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家乡的表舅在漕帮有兄弟,他说漕帮晋南分舵的副舵主,就有一个名叫朱晓澜的”,翠衣用手指比着手帕上的字,仔细辨认着。
牧落也探过头来看,“朱晓澜......晓澜......肖澜,听起来蛮像的,而且漕帮,漕运,听起来也像是江湖中人。”
“可不么!”,翠衣表示不得了,“表舅说,这漕帮势力可大了!大江南北,运粮运糟都是漕帮的生意,养活着好几百口人呢!”
“那这个‘副舵主’本事有多大?武功怎么样?”
“手下怎么也得有十几二十几个兄弟,可威风呢!武功也很高!表舅说,几年前漕运火拼的时候,这个朱晓澜带着手下的兄弟吞并了三个分舵,杀死了好多人!”,翠衣一脸的敬畏。
“呃......再往下看看”,这个听起来更像是蛮力武夫,一点不像她要找的人。
“嗯......还有”,翠衣继续辨认着,“哦!还有金山寺穹隐长老的第三个孙女,名唤杜小兰,现在天虞山做御姐......”
“噗!”,牧落差点喷出来,“御什么?”
翠衣将手帕端起来仔细看了看,“哦,是御,御??炫??趺戳耍俊保?湟乱苫蟮乜纯茨谅洌?惶?宄??κ裁础
牧落笑着摆摆手,“怎么金山寺的长老会有家眷?”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表舅没告诉我”,翠衣一根手指挠着脑门儿。
“算了,没关系,是我八卦了”,牧落说,“也不是这个,我要打听的应该是个男的。”
“男子的话......”,翠衣将手帕对着宫灯使劲儿看,“是年老的,还是年轻的?”
“年轻的,大概二十多岁。”
“那就没有了”,翠衣放下手帕,有点失望,“表舅抄下来的就这些,大多数都是女子。只有一个男子,是曾经威震江湖的武林盟主,名唤萧岚,不过听着怎么样也应该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吧,不太可能是个年轻人,除此之外就没有男子了。”
“那就奇怪了,莫非......”,牧落若有所思地皱褶眉头,将案几上黑曜正在用爪子撕扯的一张宣纸拽过来,卷成了一个细卷,塞进玉笛里。
“明日翠衣再去帮姑娘打听,今日不早了,姑娘要不要先歇息。”
“好,辛苦了”,牧落将黑曜递给翠衣,收拾了桌上的佛经,翠衣在一旁点起了凤髓香。
牧落躺在金纱帐里,摆弄着短笛。
想想今天瑾妃这一出,真是要往死里整治慕凌落,整个慕家差点都被捎带进去,真是后怕!
又想到彦天莫名其妙的过河拆桥,本是想要用鼻子“哼”一下,出出气,却不知怎么脑海里莫名其妙浮现出了彦天拦在她身前,替她用衣袖挡住沸水的一幕,心底莫名其妙浮出一丝甜味。
一定是自己的高烧还没退利索,牧落在金纱帐里翻了个身。
风暖香薰,牧落渐渐开始抬不起眼皮,昏昏沉沉地将玉笛压在身下,缓缓睡去。
飘飘悠悠中,牧落看见前方出现两个朦朦胧胧的红灯笼,在月夜下摇摇晃晃。灯笼下有一扇青铜对开大门,被修茂的竹子遮去了大半。铜门顶上悬着一块石匾,已经隐隐有些风露蚕食的样子,石匾上《婉清阁》三个字勉强看的清楚。
身体不受控制,轻飘飘的越过虚掩的青铜大门,到了一处苍松翠柏的阁院中,想再辨认却虚虚蒙蒙看不清楚。正着急间,隐隐约约看见石阶上坐着一个老妪,牧落看向她,她就站起身走过来。
牧落心里暗喜,叫了声,“婆婆,请问这是哪里?”
四周静谧。老妪始终低着头,似是没有听见牧落说话,径直经过牧落身边,朝西厢房走去,在房门前停下,推门要进去。
牧落以为婆婆耳背没有听清,赶紧跟上又叫了一声,“婆婆?麻烦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婆婆抬在半空中的手停住了,牧落心下一喜,接着问,“请问我要怎样回佛香阁?”
婆婆缓缓转过身来,抬起头。
一团炽热的火焰照亮了牧落。婆婆头巾下的脸,忽然化作一团火焰扑向牧落,整间院落也是遍布炽热的火焰!
“火!婆婆你着火了!”牧落失声尖叫,挣扎着,忽然间坐了起来。
原来又是在做梦,牧落抬手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却闻到一股焦糊味。
滚滚浓烟正顺着门隙蔓延进来,窗纸被闪烁的火焰映得通红。真的着火了!
“真的着火了!翠衣!”
牧落翻下床,浓烟呛得睁不开眼睛,却不见翠衣踪影。
她迅速扯下一条帷幔,迅速在铜盆里打湿捂住口鼻,靠在梁柱上搜索哪里还有没被大火吞噬的出口,然而一瞬间的功夫浓烟灌满了整间屋子,什么都看不清楚,牧落开始不住的咳嗽。
她努力将床脚的帷幔扯下,用铜盆里的水淋湿,披在身上,弓着身子准备突围出去,奈何火势汹汹,大殿里?咛斐愕兀?涣粲幸凰砍飞淼挠嗟亍D谅滟橘朐诘厣希?纯匆丫?熘舷ⅲ?鋈皇直吲龅揭桓錾谢骨辶沟亩?鳎??鹄匆豢矗?悄侵挥竦选
牧落像看到了救星,慌忙将它送至嘴边吹了起来,却发现吹不响。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手忙脚乱地将塞在玉笛子中的地图抽出,扔进火海里,重新吹响笛子。
笛音悠悠,伴着噼啪声,在火宅中回荡。牧落不会吹笛子,只是奋力将它吹响,期许有人能听到她还活着,能赶来救她。
“快来人,快来人,佛香阁走水了!我家姑娘还在里面!”,屋外隐隐约约传来慌乱的脚步声。
“姑娘!姑娘!”,是翠衣的声音。
看来她有救了,牧落用着最后一丝意识,维持着笛音。不知是不是缺氧产生的幻觉,隔着熊熊的火焰,她看见大殿的另一头,一个打扮熟悉的宫女正抱着头,冲出火墙向殿外奔跑,腰间一枚金灿灿的树叶映在火光下,灿得刺眼。
牧落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接着眼前变得一片漆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再次醒来时,翠衣正伏在她身边抹着眼泪,她微微抬眼望向亮光处。佛香阁已被烧得面目全非,仅剩的骨架依然在不远处噼啪作响。宫人们提着木桶,匆忙来回。
借着依稀残存的火光,看到几步之外彦天正黑着脸和侍卫交谈着什么,黑色锦袍的袖口似乎有些焦痕。
“姑娘,你醒了?”翠衣见牧落苏醒,激动地抽了抽鼻子,看见牧落朝彦天那看,便说,“刚刚我们怎么也找不到姑娘,吓坏了,多亏君上赶来发现了姑娘,谢天谢地姑娘你没事!”
彦天听见动静冷眼朝这边扫了一眼,并没有中断交谈。
“没事,刚刚只是烟熏缺氧暂时窒息而已”,牧落头还是有些沉,不过没有被处处坠落的木梁砸伤已是万幸,刚刚她与死神又一次擦肩而过。
“翠衣,我刚刚听见你的声音了,你也没事,真是太好了。”
翠衣抹了抹眼泪,“姑娘的凤髓香用完了,翠衣担心佛香阁里蚊虫多,会将姑娘扰醒,便提着着灯去往内务府索香去了,没想到刚刚到了内务府,就看见姑娘这边的火光”,翠衣说着,眼泪又簌簌地落下来。
“没事,没事”,牧落安慰着翠衣,“只不过……奇怪……”,牧落微微蹙眉努力回忆,忽然对着彦天的方向说道:“煤油。刚刚我闻到了灯油的味道。”
侍卫和彦天一起转过身来,牧落才看清楚这卫士是慕凌宇。慕凌宇略显惊讶,略一施礼急问道,“凌,不,娘娘,你说灯油?”
“就是灯油,佛香阁是木质结构,我猜那里原本不可能会存放大量灯油”,她询证似地看了看彦天。
彦天冷脸沉吟了一会儿,说,“去查。”
“是!”,慕凌宇得令,担心地看了牧落一眼,不敢多逗留,便按着腰间佩剑,急匆匆带着侍卫们离开了。
“等一下,”牧落忽然想起什么,急忙拦下慕凌宇问道,“哥哥,一层掌灯的宫人逃出来了吗?我刚刚在里面看到东侧的横梁全塌了,要赶紧派人去救,再过一会恐怕会撑不住。”
慕凌宇表情凝重,“大火着的蹊跷,我看见浓烟赶过来的功夫,大火就已经蔓延到整座佛香阁了”,他顿了一下,“还好你平安无事。”
“只有我平安无事?是说一个都没逃出来吗?一个都没有?”,牧落惊讶的目光从慕凌宇扫到彦天,“怎么会……佛香阁里里外外二十几个宫人,一个都没救出来?”
慕凌宇摇摇头。
“那,也没有一个穿着淡粉色儒裙的丫鬟逃出来吗?我好像看见一个丫鬟从大殿——”
“凌宇,去做你的事情”,彦天打断了牧落的话,慕凌宇不再敢耽搁,一路小跑着冲进了不时闪烁红星的巨大怪兽骨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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