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朕的龙床远一点

2.皇帝的悲哀

    
    这个阉贼居然敢将她压在榻上?还有,他的手怎么这么烫?这个大逆不道的,身上竟还带着武器。越倾颜觉得戳在腿上的东西定然是一把匕首。
    宋昀摇摇头,依然甩不掉那奇怪的灼热感,只觉得眼前的小宫女就是清凉所在,一双漂亮的柳叶眼,脸上却涂了厚厚的脂粉,看不出真正的模样,额间的花钿越发衬得那双眼睛好看。
    宋昀伸手抚上越倾颜的脸,人也渐渐靠近。
    大敌当前,越倾颜想也不想,直接张嘴咬上了那只描画着她嘴唇的手。岂有此理!越倾颜大怒,这阉贼敢轻薄她?好不容易挣脱胳膊,捞起了榻旁的香炉,照着发愣的宋昀脑门儿上招呼了去。
    疼痛感让宋昀清醒了不少,看着慌忙逃出去的宫女,总觉得说不出的熟悉。
    都说春雨贵如油,越倾颜却被油浇了个透。她狼狈的穿过无人的御花园,直奔自己的寝宫。
    “昭和殿”门前,许竹青忙跑了出来,将一件披风披在越倾颜身上。
    “陛下,您可回来了。”说完,两人跑进了殿中。
    “竹青,朕失手了!”越倾颜不由担心,万一方才被宋昀发现了端倪怎么办?
    “那现在怎么办?”许竹青双眉紧促,眼下最重要的是别宋昀发现公主的身份。
    本来就心烦,一身雨水让越倾颜更加难受,“准备热水!”想了想,回头又附在许竹青耳边说了些什么。
    水汽氤氲,越倾颜置身在温热的浴桶,想着今夜到底是哪一步错了?香炉里是迷迭香,能让人神魂错乱,还是让人转为太监研制的;酒杯……,难道宋昀没喝?
    “陛下,宋督主求见。”一个小太监在门外唱道。
    果然来了,这宋昀是不是当皇宫时自己的家?深夜都敢来皇帝的寝殿,就算是一个宦官也应该有所顾忌。
    “进来吧!”越倾颜捞起搭在屏风上的衣衫,一件一件的披上。
    “陛下,其实不一定非要见他的。”许竹青在一旁为越倾颜整理着。
    “不见他,让他一直疑心?”今晚与宋昀也算是添了新恨,越倾颜是个记仇的。
    懒散的走到外间,越倾颜看见宋昀衣着整齐的站在殿中,好似芝兰玉树,虽然这样形容一个宦官有些奇怪。可惜的是这棵树被她开了花,害得玉树的额头上缠上了绷带。
    “宋督主,这么晚了还没睡?咦,你的头怎么了?”越倾颜后悔自己当时下手太轻,如果一香炉直接将这祸害砸死……,嗯,估计肯定会喷自己一身血。
    “回陛下,是臣不小心碰到了。”宋昀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越倾颜。
    “哦!叫人找太医看看吧!”越倾颜装作关心的上前查看,却闻到了宋昀身上的酒香,想起了流云殿的荒唐,当下就停住了脚步。
    “小事儿而已。”宋昀淡淡的说道,“没想到陛下还没就寝。”
    他一个太监都管起她这个皇帝了?狼子野心!“朕自是有事。”越倾颜笑的神秘。
    “看来陛下心情极好。”宋昀往越倾颜近了近。
    心情不好,很不好!越倾颜脸上依旧维持着笑,“督主难道没听说过春宵一刻?”为了大魏,她这个公主的脸皮算是彻底不要了。
    正说着,殿门打开,走进两个女子,正是今日酒宴上的舞娘。见到宋昀在场,当下再不敢动,站在门边。
    越倾颜皱眉,这宫里的主人到底是谁?怎的一个个的对宋昀都是这般惧怕。
    “美人儿,来朕这里。”越倾颜对着舞娘勾了勾手,转而对宋昀一笑,好像在告诉他,不要留下来碍事。
    两个舞娘走到越倾颜身旁,越倾颜一边搂着一个,将脸埋在其中一个舞娘的颈窝,深吸一气,“好香。”
    皇帝的举动换来了舞娘的媚笑声声,芊芊玉臂环上了越倾颜的柳腰。当下觉得皇上的腰身竟是比自己还要柔软。
    越倾颜偷偷看了一眼站立不动的宋昀,见他脸色如常,看不出丝毫情绪。暗想是不是要加大些尺度,可是再加大的话,她自己都受不了了,刚才那舞娘身上的脂粉味差点让她吐出来。
    “都出去!”宋昀冷冷一声。
    舞娘僵在当场,反映上来,连忙出了昭和殿,头都不敢回。
    看着怀中的温香软玉被宋昀赶走,越倾颜有些气恼,“宋督主,这是为何?”
    宋昀弯身,“陛下,你年纪尚轻,尚未立后,您既已登基,就应该多为国之大事操心,至于女色,还是远离为好。”
    宋昀句句为她着想,看似一片忠肝义胆。越倾颜却觉得他根本就是在警告她,要她老老实实听话,这整个皇宫他这个督主说了算。
    “宋督主,其实两件事并不冲突,还有一说是红袖添香。”越倾颜就差开口说一个太监懂什么?
    没听见宋昀回话,越倾颜转脸看过去,却见宋昀正在打量着她的脸。不由心里一惊,虽说刚才脸上涂了厚厚一层脂粉,描画的自己都认不出,可是到底做贼心虚。
    “朕的脸上有东西?”越倾颜摸着自己的脸问道。
    宋昀一笑,“陛下的脸很干净。”
    “哦,还忘了问你来有什么事?”越倾颜走到正座坐下,离宋昀远了些。
    宋昀往中间走了几步,“白日里忘了跟陛下回报一件事情,就是端州太守的一双儿女逃了出去。几方查探都找不到,想来是有什么人暗中相救。”
    这阉贼就是心狠,“找不到就算了,左右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越倾颜整理着身上的袍子。
    “可是斩草就要除根,陛下真不怕日后那对兄妹做出什么?”宋昀提醒着。
    “这件事,宋督主就看着办吧!”越倾颜伸了个懒腰,现在要做的就是扮作一个庸碌的昏君,先卸下宋昀的提防。“夜深了,朕有些困了。”
    宋昀弯腰一礼,“那宋昀告退。”
    殿门刚关好,越倾颜忙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才第一天就这么难,以后该怎么办?
    “陛下,宋贼子已经走了。”许竹青走上前来,摇了摇头,“我看还是将您的皇弟叫回来吧!”
    “不行!”越倾颜直接否定,那样做有会重蹈前世覆辙。
    翌日,风雨不减。越倾颜坐在皇座上,透过冕旒看着大殿上的朝臣,右侧的首位就是自己的舅舅赵太尉。多年不见,已经修炼的老奸巨猾。
    而左侧首位就是人称宋千岁的东厂督主宋昀。以上这两位在朝中是众所周知的不对付。
    而以这两人为首的两派正在朝堂上争论的不可开交,问题还是关于端州太守之事。你一言我一语,喷出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人。
    “启禀陛下。”走出的人是宋昀,“昨夜端州太守已经招认,并亲自画押。侵地一案可以结束了。”
    这么快就屈打成招了?还不知道那端州太守昨夜被折磨成什么鬼样子了?越倾颜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自己那狐狸舅舅肯定会跳出来唱反调。
    果不其然,“陛下,老臣以为这事关系朝廷命官,断不可草草结案,还需再三确认才行。”
    “这件事,众爱卿说的都有些道理。”越倾颜稍做沉思,“不如把端州太守先压入天牢,秋后处斩。”
    越倾颜的决定令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她自己也知道,朝臣们心里肯定骂她昏庸。不过这就是她想要的。
    “现下,朕觉得有一件事似乎更为重要。”越倾颜看看双方朝臣,“众爱卿不觉得朕应该扩充后宫了吗?”
    这事说来也有些憋屈,明明以前的皇帝像她这般大的时候都有嫔妃了,为何到了她就没人提?还得自己厚着脸皮开口。虽说她是女子,但是该有的配备还是要争取的。关键可以为自己培养几个人。
    底下朝臣议论纷纷,仿佛这是一件天大的事情。不就是选个媳妇儿吗?越倾颜觉得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
    “臣以为不妥。”站出来反对的是宋昀。
    “宋督主觉得哪里不妥?”就知道这贼子会出来使绊子,“朕已经满十六了,完全符合礼法。”
    “陛下可记得太子越凌科?”宋昀问道。
    越倾颜想起了那跟着侠女跑了的大哥,现在还了无音信,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千万别沦落到加入丐帮,丢了老越家的脸。
    “皇兄?他不是游历江山去了吗?”
    “前车之鉴,请陛下三思。”宋昀低下头。
    一个皇帝想要个女人都这么难?越倾颜看向赵太尉,“太尉觉得呢?”
    赵志贤眼睛转了转,“陛下不如再等两年,等到熟悉了朝堂社稷,再选秀女入宫不迟。”
    越倾颜算是看出了,这女人她是讨不到了。宋昀显然是想将她控制在手心里;赵志贤是想等他的小女儿及笄,再送进宫来。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打算,就是没人为她这个皇帝打算。
    “陛下,回去吧!”许竹青上前劝道,“你在这里已经坐了好久了。”
    御湖边的六角亭里,越倾颜望着绵绵而下的细雨,落在湖里涟漪片片。似乎这个朝堂她并不容易掌控。
    “竹青,安排一下,朕要去东厂。”斜雨侵进亭中,越倾颜往后躲了躲。
    “去那里?为什么?”许竹青问道,别人口中的东厂是何等的可怕。
    拾起一旁的油纸伞,越倾颜走入雨中,回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许竹青摇摇头追上去,公主也不知道怎么了,回到京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东厂位于京城梁安的东面,算是一座衙门,却又不同于一般的衙门,这里专门惩治犯错的官员,以及危害大魏朝的重犯。
    难得天气放了晴,越倾颜一身普通的便装,骑在马上。后面跟着四个侍卫,就如一个普通贵家公子出行。
    东厂的门前是长锏大街,街面宽广,但是行人甚少。一踏进街口就能感觉到东厂所散发的骇人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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