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一直以为,陆玄麒醉心于皇位,冷酷无情,心狠手辣,根本没工夫去想那些儿女私情呢,没想到他也会有自己中意的女子,实在稀奇。
陆辰良见林夏了然地挑了挑眉,总觉得她的神态像极一只意外得知了什么惊天内幕的小狐狸,不由得问出了声:“你在想什么呢?”
林夏经过今天之事,心里对陆辰良改观了不少,便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陆辰良忍不住笑出了声,道:“你真是胆大,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说皇兄半句不是。”
林夏撇撇嘴,道:“这些话,我也就是只敢在背后说说罢了,要真见了他,当着正主的面,我肯定就不敢了。”
陆辰良抬手,宠溺地刮了下林夏的鼻子,低低一叹,而后收敛了笑意:“其实,小的时候,皇兄并不是这样的。父皇膝下子嗣不多,所以我们常常在一起玩耍。那时的他,心中虽有抱负,也有家国,却没有那么重的戾气。”
两人说话间,已是穿过甬道,来到了宫门口。马车就在一侧静静地等着,陆辰良长腿一跨,率先上了车辙,而后朝着林夏伸出手。后者虽觉得人来人往,众目睽睽的,有些害羞,但也没有扭捏,很快便拉住了陆辰良的手,借力上了马车。
车夫挥了挥缰绳,马儿抬脚朝前走去,车子稳稳地向前行驶。林夏想起方才戛然而止的话题,便问道:“后来呢?为什么皇上会变成这样?”
陆辰良摇了摇头,神情忽然就变得有些落寞。他苦笑了一声,道:“我实在不知。那段时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母妃生了重病,险些撒手人寰,好在她福大命大,这才堪堪保住了这条命。自那之后,宫里便起了传言,说母妃是妖妃,否则鬼门关都已经走了一趟了,哪还有这样轻易回来的道理。父皇一开始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是无稽之谈,觉得鬼神之说不可信。可是日子久了,也难免有些动摇。慢慢地,他很少再关心我,就连考功课,也是敷衍了之。皇兄也渐渐开始疏远我,甚至是起了敌意。我有意要与他交好,换来的却是冷嘲热讽,恶语相向。”
林夏叹了口气,主动握住了陆辰良的手。
她明白,那时候的他,心里一定是无助又绝望的。眼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从熟悉走向陌生,没有人能够对此坦然。况且他那时还那么小,如何能接受。此刻,他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林夏的心里却是没来由地一紧。
陆辰良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心疼,抽出手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返过去安慰她:“都过去了。再说了,亲情,对于帝王家而言,本就是一种奢侈,我既然生而为皇子,便免不了终有一日会面对这些。所以,我早已经释然,不再纠结于那些不好的过往。”
“嗯。”林夏点了点头,颇有些感慨,“虽然你偶尔腹黑、变态、恶趣味了一些,但比起陆玄麒,实在好了太多。”
陆辰良斜睨了一眼林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说这话,我到底是该赞同呢,还是该不赞同呢?”
林夏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努力扯出一个狗腿的笑,道:“不不不,王爷,王爷你听我解释,方才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话,在我的心里,您运筹帷幄又英明神武,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林夏话还没说完,车轮轧到一块大石头,忽然重重地颠簸了一下。出于惯性,林夏快速地向前倒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被狠狠地甩出马车,并且磕掉两颗宝贵的大门牙时,说时迟那时是真快,陆辰良一把揽住了她,并将她带到了自己身边,而他自己,则因此狠狠地撞在了车壁上。
两人靠地很近,林夏的脸距离陆辰良的胸口仅有一尺的距离,她甚至可以听见他的心跳。
刹那间,周遭消散,万物成空,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林夏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
半晌,她听见陆辰良对自己说:“那这样的好男人,你喜欢吗?”
林夏彻底怔住了,才刚刚开始运转的大脑,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再次瘫痪。
她觉得自己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便迟疑着开了口:“我……”
她才说了一个字,便见一张俊美无涛的脸缓缓逼近,下一刻,他吻住了她的唇。
“唔……”林夏圆睁着眼,所有的惊讶和错愕统统都化在了对方温热的气息中,再也无法思考。
陆辰良的吻很温柔,却带着他独有的气息,在林夏的心里攻城掠地。腰间的双臂缓缓收拢,将林夏紧紧困在自己怀中。
林夏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脑中的思绪却在这一刻恢复了清明。她暗骂了一句美色误人,然后伸手,用尽剩余的全部力气推开了陆辰良。
“对不起,我……我还没有想好完全接受你,所以……对不起。”
林夏的这句话,反使陆辰良愣住了。一个怔忪,她趁机脱离了他的怀中,坐到了离他最远的角落里。
陆辰良原本是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是有些许愤怒的,但在看清了林夏的动作之后,他又忍不住有些想笑,一时间,反而没了气。
他想了很久,最后低低地开口,道:“我知道,自己从前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所以你现在对我感到抵触,我能明白,也能理解。换成是我,我也会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所以,林夏,我愿意给你时间,也愿意给你机会,让你好好地想一想。”
林夏很诧异他能说出这些话来,毕竟在这个大男子主义盛行的古代,陆辰良能够有这样的觉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想道声谢,但目光相触,见后者款款深情,她忽然就生出了一丝愧疚,迅速地别过脸去。
之后,直到王府,他们两人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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