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浓千古复念一人

26.一别两宽

    
    “你......清浅,这事并未查清楚,等......”
    “等不及了,皇上,”夏清浅扬起脸,让被血染红的脸充分暴露在君王的面前,然后跪着一步一步的向着君王的方向爬去。有血迹掉在地毯上,在洁白的毯子上婉若冬日盛开的梅花。
    “皇上,夏清浅从出生便未曾见过父亲。一纸婚约嫁入皇家,便以皇上为尊为父。我......我如今实在是生不如死啊皇上。他人尚且有家族有娘家有所庇护,清浅独身一人在这喧闹的京城实在是抗不过了。若皇上有所苦衷,清浅也不强求。唯有一死,望来生得好人家,父慈母爱,得一庇护之所。”夏清浅说完,用力得把本就血迹斑斑得额头往旁边的柱子上撞。
    玉舒反应得快,用身躯挡住了柱子,一时之间雪染红了她浅灰色的衣裳。
    君王连咳了几声,看向面前的血只觉得晕的慌。
    小木子匆忙递上茶水,君王喝着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连连摆手,正要开口,却被玉舒救下来的夏清浅打断了。
    “对了,父皇,清浅家中尚还有些许积蓄。如今哥哥和妹妹皆远走他乡,清浅死后,父皇便将其充公国库,也算是清浅尽一点孝心,清浅谢父皇多年来教导之恩。”
    夏清浅说完,又往旁边得柱子上撞去。
    “别、别、孤成全你就是了。”君王向下倒来要拉她的动作太明显,以至于身体重心不稳,摔倒在夏清浅前方。
    夏清浅心中略微一动,心中得愧疚更甚了些。她连忙扶起君王,也顾不得撞柱子了。
    “清浅愿意带着十二音杀远赴边疆,为皇上守领土安全。”夏清浅费力扶着君王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君王突然觉得难过。自己机关算尽一生,最终弄得个妻离子不和,朋友离去恩情负尽。
    君王看了她半响,这才抬手去擦她额间的血迹。
    “你先在宫里养伤,明日父皇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君王想了很久,才说了那么一句话,然后示意小木子扶他离去。
    玉舒又是惊又是喜,扶着夏清浅去了平日里在宫里下榻的地方。
    夏清浅脸上的血迹稍有些干了,蜿蜒的血痕在清秀白润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可她却仿佛没事人似的,只是让人明早带话给萧晓说她要回边疆了。
    此时的松王府,叶松宁刚处理完魏欣怡的事踏入书房。话说魏欣怡对自己也是真的狠,御医说再跪上半个时辰,腹中的胎儿就保不住了。可她虽然哭着说痛要叶松宁陪他入睡,叶松宁却发现她眼里并无一点一个母亲即将失去孩子的慌张和难过。
    “咳咳——”苏杭在叶松宁的书房里轻咳了几声,叶松宁这才拉回了思绪。
    “查的怎么样了?”叶松宁感受到自己语气里的急切,不免在内心自嘲了一番。
    “你自己看吧——”苏杭丢了一封信在桌子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他没有忘记那个人拿到这份资料时眼神轻蔑的样子,他甚至在想叶松宁这样的人是活该如此的。
    叶松宁没有理会苏杭语气里的不善,自顾自的拿起信看了起来。
    开头第一句便让他手止不住的颤抖:“夏氏一族长女清浅,师从鬼谷阙清词,上有两个师兄分别是南番三殿下阙南庭,江南陈家二公子陈嗣音。身为鬼谷数百年来唯一的女弟子,颇受师门上下喜爱。江湖人称“鬼谷阙冬夏”叶松宁明显感到呼吸不稳,眼里心里全是那句鬼谷阙冬夏。
    他越来越收紧的手里全是汗水,浸湿了接下来的其余两张纸。一张是关于南番三殿下阙南庭的个人介绍,还有一张是关于江南陈家陈嗣音的江湖秘闻。
    这些消息都是叶松宁曾经动用所有关系网皆是一无所获的消息,如今看来却是让他心凉了半截。
    这一晚,苏杭没有直接回府,他想了很久还是去了万花楼。万花楼的顶楼是花魁万花笑的居住处,说起来也是搞笑,至今为止只有苏杭一个人得以上来过。
    他顺着花花绿绿的罗曼走进去,才看到一席蓝衫的万花笑。
    卸去满脸的脂粉,褪去一身的艳装,他觉得其实万花笑这个人倒像个修仙的道士,身处在这万丈红尘里总是格格不入的。
    这是他第三次有这样的想法了,近些日子他总是突然后悔将他拉入这场权力的角逐里,他总觉得有些愧疚。
    “你不忙着替他抱紧南番和陈家的大腿,来我这里干什么?”万花笑没有看他一眼,手里摆弄着手上的玉扳指,说出来的话依旧刻薄。
    “我——”苏杭很想说对不起,可他又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
    “过了这个冬天,你我就两清了。”万花笑突然摘下手指上的玉扳指,随意的丢在桌子上。这是身份的象征,这些年来他帮他建立的各个组织之间的象征。
    苏杭心凉了半截,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万花笑却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去。一袭蓝衫在晚风里混合着月光摇摇晃晃,有些许不真切。
    叶松宁看完信之后,急急忙忙的赶去皇宫。他也不知道他能做些什么,在夏清浅寝殿门口徘徊不定。
    天微亮的时候,暗卫传话来说宫里下了旨。他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大门,这才抬脚离去。
    一夜之间,君王的旨意便传遍了京城各个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松王妃与松王和离,无人不知松王妃封了侯,是江云国唯一的一个女侯爷。
    至于和离原因,酒肆茶楼里说书的先生改的版本各有不同。流传最广的是松王妃深夜被松王爷和魏侧妃谋害,恰好被音杀的主人给救了。
    叶江宁跟在萧晓身后拧着一大包补品和药材,听着大街上人们的各种传闻,只一个劲的摇头。
    他们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他总是觉得他们皆是对对方有所情谊的。想到这些他抬脚跨了两步,腾出一只手拉住萧晓的手。
    萧晓感到他内心的不安,掩下对夏清浅所遇之事的怒气,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在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手之后,又一点一点的挤进他的手缝里,与他十指相扣。
    “笑笑,我......”叶江宁看着萧晓,卡在喉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嗯?”
    “没什么,只是觉得真好.......”他想说真好我遇到的是你,何其有幸遇到的是你。可又觉得太矫情,只得悻悻的转移话题。
    萧晓回答他的是握的更紧的手,和转怒气为温柔的脸色。
    那时候的萧晓只顾着忙夏清浅的事,并未注意到身边人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君王的行动和他的旨意来的一样快,仅仅三日的时间,京中那座终年空着的别院就挂上了夏侯府的标签。
    君王为了防止无事之人生事,甚至派了亲卫兵。
    一时之间,京城人对夏清浅的态度转了一大个湾。从人人嫌弃的弃妇到江云唯一的女侯爷,更有甚者还说她和当年的林皇后一样骨子里骄傲的狠,当然这也是只敢在自家饭桌上偷着说的。
    期间叶松宁来过夏侯府几次,运气都不怎么好。不是萧晓冷嘲热讽不让进门就是被亲卫兵请来皇上旨意不让进门。
    夏侯府后院,萧晓送来药材之后便急匆匆的回去了。
    叶松宁不知用了什么办法,也终于站在了这后院。
    玉舒看了他一眼,又替夏清浅理了理腿上的薄毯,这才缓缓向前门走去。
    这几日来,他用了无数种方法都不能踏入这座府邸。直到今日用计支开萧晓得以进来,可此时此刻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他望着夏清浅额头上缠着的纱布,手止不住的颤抖,只有一个你字在沙哑的喉咙里出来。
    “嗯”夏清浅没有抬头看他,只顾着低头顺着怀里白色小猫的毛。
    ......
    如今的叶松宁早就散了一身的戾气,站在她面前他甚至有点无所适从。
    他心里百转千回想了很多,从当年误入虚妄山到他打伤她的那个夜晚,最后又回到她出嫁与他时的样子,还有那个夜晚床上盛开的红牡丹。
    他想了许久,也不知如何开口,最后他想他非要进来看一眼的目的也不过是想知道她如今好不好。
    “松王爷”夏清浅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喉咙沙哑的不行,接连着就是一阵猛咳。
    她那日受的风寒再加上失血过多引起的发烧,让她的喉咙如今说几句话都困难。
    叶松宁身子明显的一颤,急急忙忙过去帮她顺气。却在将碰到她后背的瞬间被她晃着座椅绕开了,怀里的猫被这个动作惊了一惊,不耐烦的叫了一声。
    “笑笑快返回来了”夏清浅暗自用了内力,才让嘴里吐出来的话连贯在一起。
    叶松宁一动不动,他并不觉得这话能对他造成威胁,他甚至觉得有些气愤。
    可他又不知心里的无名火该往哪里发,只是暗沉着声音一字一句道“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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