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感受到门外有人,赤葭缓缓抬起了头,刚好和吴悠对视,当即浑身一震,眼中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张嘴嗬嗬怪叫起来,吴悠这才发现她没了舌头。
声音引来众人,包括青琅,挤过来好奇朝里张望,吴悠让开位置,偷偷注视着他,只见他不过些微愣了愣,那惊诧的表情就归于了平静,转头过来拉住吴悠的手:“这里没什么看的,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里头这人你不是认识么?不打算说说话再走?”吴悠见不得他假装平静的样。
蓝韦拉着鼍龙在一边看好戏,一脸活该你倒霉。
“悠悠,”青琅不解她为何这样,挠挠头道:“哪有为什么,我跟她真没什么好说的,你要我跟她说什么呢?”赤葭现如今这样可不都是自找的么?
“真的?”
青琅歪着头想了想:“好吧,你硬要我跟她说我就说吧。”说着趴到窗口冲赤葭道了声:“谢谢!”
然后退回来看着吴悠:“可以走了吧?”
吴悠傻眼,这家伙说了句谢谢?竟然对赤葭说了句谢谢?什么情况?
而里头的赤葭被这句谢谢一激,越发激动,嗬嗬扯着链子,似要挣脱开去,链子察觉到她的意图,猛然自我收紧,赤葭的四处伤口撕裂,鲜血喷涌而出,她疼得惨叫一声,垂头昏死过去。
“那走吧,”吴悠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不仅带青琅来看他的前妻是如何受刑罚,还逼着他跟她说话,有点太不人道了。
离开的时候换了队形,蓝韦走最前边,吴悠变成了断后的那个,青琅怕她跟丢,伸手牵着。
吴悠情绪不高,闷闷低头走着,她心里有些后悔,后悔不应该坚持要来十八层看赤葭,万一青琅看了搁在心里天天想着怎么办?越想越觉得可怜怎么办?
“你怎么了?”青琅觉得她很不对劲。
吴悠叹了口气:“我觉得我挺蠢的,来也不高兴,走也不高兴,既然都不高兴,我为什么还来?”而且还要担心你会惦念着赤葭。后面这句不敢说,怕被他笑。
青琅挠挠头:“以前我总听人说女人比较麻烦,爱胡思乱想,今日看来果然是真的。”
见吴悠瞪他,又道:“但是我喜欢你,不管你怎么胡思乱想,记住我只喜欢你就够了,至于赤葭,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的,你不要再乱想了。”
吴悠听了,那嘴角就偷偷翘了起来,心情也突然变好了:“好,我不乱想了,回家睡觉去。”
鼍龙对蓝韦挑挑眉:“学着点,以后长大了有用处。”
蓝韦暴走:“我恨你们!”
……
按原路回了树洞,进门后大家都长出了一口气。
“我现在觉得这岛上还挺好的,阴间太压抑了。”吴悠挨个儿摸屋里的家具,用来消除阴间短暂游带来的不适。
“以后要是吃饱了没事做就在岛上逛逛吧,杀蛇都比去阴间有意思。”蓝韦认同的打了个哈欠,趴回窝里。
“走,上楼,睡觉。”青琅只记得这件事。
鼍龙及时隐去身形:“我回地下了。”啧啧不得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胆大又直白啊。
吴悠脸红了,瞪了青琅一眼:“你能不能含蓄点?”
“自己家,有什么好含蓄的?”青琅一脸我就不。
蓝韦翻了个身:“快走,别吵我。”
第二天哪儿都没去,吴悠把全部人吆喝起来捶胶:“这几日净瞎跑了,一点正事没做,都搭把手,把胶捶完,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鼍龙反对:“怎么就不是正事了?不是正事你今天能有我们这两个帮手?”
“就是。”蓝韦声援。
“好吧,口误,口误。”吴悠告饶,给他们一人发一根新削的棒槌:“拜托二位好好捶。”
人多力量大果然不是个假话,又或者鼍龙悄悄使了神力,一上午不到,所有的树皮都捶完了,吴悠挨个儿检查。
“放心,都是认真捶的。”鼍龙得意洋洋的点餐:“我要是海鲜烩饭。”
“我也吃。”蓝韦同意。
“那你们俩去抓吧,想吃什么抓回来,我来做。”吴悠大手一挥,同意了。
鼍龙和蓝韦兴高采烈出门去了。
青琅把湖边收拾干净,过来给她打下手,顺口关心了一句:“腰还疼不疼?”
这一问吴悠立刻脸红了,佯怒道:“你还有脸问?昨晚你使那么大劲做什么?我这两边今天碰都不敢碰,弯腰都难。”
青琅一听,忙靠近她,撩起衣服:“我帮你揉揉。”
“不要,别让人看见了。”吴悠拍开他。
“都走了,哪里还有人?”青琅抱起她回了二楼:“既然这么疼,怕是伤到骨头了,脱了衣服我帮你看看吧。”
“哎别……唔……”
……
鼍龙和蓝韦回来时发现吴悠脸蛋红红的,头发乱乱的,看见他们,眼神闪闪躲躲,还时不时揍青琅一拳。
“你们吵架了?”蓝韦问。
吴悠不回答,接过海鲜去了湖边。
“小孩子,少操瞎心。”青琅拍拍他脑袋,淘米去了。
下午吴悠和青琅一起将捶完泡好的线纺成了锭,将花牙婆婆送的锭柱都用上了还差不少,青琅又削了十来个才够用,足足有三十多个大锭,装了两大皮桶。
翌日一早,青琅变回兽身把两大桶纱锭驮去了村里,同去的还有吴悠,想趁着季节好,事情又可以告一段落,四下溜达转转。
“我这几日白天也忙,晚上也忙,今天想休息休息。”往花牙婆婆家去的路上,吴悠一边薅他背上的毛,一边意有所指的跟他闲扯。
青琅想到自己昨晚和今早的举动,不觉脸红:“好,我带你到处转转。”
只是刚进村就被人围住了。
先是一个妇人在门口翻晒粮食,看到他们惊喜的唤了一声:“圣女,青琅,你们来了。”
而族村人口实在稀疏,三十来户人家,不过七十八口人,她这一嗓子,呼啦啦全被喊出来了。
“圣女!”
“圣女!”
几个老人颇为虔诚的上前亲吻了她的手,更多的年轻些的却是面上些许恭敬,眼神透露着不明所以的渴望。
“你们这是……在等我吗?”吴悠感觉有事。
“圣女,听说您的圣女洞可以长出照明黑夜的花灯,可是真的?”有个人问。
“哦……这个……”吴悠刚要说话,又有人问:“圣女,那灯还有没有?我可以用粮食来换。”
先前那妇人也挤过来:“我可以用织好的布匹换。”
“我也换!”
“我也换!”
一时间群情激昂,都争抢着要跟吴悠换灯。
吴悠和青琅对望一眼,换东西当然愿意,只是要问一下鼍龙的意思,毕竟这灯是鼍龙的。
青琅凑近她:“大不了多做些吃食给他。”长个花苞灯对鼍龙来说简直不叫个事。
吴悠点点头,有了计谋,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等人群都看向她,清清嗓子开口了:“诸位!我那树洞虽然能长出花苞灯,可总共才长了十个,如今我自己用了两个,又给了花牙婆婆一个,只剩得七个了,怕是不够你们分啊。”
话音刚落,最先那妇人嗷的叫了一声,火速冲回家,抱了一大捆织好的布塞到青琅怀里:“现在只剩六个了。”
她这举动提醒了旁人,都开始飞奔回家拿东西。
粮食,衣物,鞋袜,肉……有什么拿什么,青琅瞬间被堆成了山,根本拿不住,又有机灵的替他把纱锭抬到花牙婆婆家里,将皮桶空出来,这堆东西才有了地方放。
“够了够了,已经没灯了,你们别再拿东西过来了。”吴悠和继续前来塞东西的人推辞。
“圣女,这三个新做的盆你先带回去,日后那灯长出来了再给我也不迟。”这是抢慢了的。
“对对,我的也是。”桶里又多了三条大海鱼。
吴悠冲青琅挤挤眼,发财了。
青琅小声问她:“你为什么要说只剩几个?”
“这就叫策略!”吴悠得意的笑,笑着笑着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两个人,瞧起来是一对夫妻,他们没有像别的村民那样送东西,衣服也格外破烂,还一脸菜色病容,那男人看着自己,脸上饱含有亲切而久违的笑意。
“那是赤葭的哥哥嫂嫂。”青琅告诉她。
待人群散去,那夫妇二人才走上前来,哥哥赤菽同她热情的打招呼:“赤葭,你来了!”
嫂嫂则脸色复杂的盯着她。
“嗯,我们过来织布。”吴悠干巴巴的回应。
赤菽也不意外她的反应,毕竟从小就送出去了,亲人间生分也是正常,笑着把她看了又看,似是欣慰得很。
“这么长时间没见你,都成大姑娘了,来,到家里坐坐。”说着来拉她的手。
又吩咐那嫂嫂:“水茯,你晚饭多做些,赤葭和青琅好不容易来一回,吃了饭再回去。”
“知道了。”水茯冷冷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你也知道的,你嫂嫂就这样,别往心里去啊。”赤菽有些不好意思,替老婆打圆场。
吴悠笑了笑,她又不是真赤葭,自然不会在意。只是看起来这哥哥对赤葭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那嫂嫂为何是这般模样?
因着好奇,她便没有拒绝赤菽的邀请,和青琅跟着他回了家。
赤菽的房子在堡楼第三间,和各家构造一样,上下两层,用梯板相连。
进屋后,赤菽忙去倒水,吴悠好奇的左右看了看,只见室内空空,仅有破破烂烂两张桌凳,窗户上连个帘子都没有,那位嫂嫂也不知去了哪里,毫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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