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特工军妻

    
    洛清瓷昏过去的那一瞬间心里也只想骂娘，如果让人知道曾经叱咤黑白两道的特工K变成了一个动不动就晕倒的病秧子，恐怕想的第一件事不是将她除之而后快而是该怎样不失优雅地捡起地上笑掉的大牙。
    不知道过了多久，洛清瓷意识逐渐恢复的时候，那种钻心研磨的痛苦正在逐渐消散，随着疼痛的平息，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也与这具身体切断了联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和柔软的力量在周身游走，徐徐安抚着遭受了重创的骨骼筋脉。这股力量轻和柔顺，跟之前在体内横冲直撞的力量形成鲜明对比，让洛清瓷也忍不住沉溺在其中。
    直到再也感觉不到那股力量，一切都归于平和，洛清瓷终于睁开了那双清冽的瞳眸。晓晨浮光微露，天气是清晨独有的清凉。洛清瓷从床上下来，摸了摸桌上早已凉透了的一杯水，端起杯子向外走去。
    洛清瓷在堂屋的隔间里睡了一天一夜，胃里空空有口干舌燥，结果满堂屋的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保温瓶在哪，她无奈的只好端起杯子转身向外走去。
    才跨出一步，就发现蒙蒙天地中早有一人伫立。穿臂翻掌，后坐收掌，收脚合抱，旋臂分手，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周身隐隐气势盘亘，玄青色的练功服随着气息翻转，似也有了锋利棱角。一套动作下来，似凛冽又似柔和。
    一个收势，那人转过身来，目光分毫不差地落在洛清瓷脸上，“丫头，醒了？”看那神态，分明就是早就知道她在那，恐怕刚才打的那一套太极拳，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褪去了一身道袍的谢??少了那股子神神道道的姿态，倒是像一位邻家老爷爷那般平易近人，只是单看脸上的那一抹笑，却永远猜不透他真正在想什么。
    洛清瓷心里难得笑骂了一句：老狐狸。
    瞥见洛清瓷手里的空杯，谢??极有眼色地接过去厨房倒了杯水。看着洛清瓷端过水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谢??突然有一种错觉，好像他这不是收徒，反倒像是拜师。你见过有哪门哪派是师父给徒弟端茶送水的吗？
    眼瞧着那一杯水都快见了底，洛清瓷也没个表态，谢??也不急了。小狐狸，可不能让她给唬住了。要是让谢??知道他在洛清瓷心里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只怕是更要铁了心地缠着洛清瓷了。一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不做师徒都可惜了这默契。
    终于喝完了一杯水，感觉喉咙里舒畅了不少，洛清瓷抬头目光清明地看向谢??：“你想要收我做徒弟？”
    谢??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对洛清瓷的意图可是半点都没隐藏。
    洛清瓷眼底没有半点波动，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能教我什么？”如果只是让她做一个救死扶伤的济世良医，那还是算了。医者为救人，而她，擅于杀人。
    谢??沉默地盯着洛清瓷。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容颜娇俏，淡笑浅藏，乖乖巧巧地站在你面前，凭借这一张脸就能让你让你失了防备，只是当你对上那一双清凌却又沉寂得如一潭死水的眼睛，却又觉得整个身心都被震了一震。
    这不是谢??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洛清瓷。在洛清瓷醒来的第一天，察觉到房间里的气息一变他第一时间扭过头去，看到的就是一身杀意未尽，防备甚足的她。
    明明是个不到五岁的孩子，一双眼睛有时却深不见底。
    面对这样的洛清瓷，谢??难得收起了脸上漫不经心的笑，目光认真且严肃地盯着她：“教你不为恶，教你不欺善，教你习武自保，教你行医为善，除此之外，我能教你的不多。”
    谢??踽踽独行了一辈子，唯有的几次想要收徒的想法到最后也不了了之了，但看见洛清瓷的那一瞬间，那颗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心一下子就活泛了。
    因为他们这一门对收取弟子的要求颇严，传承至今，也只剩下他和林彦青这一支，但师门有训，习武行医者，心智不坚定者不收，根骨不佳者不收，性情易暴者不收，贪慕虚荣者不收，这四不收，将多少求学问道者拒之门外。但即使后来门派人数见稀，名声减弱，世人逐渐轻之怠之，历代门主也坚持宁缺毋滥，宁可传承将断，也绝不松口。
    “丫头，你身上戾气太重。医者，不仅救人，也是救己，武者，不为杀人，而是为你今后行于世间，能不为人所迫。这两样东西，我都能教给你，拜我为师，你不亏。”
    洛清瓷心中自有一杆秤。她重获的这一生，有家人，有地位，有权利，如果她愿意，洛家会像保护温室里的花朵那样将她保护得很好，她可以不用再去经历前一世的那种腥风血雨。但是，骄傲如K，她不会允许自己依附谁而活，即使她身后已有庞大的家族，她也只能做那高墙上堆砌的砖瓦，而不能做围墙里娇弱的花朵。
    洛清瓷看着面前一脸期盼的看着她的老人，透过他仿佛看到了前世的教官，那个教他们杀人活命的技巧，却又亲手将他们推至离死亡最近的悬崖边的人。但面前的这个人，眼底的温情期盼没有丝毫作假。
    洛清瓷敛了眸，再睁眼时已是清凌一片。她真如一只无害的猫儿一样，脸上已挂上了温暖如煦的笑容，声音却仿佛依旧平淡如常。可是那一声“师父”，听在谢??耳朵里，简直像惊雷炸响一般，震得他三魂没了七魄。
    这，这就答应了？这，这怎么就答应了呢？他还没使出真本事，还没开始磨人，这丫头怎么就答应了呢？想到此，谢??突然觉得他这个徒弟真是太好骗了，不由看着洛清瓷严肃道：“为师知道肯定是为师的魅力太大，但丫头，你下次可不能就这么轻易让人给骗了。”
    洛清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也觉得我答应的太随便了点，要不我们把该走的流程再重新走一遍？”不是嫌没使出真本事吗，那她就给他个机会。
    “那哪能这样！”谢??一瞬间又正了脸色，嘴上教训道，“这师父可不是说拜就拜，说不认就不认的。”看着洛清瓷一脸戏谑地看着他，谢??轻咳了两声，“不过该走的流程确实是要走的，丫头，你跟我来。”
    推开一扇微掩的门扉，洛清瓷跟着谢??绕到了屋后。仿若就在洛清瓷踏进这一片竹海的一瞬间，原本寂静的竹林突然嘈杂起来。风击竹叶的响声，竹叶与竹叶间的相互碰撞，鸟跃竹枝的欢快，正是清晨破晓，晨光乍现，配着这一片绿海，当真是让人耳目一新的好风景。
    “丫头，到这来。”
    洛清瓷难得有些出神，回过神来才发现谢??已经与她离得有些距离了。几步走了过去，还未等她站定，就看见二十五根梅花桩以一种杂乱无章、高低不一却又相得益彰的姿态像众星拱月一般将一座孤坟围在中央。
    说是孤坟，其实也不大准确，因为那坟前也有立碑，只是那碑上无功过事迹，无祖籍因循，只单单“谢离”二字，尽显锋芒。洛清瓷大约猜到了这坟中之人是谁，径自走了过去。坟前早已摆上了香烛、瓜果、三牲，这些都不是能久放的东西，看来是有人早早就备下，只等着今日物尽其用了。
    来的路上，谢??早已将规矩讲了一遍，此时，不需要谢??的提醒，洛清瓷就已经笔直地跪了下去。点香，上烛，三个响头，一举一动都在一旁谢??沉默的注视下完成。洛清瓷的动作很快，只用了短短五分钟的时间，却也很慢，每一步都极尽庄严虔诚。直到谢??点头，她才缓慢地如一杆笔直的红缨枪般站起身来。
    “丫头，记住，从今以后你就是玄武门第一百零四代弟子了。”纵使整个门派算上洛清瓷也不过才堪堪四个人，但从谢??额脸上却看不到半点的沉痛哀伤，一双眼底无波无澜，“咱们门派的现状你也看到了，这世间富贵荣华最是难求，我收你为徒不是要你为宗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无需你招贤纳士振兴门派，全靠一个眼缘。”
    “往后你若是富贵滔天也好，穷困潦倒也罢，只要你行的端做得正，我就没白收你这个徒弟。”
    洛清瓷将一字一句牢牢地记在心里。晨光和煦，破开眼底阴翳，清风自徐，安抚着那颗微微颤抖的心脏。家人牵肠挂肚，严师循循善诱，洛清瓷突然觉得，这一世，当真是来之不易。
    一切尘埃落定后，回去的路上，谢??随手折下一根细长的竹枝，拿在手里颠了颠，转身对洛清瓷说道：“丫头，看为师等会儿给你露一手。”
    依着初见面时自家师父那不靠谱的性子和那根拿在手里随意摆动的竹条，洛清瓷对于谢??口中的“露一手”实在很难升起期待。
    跟着谢??大摇大摆地走进前院，迎面就有东西夹杂着风声呼啸而来，洛清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泛着油光的大菜盘朝着她的方向砸了过来，当即面色一黑，朝着旁边一闪。
    伴随着瓷器落地时那一声脆响，传来林彦青一阵气急败坏的怒吼：“谢??你个王八羔子又把厨房里的一堆烂摊子留给老子收拾，昨天老子做饭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老子简直是信了你的邪！”
    谢??淡定地挡住那飞来一脚，面上镇定得仿佛那个吃饱了就撂挑子不干的人他根本就不认识一样。似乎还嫌这把火烧得不够旺，将洛清瓷从他身后拉出来，拍拍她的头：“乖徒儿，叫师叔。”
    洛清瓷被迫拖入战场，在“老狐狸”和“炸子鸡”之间权衡了一阵，最终还是选择乖乖地叫了一声：“师叔。”林彦青和谢??两个不愧为师兄弟，听到这声“师叔”的反应和谢??听到那声“师父”时的反应分毫不差。
    足足木了半晌，林彦青才如梦初醒一般，浑身颤抖地一掌朝着谢??劈了过去。
    “卧槽谢??你还是不是人，这才多久你就想方设法地挖老子墙角，你丫的能不能当回人！”他一边出手一边一脸痛心地看向洛清瓷，越看越觉得心肝疼。那么乖的一个女娃子，就该是自己的徒弟啊，怎么就让谢??那个老混蛋给拐了去呢？
    “丫头，你再好好想想，谢??这人一肚子坏水，你指不定哪天就被他给骗了，这个老狐狸你以后怎么斗得过他？”这话实在是林彦青的呕心之言，谢??这个人，林彦青跟他斗智斗勇了一辈子也没斗过他。
    听了这话，谢??撇了撇嘴，一边化解林彦青的招式一边不动声色地抡上几条子，不一会儿，林彦青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就多了几条红印子。林彦青看着谢??明目张胆地下黑手，简直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打又打不过，抢人也抢不过，林彦青活到了这个岁数，从未有过如此憋屈的时候。
    看着差不多了，谢??及时收手，往后一退，将手中的竹条随手一扔：“我说师兄啊，你说这打狗棍法你都吃了多少顿了怎么还不长记性？我难得找到个休息内家功法的好苗子，你说你跟着瞎参合什么劲？”说完，还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彦青眼看着昨天还说公平竞争的某人转眼就暗搓搓地朝他看好的白菜下手了，如今还一脸道貌岸然地来指责他“不懂事”“瞎参合”，第一次觉得当初师父把这臭混蛋带回来的当天他没把他掐死简直是人生一大憾事。事到如今，已成定局，林彦青只好忍下这口气，丢下一句“给老子洗一个月盘子”，气呼呼地走了。
    谢??看他甩门的力道，轻啧了声，知道把人气过火了，今早的早饭怕是没着落了。他转头看向洛清瓷，师徒两个大眼瞪小眼一阵，大概终于觉得自己让一个四岁小孩做饭太不仁道了，甩了甩袖子，自觉地走进了厨房。
    洛清瓷瞅着自家师父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眨了眨眼，轻喃一句：“啊，其实我是会做饭的。”只不过，这一句自言自语伴随着那狡黠的笑容，消失在了风里。
    搞定了两个老顽童，早饭也有人解决，洛清瓷晃悠悠地钻进了洛熙安的房里。彼时，伊诺正在给洛熙安穿衣服。糯米团子一样的小人儿裹在衣服里神情懵然，应该是这些天受到了惊吓又累坏了还没睡醒。不过，在那双黑凌凌的眸子扫到洛清瓷的身影后，一下子就像阳光折射到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样，耀眼璀璨。原本乖乖站在床上任伊诺随意摆弄的小人儿一下子就不安分了，要不是伊诺拦着，那架势怕是要直接跳下床去：“姐姐，姐姐。”
    伊诺作为一个新手奶爸，连忙手忙脚乱地给他把衣服套上：“小家伙，不许乱动。”
    洛熙安不高兴被人打了屁股，但也不敢乱发脾气，撅着小嘴一脸委屈地看着洛清瓷。
    洛清瓷摸了摸他刚长出来的细软头发，小家伙立刻满足得嘴角朝上。
    “小师妹，你身体怎么样了？”虽然洛清瓷现在气足面润，但伊诺显然是对昨天那一幕心有余悸，一看到洛清瓷，心里就忍不住打个咯噔。
    正在给洛熙安整理衣襟的动作一动，洛清瓷想到自己接连几次的失控昏迷，抬头的一瞬间眼底的笑意退了个干净，面上却半分不显地道：“师父说自己妙手回春，华佗在世，嗯，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吧。”
    伊诺离开这里多年，骤然听到这么一番不要脸的自夸，心底居然诡异地生出一种“啊，就该是如此”的想法。他本来还在心里疯狂吐槽那两个臭不要脸的老头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过滤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他把洛清瓷刚才说的话仔细回想了一遍，顿时惊叫一声：“不是吧，你这么快就被谢老头拿下了？小师妹你也太不坚定了吧？”完全忽略了自己当初是怎么傻乎乎地上赶着拜师，只想着要是有这样一个折腾那两个老家伙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要不犹豫个两三年，绝对不会答应。
    伊诺对林彦青和谢??的怨念太深，以至于他现在看洛清瓷的眼神都带着一股“可惜至极又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家新出炉的小师妹段位太低，以后怎么斗得过那两个老奸巨猾的家伙？
    洛清瓷不理会他怨念十足的眼神，反而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拜的是哪位师父？”
    伊诺撇了撇嘴，手环在脑后伸了个懒腰：“那还用说，我家这位只会气得跳脚瞪眼的傻白甜哪斗得过那个道法高深的老狐狸。”说着扭头看向洛清瓷，眼中稍稍带有一分忌惮，“小师妹，你可别被谢老头带坏了。”到时候他们师徒可真要被这两个黑心黑肝的压得死死的。
    洛清瓷嫣然一笑。她之所以拜谢??为师，一方面是她敏锐地感觉到了谢??身上那股不同于寻常武者的气劲，另一方面，或许就是因为感受到了那种“同类”的气息吧。既然都是“狐狸”，那自然是组团抱暖为上策。
    伊诺被洛清瓷那一笑激的心里毛毛的，讪笑道：“那个，我看我还是去看看我家老头子吧。毕竟被人抢了徒弟，肯定气得不轻。”他要是再去“安慰安慰”，指不定就能气得炸得炸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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