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美恋爱记

    
    返校的前一天，肖肖和筱染躺在床上用笔记本电脑看Youtube上的狗狗视频。她们的小狗Jamie也在一起看，其实是她们身边咬一个棒球。
    “你觉得我们是不是该拍些Jamie的短视频传上去？”肖肖问。肖肖现在说话的口气完全是美式中文了。如果这句话用中国人的方式讲，应该是简单的“咱是不是该拍些Jamie的短视频？”
    筱染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肖肖肯定是在脑子里先用英文想出一句话，开头是：“Do you think...”，然后翻成中文。爸爸要求在家里必须讲中文，但是肖肖来美国时才9岁，不像自己过来时都14岁了，肯定她受英文的影响很大。
    “它又没什么特别啊，没必要专门的拍吧，除非等它有一些很古怪的时候..”讲到这里筱染突然想起皮特也说过她有一些“古怪的可爱之处”。不知道在皮特眼里看她是不是也……等同于一只宠物狗那样？
    “古怪之处……啊！我想到了，Jamie会那样！就是像鹿那样四肢僵硬着跳跃！”肖肖提醒筱染。
    “那个不算很特别吧，你看这些人的狗还会跳箱子和弹钢琴……”
    “罗斯柴尔德太太会帮我训练它的，她说它很有潜力。”肖肖又点开一段狗视频，这是一个会站起来跳舞的狗，伴奏是麦克杰克逊的“Thriller”。简直太搞笑了，她俩笑得东倒西歪。
    看完这段，筱染突然问：“你寒假作业做完了吗？”
    “我们没作业，就让读一本书。”
    “那你读了吗……”
    “呃，差不多了。”肖肖吸吸鼻子。
    “我这个寒假就没看你摸过任何一本书！”筱染尖叫着推肖肖。她很怕美国宽松式的教育让肖肖和她还有喜洛之间的知识储备差太远。
    筱染把笔记本电脑合上，“去看书去看书，别看这些了。”她推推妹妹。爸爸不在时，喜洛会承担起做妈妈的职责。当喜洛不在时，筱染就不自觉的开始做这个角色。
    “啊哟！”肖肖撒起娇来。
    “我可爱的妹妹啊，请别这么抗拒我吧！”筱染突然用英文说道：“这是莎士比亚《罗密欧与朱丽叶》里的台词，你要是不读点书和同学怎么玩到一起嘛！”
    “啊啊哈哈你什么时候读的莎士比亚啊！”肖肖被筱染的突然严肃引到发笑。
    “你管我！”筱染叫道。
    这时筱染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是Chris的短信。
    “快看AnonyB的Instagram，现在！”
    AnonyB是一个她们学校里一个臭名昭著的Instagram账号，上面有很多学校同学的丑闻照片像什么喝醉酒的啊，不小心露点的啊。
    她看到最新照片里有一男一女在一个浴缸里亲热的视频。
    “好了如果你想呆在这里，就闭上眼睛。”筱染对肖肖说。肖肖闭上了眼。
    筱染点击“播放”，视频里的两人开始动起来，女孩坐在男孩腿上，她穿着红色睡裙，睡裙在浴池的水中像花朵一样盛开，他的长发也是，男孩用手揽住她的背，抚摸她的背脊。
    这时肖肖已经悄悄睁开眼和筱染一起看。
    这时那个女孩开始抚摸男孩的脸，她手指轻轻点点，就像盲人在读一本书。这场面好熟悉……筱染突然背颈一凉。
    这是她和皮特！？
    她尖叫起来。
    这时正好喜洛回来了，她听见尖叫几步跑上楼梯，脸上还带着一个新买的电锯惊魂面具。“怎么了怎么了！”
    筱染的笔记本从膝盖滑落，喜洛捡起来看了那视频。“哇噢，这是你们吗？”
    妈呀我的天我的天哪！
    “别给肖肖看！”筱染嚷道。
    肖肖在床上摇着头：“唉，筱染啊，为妹对你很失望。”脸上的表情已然全部知晓。
    “肖肖，你回你房间去先。”喜洛命令道。肖肖伏在床上和狗狗一个样子。
    这个视频的标题：“筱染和卡尔文浴池Play”，评论是一大堆目瞪狗呆的Emoji表情和lol。有个叫VeronicaChen的ID评论：“真是个□□，她还是亚洲人？”
    “这个VeronicaChen是谁啊？”
    “谁会做这事啊……我要崩溃了”筱染说。
    “这个AnnoyB的账号是谁的？”
    “不知道。没人知道，但是全校学生都给它投稿，如果有偷拍照片视频的话。”筱染说。
    “我们得想办法把这段视频撤掉，联系Instagram的客服不知道有没有用。”喜洛把电脑搬到自己腿上。
    她在视频下面点击“举报”，选择“内容不适宜”，又说：“唉我猜这样举报是没用的，说不定我们需要请个律师！”
    “不！”筱染惊叫起来，“我不想爸爸知道！”
    “筱染！你还不知道事情严重性！你希望以后你上大学了，你工作了，结婚生子了，这段视频永远都在网上所有人都能看到吗？？想想你未来同事都能看到，未来老公？未来孩子？”
    “啊啊，洛洛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更糟糕了 ，我觉得我要死了……”
    筱染拿出电话，她想找皮特，皮特也许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是5点过，他应该在进行曲棍球训练，她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打电话，于是先发了条信息：
    马上打给我。
    这时楼下传来爸爸回家的声音，他进门就喊道：“姑娘们，谁来帮我削下土豆？”
    筱染觉得根本没脸见爸爸，“肖肖，快去！”
    肖肖很不情愿的扭动身体下去了。
    “快去，乖！”
    筱染觉得头也疼，胃也疼，哪儿都不舒服，肚子也不饿。
    晚饭时，她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还好有肖肖和喜洛陪爸爸说话转移老爸注意力，老爸没注意到她神色异常。
    皮特一直没回消息和电话，只多了一条Chris的短信：
    “老天，那是你吗筱染？”
    ×××
    筱染看了很多次那个视频，她不能确定里面的人是自己。如果是自己，为什么第一时间她没有认出来？
    她根本不会那么热情的坐人腿上，又大大方方的舒展身体让别人摸自己。
    但那一晚她确实穿着睡袍坐在浴缸里和皮特一起聊过天来着。
    她反复查看确信不是自己，她根本没有和皮特那么露骨的接触过，但是片子拍的……看上去像是有人装作她的样子。而且人人都知道那天她和皮特确实有过那么回事，因此人人都以为是她。
    那本来是一晚很美好的回忆，现在变成她的噩梦了。
    吃完饭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喜洛和肖肖把电脑藏起来了，不然她会一直盯着看那段视频看到80岁，她们说。
    她们还想拿走她的手机，因为她会用手机一直看。但是她死死的拽住手机，因此她们没能抢走。
    突然Chris来了，她爬楼梯敲二楼的窗户，喜洛把窗户打开，Chris爬进来。“筱染呢？”
    “筱染懵比了。”肖肖用中文说。
    Chris：“什么意思？”
    “筱染惊呆了，变蠢了。”喜洛翻译道。
    “我没有变蠢！”筱染从屋里嚷道。好吧也许她是变蠢了。
    喜洛对Chris说：“你咋不从正门进？”
    “没人给我开门啊！我敲了门。”Chris说，一边脱下靴子。Jamie跑到她跟前闻来闻去。“筱染啊，这要是你的话可太赞了，你看起来超性感超有范！”
    喜洛悄悄踢了Chris一脚：“我们中国人可不这样想。”
    Chris耸耸肩：“呃，可是你们现在是美国人了。我只是以一个美国人的角度客观的评价一下。”
    说着她和喜洛走进筱染的房间：“说真的小妞你背影看上去可真美啊。”
    筱染尖叫：“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别说了！”
    “哈哈哈，还好你穿了睡袍不是光着的。”Chris笑道。
    筱染：“我绝对，绝对不会光着！这辈子都不会了！我要永远穿着衣服！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Chris：“永远穿着衣服，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吗我真的看过一个报道有的人宣称他们永远穿着衣服，和那种Nudeclub反着来到团体，很有趣，说不定你可以加入他们。”
    筱染气得背过身去，不看Chris。
    Chris和喜洛爬上床，床面一沉，筱染感觉床快塌了，还好没有。
    喜洛道：“我会想办法把视频撤下来的。”
    筱染：“哼。就算能撤也没用了，学校所有人都看过了，没准还有人保存了。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个□□(slut)。”
    Chris眯着眼：“什么？如果一个姑娘在浴池里和人亲热，她就是□□？你们中国人都这么想的么？”
    “呃，不，我是说，有人这么评论。”筱染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这么说自己？”Chris不依不饶。
    筱染坐起身来，看到肖肖正在玩Chris的一头金发。她现在学乖了，一声不吭的呆在她们谈话处，使她们都没注意到这个少儿不宜的话题里面还有个“少儿”在偷听。
    喜洛道：“本来这事儿很正常，但是如果放到大众面前，就如同那些评论里的，就会有人攻击视频里的女孩。同样一段视频，就不会有人攻击皮特，所有的评论都是针对筱染。”
    Chris看了看手机：“又有三个人给我发短信。”
    筱染哼了一声。
    肖肖说：“可是筱染是皮特的女朋友，皮特应该保护筱染。就像《黑道家族》里演的那样！”
    喜洛：“妈也，你怎么还看《黑道家族》！”
    肖肖：“最近14台在演啊，我就看啊……都看到第三季了。”
    喜洛：“小孩闭嘴！筱染不需要别人来保护！”
    Chris：“其实肖肖说的没错。这个视频那么出名主要是皮特是校草，而筱染又默默无闻，所以大家都攻击她。没有冒犯的意思筱染。”
    “我知道。”筱染道。
    “所以卡尔文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他还没训练完。曲棍球。”筱染说。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是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