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魂沉珠

10.审问

    
    “是你!”冯道震惊地看着来人。
    来人身穿一身黑色的斗篷,带着宽大的帽子,脸整个隐在了帽子的阴影里。
    她把手伸进袖子里,拔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滑过冯道的喉结,胸腔,顺着下来,在他的大腿上转着圈。
    “你……你是那天跟齐御一起的……那个……”冯道看着她那把匕首,声音颤抖起来,“是齐御……把我绑来的?”
    “不是。你们躲得很好,我派了那么多人,才抓住你的小尾巴。”沐旬轻笑地说着,突然手起刀落,一匕首扎在冯道大腿上。
    “啊!”冯道惨叫起来,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痛吗?他那天可比你,更,痛!”
    “啊!”
    又是一刀,冯道杀猪般的惨叫起来。脸色立刻因为失血而变的苍白。
    沐旬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站起身来,“我问你,你们冯家怎么会知道炼制赤土珠的方法?”
    “我父亲……他从一个朋友那边打听到的……”
    “啊!”
    “说谎!”沐旬又扎下一刀。
    “说,你们家和谒金门有什么关系?”
    冯道彻底崩溃地大叫起来,“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都是冯远布置的,我真的不知道!”
    沐旬凑近,专注地看着他,眼睫半垂,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她此时的眼神。
    她放下了一直微微扬起的嘴角,紧紧抿住唇,整个人一下子从温柔亲善变成一柄凛冽出鞘的利刃。
    沉默,隐忍,让人望而生畏。
    冯道甚至不敢正眼去看她,只语无伦次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我爸的那个朋友,总是鬼鬼祟祟的,穿着个大斗篷看不清脸,但是有一次我看到他带着个血红色的大蜈蚣。那个蜈蚣咬了我的狗一口,我的狗立刻就死了,死状特别恐怖……”
    “大蜈蚣?”
    “对,大概有一个手掌那么大的蜈蚣。”
    沐旬若有所思,“就只有这个?”
    冯道深怕她又扎自己一刀,立刻绞尽脑汁地回想,“还……还有,我听到他们说要抓什么炼鬼……”
    “炼鬼?你没听错?”
    “我没听错,他们那天夜里关起门来说,有一批炼鬼跑到吴市来了,要我爸把他们都抓起来。”
    “小子。你知道骗我有什么后果吗?”沐旬凑到他面前盯着他说道。
    “我……我绝对没有一个字是假的。”冯道看着她那双琉璃般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
    在仓库里微弱的灯光下,沐旬的脸像是人偶一般精致,瓷白色的皮肤,曲线优美的脖颈,还有那双潋滟的眼睛。
    然而这张脸越是精致美丽,在这样的夜里就越显得诡异可怕。
    冯道咽了一口唾沫,“我真的都说了,能……能放了我吗?”
    “放了你?”沐旬嘴角提起,用沾血的匕首在冯道身上画着圈,她绕到他身后,轻轻把匕首放在他喉结的位置来回划动。
    冯远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身后那个女人的每一个动作,都让他害怕得快要窒息。
    “我不想杀你。可是,你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而且——”沐旬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伤了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她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那双寒意凛冽的眼睛里却根本没有任何绪,“看到他再一次在我面前倒下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冯道急促地呼吸着,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沐旬垂下眼睛看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腔,一个肘击,将他打昏了过去。
    “你该庆幸,我不愿意为了你这种人脏了我的手。”
    她没再看冯道一眼,直接走出了仓库。
    仓库大门口,有一个身穿黑衣的女人正等候着。沐旬接过她递上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吩咐道,“把他带回去。
    ——————
    “怎么回事啊,齐御,你这伤能喝酒吗?”
    一个俊美的男子踩着漫不经心的步子走到齐御身边坐下,一边不忘对旁边的美女眨了下眼睛。
    张浩,和齐御相识两年半,两人同时加入游方道,曾经并肩战斗过两年,如今也是默契的好友。
    “不是,你这伤好了没啊,不要命了。”张浩见齐御一口一杯地喝,赶忙抢下他的杯子。
    “怎么着,是因为那姑娘?”
    “哪姑娘?”
    “还能哪姑娘,你小子也不多看别的姑娘一眼啊。那姑娘——”张浩用手肘推推齐御,“你前女友,沐旬。”
    “怎么样,你们有什么进展?”
    “你能不能别这么八婆。”齐御又夺回杯子,一口喝完杯中酒。
    “别,兄弟,真不能这么喝。你说咱们也不是傻小伙子的时候了,都是成年人。合则聚不合则散呗,你至于吗。”
    “你不懂。”齐御咬紧了牙,侧脸绷的紧紧的,看向前面的目光隐忍又凶狠,“这事没这么简单。一定有问题。”
    “什么呀,跟哥们说说,哥们也给你参详参详。”张浩一屁股坐的更靠近些,想听齐御当年的八卦。
    “我和她的人生里前二十年都没有出现过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偏偏那次出事之后,我们俩都进了这行。那次我们遇袭到底是为什么,谁干的,她为什么突然冒出个什么远房亲戚,为什么……突然一走了之,这么多年没有半点音信。这一切,一定都有联系。一定有!”
    齐御一口气说完,又猛的干了一杯,这些疑惑在他心里积的太久。三年了,每一个失眠的夜晚,他都在想,她到底去哪了?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会不会出了事?会不会有什么苦衷?
    现在,她回来了,他心中的疑惑更加大。
    可是,她不说!一个字都不说!
    齐御重重地砸下酒杯。
    “你是说,她也是我们这行的?”张浩虽平时没个正形,但他到底系出名门。事涉玄门,也关心起来。
    “嗯,她这些年一直跟着黄道婆。”
    “黄道婆。”张浩立刻坐直了身子,“辽东黄道婆?”
    “嗯。”
    “哥们,你这前女友可以啊,黄道婆啊。”张浩猛拍齐御的肩,“大悲大喜铜海笛,我们家老头都服气的人物啊!”
    齐御沉默着晃动着杯中的酒,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了半晌,又猛的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嘿,你小子,喝这么猛啊,待会儿醉了我可不管你。”张浩怪叫了一声,“说实在的,哥们,你还没能忘了她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在找人,更不会一知道人回来了就巴巴的凑上去。”
    齐御苦笑了一声,“如果是你,女朋友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一走了之,你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别说是女朋友,就是老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情还少吗。情侣之间出了这种事,不能相逢一笑泯恩仇,就只能老死不相往来呗。”
    “老死——不相往来。”齐御跟着重复了一遍,缓缓闭上了眼睛,一向冷峻英挺的脸上显现出几分疲惫与痛苦来。
    “哥们,你栽了。”张浩拍了拍齐御的肩。
    齐御睁开眼睛,“我始终不相信她会在我昏迷的时候一走了之。说是自欺欺人也好,说是心怀侥幸也罢。当年的事情,那个伤了我的东西……我总有一天要弄清楚整件事。”
    “哎,小年轻的感情问题啊。”张浩一边老气横秋地感叹,一边接过隔壁美女递过来的小纸条,屁股挪了位置,悄悄和那美女坐的更近些。
    “这次冯家的事情也很蹊跷,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吧。我们出去说。”齐御一把抓住张浩的手腕,把他拉下座位,一边还不忘记把那张小纸条塞到自己的兜里。
    “什么情况啊,齐御,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的啊。”张浩怪叫着被他拉出酒吧,一路上两人饱受侧目。
    “兄弟,是我没爱情的滋润,你们也不准有春天的意思呗。”张浩把脸凑到他面前,“你这可太过分了。”
    齐御没理会他的作怪,“说说吧,冯家的赤土珠和谒金门有关系吗?”
    “有关系。”张浩换了张正经脸,“我们家老头收到可靠消息,谒金门有人跑到吴市来了,不知道有什么有动作。”
    “你就是为了这件事过来的?”
    “可以这么说,据说十年前的王家村屠村大案就和谒金门有脱不了的关系,这么多年,一直都有些影影绰绰的传说。许多大事件里都有这个组织的痕迹。你也知道,游方道里,对谒金门,那是非常重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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