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来林氏忧心裴宗游的身体,已是疲惫不堪,食欲不振。
即使是裴宗游有所好转,却依然食欲缺缺,也只有甄氏的小菜能让她多吃点。
顾柔乖巧安静的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如坐针毡,想尽快吃完这顿饭。
林氏与甄氏闲话道:“那袁家的还真是不成体统,居然舍了这么好的姑娘去攀附那郭家,真真叫人作呕,芮娘你便放心,阿柔由我做主,我便是找遍这绥县,也会为阿柔找一个最好的夫婿。”
甄氏自是感激不尽,可当着顾柔和裴宗游的面也不好直接提起与佟掌柜的事,只说道:“虽然袁家不义,但幸好还有那明理的人家,我心中也已有人选,只等阿柔点头。”
林氏满面浅笑,看向了顾柔,“阿柔可有什么意中人?”
顾柔被问得心慌又心虚,低着的头不敢抬起,只是摇了摇脑袋。
林氏自是知道她姑娘家面子薄不好多说什么,嘱咐着甄氏,“幸好没等到嫁过去才知那袁家的样子,现在亡羊补牢也为时不晚。若是我早知道,我也定然不会同意随随便便将这么好的姑娘嫁去别家。芮娘,你放心,我现在就收了阿柔做我干女儿,在为她寻觅一门好亲事!”
顾柔惊讶抬头,刚要张开嘴说什么,身边的人已经开了口。
“娘,我的亲事你还无瑕顾及,更何况大嫂那刚刚有孕需要您照看着,就不要再多劳心劳力了。若您真的担心顾家妹妹的亲事,正巧我近日得了空也可以帮忙……”
林氏诧异道:“你想帮忙?怎么帮?”
“既然娘亲开口了,我定然遵照娘的意愿,帮顾家妹妹找一门最好的亲事。娘大可放心,就交给我了。”
甄氏感激涕零的站起身来,对着裴宗游拜了拜,“裴少爷费心了,我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哪里能劳烦裴少爷,这不是折煞顾家了。”
“顾夫人您言重了,我娘从来都是把阿柔当做女儿看待,那我便是阿柔的兄长,我也会替她留意着……”
醇厚磁性的男人声音听在耳中,顾柔面无表情的看向林氏,“裴夫人,多谢您的好意。有娘亲有爹爹有兄长,阿柔的亲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着急的,更不值一提。”
林氏浅笑,“阿柔说得对,这事急不来。”
饭后甄氏陪着林氏去里屋,特意屏退了其他人闲聊些私事,雁芷拿了些枣糕进到外间厅堂,放在桌子上,“顾小姐,您尝尝这枣糕,我亲手做的,夫人少爷都很喜欢吃。”
顾柔微微勾唇,“雁芷姑娘,阿柔当不起顾小姐的称呼,叫我阿柔便好。”
“阿柔姑娘脾气好,温婉和善,自当会找个好婆家,莫要忧心了。”雁芷还以为顾柔坐在这里闷闷不乐是因了亲事的缘故,所以劝解了几句。
顾柔眸中带笑,抿着粉唇,“雁芷姑娘莫要开玩笑了,阿柔只是在想弟弟枫儿去了哪里,怎的还不见踪影?”
到了顾家后,顾枫就去找了杜恒,就连午饭都不知是在哪里用的,顾柔开始担心起来,枫儿顽皮也不知道会不会闯祸。
雁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阿柔姑娘就不用担心了,顾少爷跟着杜恒在一起,听说是去了店铺那见识去了。”
这个顾枫,最近真是越来越野了,去了裴家铺子这怎么能行?
就在这时,裴宗游抬脚进门,雁芷见状忙迎了过来。
裴宗游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雁芷便浅笑,安静的站在了一旁。
顾柔见他进来,便吃下了最后一口枣糕后咽了咽,默不作声。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裴宗游毫无顾忌的看着她的脑袋,好奇她什么时候能抬起头来,难道打算一直这样避着他的目光?
顾柔隐隐察觉到他的目光,蹙了蹙眉,心想下次再也不来裴家了。
“你看你呢,每次都这样,什么时候能多住几天好好陪我?”林氏协同甄氏走了出来,甄氏笑着回答:“等夫君他身体好点,我一定多住几天,到时候恐怕您要烦着我了”
“你啊……”
林氏一转头,就看见了自家儿子坐在圆桌旁紧盯着人家姑娘的脸蛋看,无奈的招手,“去安排下,好好地送他们到家。”
……
夜间,林氏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招手道:“雁芷,你去那边的院子看看”
雁芷走后,裴宗游蹙眉道:“娘,您可不能这样,芮姨刚走,您看着我就没胃口了?”
“你明知道我为什么没胃口……”林氏叹息一声,姣好的容颜浮现一抹忧色,“说吧,你跟那顾家阿柔是是什么情况?”
裴宗游一顿,“娘”
“别以为娘什么都不知道,去年叫你去西边你推迟了很多天,那阵子总去顾家附近,那时我还不明白你在做什么,可自从你回来,又是替顾家找大夫,又是送银霜炭的,现在连顾家那个小儿子你都要提拔栽培……你这是司马昭之心”
林氏恍然笑了笑,伸手点了点裴宗游的头部,“路人皆知”
裴宗游倒是也没想瞒着自家母亲,遂十分坦然的点头道:“可她不知。”
听到这话,林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原本看着儿子与顾柔的神态就心存怀疑,当下更是百分百肯定了。
“那郭家小姐,谢家小姐都没让你动心,怎么喜欢上了阿柔?”林氏想了想,裴宗游见过的千金小姐也是实属不多,难道是因他和阿柔从小见面多了几分情意?
“阿柔,她是极好极好的。”裴宗游嘴角挂着笑,幽深的黑瞳里温情脉脉,想起前世的种种遗憾与错过,便不想浪费时间。
“娘,您若要关心我的亲事,便去想办法,让我如何娶了阿柔吧。别说什么郭家小姐,谢家小姐,就算是公主郡主,也未必及得上阿柔分毫。”
林氏惊讶,心中更是惊涛骇浪,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她竟然不知裴宗游是何时对顾柔情根深种的。
裴宗游心性坚韧,十分有主见,做了决定的事情再难也会去做,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他既然这样说,那便是认定了。
“宗游,你喜欢的,就是娘喜欢的。娘这辈子没有别的愿望,只想你顺心遂意,一世无忧。”林氏打定了主意,儿子喜欢就会帮着儿子达成心愿,“那我明日便去顾家提亲……”
裴宗游连忙制止了林氏的话头,坚决道:“娘,您可别吓坏了她。”
林氏听了这话,噗嗤的笑了出来,伸手抚了抚额,“阿柔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吓到她?”
“她不知儿子的心意。顾家也在想着和那佟家结亲,甚至您还要认她做女儿帮她找夫婿……”
林氏坏笑出声,挑了挑眉,“娘那是试探你呢,一试就试出你的私心。”
“我也是将计就计,总不能让您得逞,真的给我认了一个干妹妹,那儿子的媳妇去哪找了。”
裴宗游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根本瞒不过娘亲的如炬慧眼,也没想瞒着,所以明知道那时娘是是在试探他的心意,他也全然不掩饰了。
只是甄氏和顾柔却未必能看得出来。
“娘亲,虽然您可以替我上门提亲,不过时机未到,您不可轻举妄动。待我认为时机成熟,肯定是要劳烦您替儿子做主。”
“怪不得你总说不急,原来什么都想好了。”
裴宗游和林氏二人闲话许久,待到雁芷回来答复裴大少奶奶的怀胎情况时,林氏拉着雁芷的手,安排了一门亲事。
雁芷听了,满面羞红,对林氏更感恩戴德。
第二日林氏就去找了佟家的人,商谈许久,当晚佟家管事来外院谈事的时候,就偶遇了雁芷。
……
正月十四,热闹的年节还没过去,顾柔与甄氏准备了丰盛的午饭回里屋去叫顾柳吃饭,一进门就看到顾柳趴在地上,脑袋钻进了床下寻着什么。
她心下一惊,快步跑了过去,“阿柳你做什么?”
顾柳无辜的抬头,发丝凌乱,“姐姐,我看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我正在想办法够出来……”
“下面能有什么东西,你还是赶快去洗洗手吃饭吧。”
顾柔手忙脚乱的拉扯着顾柳,顾柳却不肯轻易离开,倔强的钻进去,“不是的,真的有东西,也许还值点钱呢,我们想办法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今晚有你喜欢吃的,酸辣溜笋和猪肝汤,你再不去洗手吃饭,可就要被枫儿吃光了。”
顾柳一听这话,也不用顾柔拉着了,腾地就站了起来,甩了甩身上的灰,急道:“那我现在就去,姐姐你帮我找找吧!”
说完风一样的冲了出去。
顾柔无奈浅笑,偷偷地蹲下身去将包袱扯了出来,在里屋转了两圈都不知道藏在哪里好。
真是愁人啊,早知道这么麻烦,她就不做这鞋子了。
爹爹弟弟都很喜欢她亲手做的心意,倒不如她把这鞋子送人好了。
只是鞋的尺寸恐怕不适合爹爹和弟弟,也许大哥二哥还很适合……
顾柔打定主意,下次二哥顾榆归家的时候,她就送出去,才不给那要风.流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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