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兽夫的孤岛记事

23.食魇神

    
    青琅看到赤菽的屋,眉头微皱。
    “怎么了?”吴悠见他这般凝重,小声询问。
    “悠悠,十五年前我和赤葭被送去圣女洞的时候赤菽家不是这样的,虽然比不上花牙婆婆家,但也差不了多少,不知道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幅光景,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能出什么事?”吴悠听他这么说,不由奇怪,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贫富差距又不大,只要好好过日子,绝不可能越过越差。
    正嘀咕着,赤菽端着两个木杯出来了,见他二人还站着,忙指指凳子:“回自己家还客气什么,快些坐下,坐下喝水。”把水杯放到他们手上。
    吴悠接过杯子,问道:“我这许多年没回来,哥哥家里,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赤菽一听,忙抬头四下看了看,见安静无人,这才叹了口气:“谁不说呢,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搓了搓手,一脸愁容的坐在了仅剩的一张瘸腿凳上。
    吴悠抬眼打量他,只见而立刚过的男人,面容已有颓废之色,发色也灰败至极,若非底子生得好,说五十岁也不为过。
    “究竟出了什么事,哥哥可否说给我听听?”
    赤菽因是自己妹妹,倒也不掖着,苦笑道:“这事本来也不该瞒着你,只是说来话长。”
    “无妨,哥哥只当闲话家常,我有时间的。”吴悠好奇心上来了。
    见她追问,赤菽徐徐开了口:“当年爹娘走之前用留声螺留了口信,只说若是能闯出去,必定会回来接我们,若是没回来,就让我们别再惦记他们,好好过日子。我当时带着你和你嫂嫂出去玩了,屋里头只有青琅看家,回来后听了信,便立刻和你嫂嫂追去了海边,可直寻到后半夜,也没见他们身影,这才死了心,打算回来。”
    吴悠看看青琅,青琅点头:“我记得,是有这回事。”当时他也懵懵懂懂的,只知道赤葭父母叮嘱他别碰留声螺,谁知道竟是永别。
    “可那晚恰逢月食,天色黑得不正常,我和你嫂嫂转着转着就在海边迷了路,拐进了一处乱石,本想将就半晚等天亮再走,却发现地面上有一处在发亮,只是被沙土遮掩住了,看得不甚清楚。你嫂嫂一时好奇,就过去扒拉了一下,然后人就没了。”
    “我以为那是个洞口,你嫂嫂不小心掉下去了,忙跑过去救她,结果我刚碰到那亮光,就被吸进了一个奇怪的地方,灰蒙蒙,雾腾腾的,上看不到天,下看不到地,连树林石头也没有。”
    “不是做梦吗?”吴悠问。
    “是做梦就好了,”赤菽叹气:“我喊了声水茯,你嫂嫂应了,我慢慢顺着声音摸过去,找到了她,正在商量要怎么离开那鬼地方,突然冒出个声音,问我们想不想出去?”
    “然后呢?”
    “我们当然想,就问这是哪里?他是谁?我们怎么会到这里来?那个声音告诉我们说,他不是人,是食魇神,专门以吸食人的妄想和白日梦为生。”
    “妄想和白日梦?还有靠吃这个活过的?”吴悠惊讶。
    青琅想了想道:“也不奇怪,整天做白日梦的人倒也不在少数。”
    赤菽点点头:“青琅说的没错,当时我求他放过我们,说只想安安分分过日子,别的什么都不想,可他却说我骗人,我明明还妄想着某件事。然后我就看到周围的景色变了,变成了我们村子,爹和娘正在家里有说有笑,等我们回家吃饭。我当时好高兴,以为爹娘回来了,可一眨眼,那景色就又变回了先前的模样。那食魇神说,这便是我心里的妄想。”
    “我问他想干什么?他说若是想出去,我和水茯必须和他做个交易,听他使唤。”
    “什么交易?”
    “他放我和水茯离开,条件是每隔半年就带一个人过去,供他吸食,并且只要我们能做到便保我们家衣食富裕无忧。”
    吴悠突然懂了:“哥哥,你回来后是不是没有照他的话做?”
    赤菽点点头,面容痛苦道:“都是族民,个个都认识,我做不到。”
    青琅突然记起了某次场景,灵光闪过,问道:“那次你们吵了一架,第二天你就把赤葭送去圣女洞了,可是因为这件事?”
    赤菽点头道:“是,半年一晃就到了,水茯怕食魇神怪罪,要我出去骗个人去食魇神那里,我不愿意,她就怪我为何要答应,这是我的不是,我只能认了。结果她越来越暴躁生气,怕食魇神怪罪,后来竟打起了你的主意,想把你送过去,我没办法,和她大吵了一架,说若是食魇神怪罪便拿我的命去抵,第二天就把你送去了圣女洞,还有青琅也跟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赤葭不是被哥嫂遗弃的,而是哥哥为了保护她才送出去的,吴悠心里一时酸苦陈杂。
    “哥哥,我们错怪你了。”吴悠替赤葭道歉。她是个没兄弟姐妹的,没想到赤菽这哥哥竟有如此护妹之心,此时喊起哥哥来,倒是真心实意了。
    赤菽摇头:“是哥哥对不起你们,那么小就送出去,整日都担心的睡不着,又不敢去看,怕看到赤葭哭,幸好,幸好你们过得不错,□□后就是死也瞑目了。”
    吴悠摇头制止:“哥,别说这种丧气话,那食魇神要是能左右你生死,早跑出来作威作福了,他肯定骗你的。”
    “不不,是真的。”赤菽将家里四周指给他们看:“这些年,家里就没有一样东西能用上三个月的,这窗帘,是春天刚挂上去的,如今全烂完了,这凳子,前两月我新做的,腿已经断了好几根了,还有这屋里的地,不管是铺石子还是砌石块,总是第二天就乱七八糟,下不了脚,如今我全刨了,剩个泥地都整不平,坑坑洼洼。还不提吃的穿的,你说,这不是食魇神在作祟是什么?”赤菽这些年过得真是惨,整日做事干活,但永远比不上东西自我毁坏的速度。
    吴悠蹙眉,问青琅:“这怎么办?”
    “只能回去问问鼍龙大仙了。”青琅也没辙。
    正说着门外一阵响动,水茯打外头走了进来,一手拎了一大包布巾裹住的吃食,一手提着一个陶汤罐:“赤菽,家里做不了饭,我在仙鹤家里借地方做了些吃食,你看看可好?”说着放到了桌上。
    却见桌子突然间垮塌了,刚放上去的吃食和汤罐滚落在地,热腾腾的蒸饼滚得到处都是,汤罐破了,泼洒出来,溅到水茯脚上,烫起一片红泡。
    “哎呀,你的脚……”吴悠忙去拉她,青琅则把赶紧桌子和汤罐捡到一边儿。
    赤菽也慌了:“水茯,快把鞋脱下来。”
    水茯站着没动,只惨白着脸呆呆盯着地面,赤菽过来和吴悠一起扶她,她突然哇的一声嚎哭了出来:“这日子还要怎么过?还要怎么过?”甩开吴悠和赤菽的手,跑了出去。
    “水茯——”赤菽拔腿就要追,又回头看看吴悠:“赤葭你们等等我,马上就回来啊。”
    “哥哥你快去吧,不要管我们。”吴悠把他推了出门,只见水茯已经跑出土堡大门。
    赤菽赶紧喊着水茯的名字追了上去。
    估计这二人一时半会回不来,青琅和吴悠便一块儿把里头收拾干净,不再停留,关上门去了花牙婆婆家,说好一月后来取布,然后离开了族村。
    青琅变回兽形,把两大桶物品驮起,吴悠爬到他背上坐着,两个人慢慢往圣女岛走去。
    此时夕阳渐红,印得遥远的海面波光滟潋,连林稍山头都涂了一层粉霞。
    “青琅,你说哥哥会把她找回来吗?”吴悠看着霞光里的远山森林和大海,心里突然没由来的打了个激灵,仿佛看到赤菽一直追着水茯,两个人没入了无边的天际,再也不回来了似的。
    “两口子都会吵架,过两天就好了。”青琅的回答有点过来人的意思。
    吴悠突发奇想:“那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也这样吵,然后我就跑了,让你怎么都找不到我?”
    “不可能,你再生气我都会哄着你,怎么可能让你跑?再说你跑得过我吗?”他倒是自信。
    想到青琅一跃就顶她跑十米,吴悠笑着去撸他脖子上的毛发,撒娇道:“不行,你不能变身了追我,得变成人才公平。”美女让猛兽追算什么事?要吃人还是要卖止咳糖浆?
    “那就变成人好了。”青琅能屈能伸,只要她高兴。
    “悠悠,你说我们用鼍龙大仙赚取物品,他会生气吗?”他突然想到个问题。
    “让他看看这里头的鱼和肉,他肯定答应,以后要卖花苞灯也说不定呢。”吴悠才不担心,伸了个懒腰,往后躺倒在青琅宽厚的脊背上,看着天上被夕阳染红的白云,慢慢阖上了眼睛。
    她来这奇怪的岛有多久了?似乎有一个月了,每日都有各种各样从前没见过也没想过的事发生,神神怪怪也就算了,占据大头的应该是身下这家伙,一会儿人一会儿兽她居然也能接受,人的接受能力和适应能力果然不可小觑。
    身下的巨兽步子平缓沉稳,似乎察觉到她在休息而特意放慢速度,这份体贴让她心底某个地方咕噜咕噜冒甜泡儿。
    吴悠胡思乱想了一气,睁眼又坐起来,往前爬到青琅脖子上叉腿坐着,从上往下打量他硕大无比的脑袋。
    “怎么又不睡了?还盯着我看?”青琅发觉她这会儿挺折腾。
    “我在想我怎么会喜欢上你的?”她煞有介事。
    青琅突然不走了。
    “怎么了?”吴悠挪挪屁股,这家伙突然停下做什么?
    “悠悠你再说一遍。”青琅声音有点激动,还有些期盼。
    吴悠一愣,继而偷笑,凑近他耳边道:“我说我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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