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忘却营营

    
    “反抗到底！”
    “反抗到底！”
    “反抗到底！”
    ……
    人群中爆发出“反抗到底”的齐声呼喊，高台之上的文樾愈加坚定，如若裴军勇接受投降，反而一切就此尘埃落定，可他态度如此强硬，反而激起江城军民上下一心，想来这会儿，华都已经能知晓江城的变故了，只盼叶先生能速速率军赶来，救遂州军民于水火之中。
    局势稍稍有了缓解，但不过杯水车薪而已。
    裴军勇那边，听着小兵的报告，气得将桌子都掀了。“小小的江城，不过几千骑兵而已，竟迟迟攻打不下！养你们有什么用！拖下去，斩了！”那小兵来不及辩驳，就被捂着嘴拖了下去，满脸的惊恐。
    林千赫在朝中听闻战况，眉心紧蹙，劝谏赵择林下令接受投降，“殿下，叛军已然没了气候，不足为惧，何不趁此时勒令其投降，安抚遂州百姓，彰显殿下仁德。倘一再紧逼，怕是适得其反，引起民心打乱啊。”
    赵择林思量再三：“亏得千赫提醒，不然可要酿成大祸了。”赵择林笑嘻嘻地回复，一如少年时吊儿郎当的模样，而非群臣面前，阴翳残酷的摄政王。“那千赫便亲自去一趟，传本王旨意，勒令投降。”
    “臣领旨。”
    林千赫马不停蹄，立马赶往江城，出示令牌，来到裴军勇帐下。
    “裴将军，奉摄政王口谕，即可停止进攻，招降敌军。”林千赫举着令牌，神色肃然。
    “林将军，我曾向摄政王许诺，要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如今虽还有小部人马负隅顽抗，但不出两日，即可攻下。你莫不是怕我功高盖过你，所以向摄政王进了谗言吧！哼！”
    林千赫鼻尖呼了口气：“裴将军，听闻这两天，江城百姓也参与反抗，有的拿着锄头木棒，毫无章法，生生打死了我们不少士卒，还有的从高处泼下滚水，铁水，烫死了不少人，士兵有所畏惧，士气大减，故而迟迟没能攻克。依我看来，现在劝降，即可保证胜利，也不会再损兵折将，劳心费神。于将军，仍是大功一件，何必执着剩余的虾兵蟹将呢？”
    林千赫晓之以理，好言相劝，企料这裴军勇油盐不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时大好时机，绝不可收兵！”林千赫无法，直接扣住裴军勇，夺了兵符，下令停战。
    文樾营中，妇孺病残有序地为将士们缝衣烧饭，包扎伤病，但凡还有点儿战斗力的都上阵拼命去了，一如林千赫所说，锄头棍棒、滚水铁水……
    已经过去了近二十日了，再撑几天，必然就能等到华都的援军了。
    文樾在阵前杀得热血沸腾，滔天怒气，血海深仇，尽数发泄，赵军却突然鸣金收兵。
    阵前出来一青年，玉冠束发，紫衣劲装，仿佛融入了满城血污，一身肃杀之气。
    浑厚的声音响彻江城上空：“江城的士兵们，摄政王恩典，若此时投降，可保住尔等性命。”
    “赵军反复无常，已经不值得我们信任了，他们一定是怕了我们，才这么说的，大家不要相信！”不只是民还是兵，喊出此话。
    拒绝投降的消息传入在营中被绑住的裴军勇耳中，他大笑几声，踹翻了桌子：“哈哈哈，林千赫小儿，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林千赫并不知晓，先前裴军勇拒绝接受投降，才引得江城军民同仇敌忾，致使赵军信誉全无，只默默感叹他们的坚毅，但也不解他们的顽固。劝降一事，暂且作罢。
    是夜，叶营督促军队加急行军，终于赶到江城，血战之中的文樾听闻，在战场上大呼：“援兵来啦！援兵来啦！”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斩敌之时，尤为痛快。
    林千赫督促裴军勇立刻撤军，可裴军勇早已望风而逃，弃了一干将士，令人心寒。
    未多时，一重物被扔进了赵军主营，众人惊骇，竟是裴军勇的头颅！
    “多行不义必自毙！”林千赫对着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冷眼骂道。随即展开撤军计划。
    叶营指挥军队追赶，赵军早已乱了军心，难以整肃，逃到过江边上被射杀的射杀，跳江的跳江，本就不到万人的残兵更是所剩无几。若非林千赫指挥得力，怕是真的要片甲不留了。
    至此，江城一役，尘埃落定，胜负已分。
    营帐中，文樾领了剩余的几十骑兵，向叶营郑重地行了军礼，叶营道：“我身上并无军衔，担不得将军的大礼。”
    文樾仍旧维持礼仪：“早在先生来慈安堂之前，堂主便已说过，要拜先生为军师。况且今日先生及时赶到，及江城于水火中，担得起我等这一拜。”
    “唉，起来吧。”
    “只是先生，文樾本以为，先生自得到江城的消息到抵达江城，最快还要三日，我们本以为要撑不住了，您何以能来得这么快。”文樾问出心中疑惑。
    叶营轻笑：“呵，你顺利驻扎江城的捷报传来时，探子来报，赵择林亲卫秘密返回彭旦驻守，我便知晓，此事瞒不过他，他必然会想办法让赵择林出兵，但幸而，领兵的不是他，否则，你恐怕也等不到我了。”她话锋一转，“不过文樾，你可知罪！”
    文樾一怔旋即跪下：“文樾未能顺利完成任务，损兵折将，令百姓受难，罪无可赦。”
    “你率军死守二十余日，顺利拿下江城，怎么也不算是没完成任务。你错在轻信于人。”
    “请先生明示。”
    “你以为你为何刚在江城驻军，赵军大队人马就来袭？遂州知州丛晚，在你去见他次日，便前往都城面见赵择林，是以，江城被困，并不是林千赫的亲军率先发现，而是你，亲自泄露了消息！你以为，你们叔侄情深？你如今是罪臣之后，漏网之鱼，他是朝廷要员，国之栋梁。当年他与安庆侯作对，如今还能身居要职，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吗？”
    听了叶营的话，文樾汗颜。
    “好在此次有惊无险，你也算是有功，日后，当更加谨慎。”
    “是。”
    新帝登基之初，改国号永旭。
    永旭元年，付长虹于华都起义，改华都为华京，起义军号为“华郡兵”，直逼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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