淼和卫瞬都没有回头，心照不宣的看着前面的路，重新发动了车。
    接下来的一路只有吕天和刘盼星夫妻俩边打游戏边互损，卫瞬和钟淼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偶尔卫瞬会不经意的扫过钟淼，黑夜的遮盖下，钟淼的脸看起来有些捉摸不定，他把脸别过去，脑子里还是会时不时浮现出来。
    卫瞬心里默默念叨，虽然以前也不是那么了解钟淼，但他还是明显觉得，她的心现在像是结了厚厚的一层心壳。
    钟淼虽然不看他，手里却仍紧紧攥着他的外套，显得心有余悸。
    这几年在外头养成了警觉的习惯，虽然一直看着窗外，仍然会感觉到卫瞬的视线，或者后面传来探究他们两个的视线。
    最后她还是选择淡定的看着窗外，其他人什么的由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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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两点左右，他们终于到了旅店门口。吕天夫妻二人早就睡着了，钟淼还保持着看窗外的姿势。
    卫瞬刚想说到了的时候，才发现钟淼其实额头抵着窗户也睡着了。
    她睡着的样子很乖，没有刚才那样淡淡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卫瞬注意到，她的帽子歪了，头发已经散了一绺，搭在长长的脖子上，长度刚好到肩膀下。
    鬼使神差的，卫瞬突然伸手拈起那绺头发，把它拢在她耳后。
    借着旅店门口的灯光，他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她，原来她眼角有颗暗红色的痣，很小一颗，以前总披着头发，都没太注意到，如今看到了，这颗痣安稳的趴在她闭上的眼睛下，和她一样感觉乖乖的。
    这次没有噩梦，钟淼睡得比刚才安稳许多，对他的动作没有一点反应。
    卫瞬有点不忍心叫醒。
    旅店门口的灯光照射下，他看见钟淼眼睛下的青紫，就知道她肯定好久没睡好觉了。
    他在可可西里那几年也尝试过那种提心吊胆睡觉的生活，特别难受，有的时候连着一周都睡不好，整个人都精神恍惚了，骑在马背上颠簸都能睡着。
    真不是夸大的，同行的有个体力不太好的小伙子，真的在马背上睡着了，摔下来差点被马踩死。
    卫瞬叹了口气，把暖气开的更足了些。
    这四年来，怎么样的日子能把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变得这样憔悴啊。
    车里就这么静静的睡着三个人，要不是大朱起夜正看见楼下停的车下楼来开门，这一晚上卫瞬可能真的就这么呆着了。
    大门吱吱呀呀的声音第一个惊醒了钟淼，她一下子直了身子，卫瞬也给吓了一跳，接着吕天和刘盼星两个也揉着眼睛醒来。
    大朱披着毯子，瞅着里头坐着的几个人，莫名其妙的说:‘‘到地方了怎么不上楼呢？赶紧进来吧这都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