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面面相觑,叶营已有怒色。
一人走上前来报:“林千赫多次向赵择林进言提防南方事变,但赵择林并未理睬。只是……”这人欲言又止。
“说!”付长虹呵斥。
那人不敢怠慢:“只是据探子来报,林千赫暗中令他的亲信军队返回彭旦驻守了。”
“如此大事为何早不报?”付长虹质问。
那人颤颤巍巍:“小人曾上报郑雷堂主,他却不以为意,说区区林千赫不足为惧,小人地位低下,无法上报给堂主知晓,只能借今日议事贸然上前相告。”
“郑雷!”付长虹怒。那郑雷忙上前跪下请罪:“堂主,我实在不知这消息有这般重要,并非故意瞒而不报,堂主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儿上,饶了我吧。”
付长虹气得说不出话来。而最气人的是,他知道,这郑雷恐怕真的不明白这消息的重要性!
叶忘机终于看不下去这场闹剧,在他们眼里,起义,打仗,推翻一个王朝,在他们眼里,难道只是过家家吗?兄长究竟看中他们什么了,不惜葬送他最疼爱的妹妹的自由?
“好了,此事不必再闹,日前,我已派大军先行启程,但是最短也要二十日才能到达江城,只盼赵林君臣生嫌,没那么快攻打江城。希望文樾能坚持住。”
语罢,叶营向付长虹交代了华都事宜,和之后的计划,领了军令,匆匆追上大军。
而林千赫这边并非如叶营所期盼的那般君臣生嫌,反而,听闻江城生变,过江以南遂州一带已被无名小卒占领,赵择林立刻派兵前去攻打,只是将赵择林留在京中待命。
领兵之人乃安庆侯生前的副将裴军勇,说不上有什么大的功绩,但也兢兢业业,没出过什么差错。只是安庆侯父子掌权后将自己的许多部下幕僚提拔上了高位,唯有他因为功绩不显,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擢升,靠着资历和倚老卖老,方才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此次出征,系他毛遂自荐,他在朝上信誓旦旦:“老夫虽年迈,但多年来随侯爷南征北战,不过几千骑兵而已,必杀得他片甲不留,再不敢来犯!”赵择林气急,却也觉得一个裴军勇足矣。不听林千赫再打探打探敌军来历的话,直接准奏。
裴军勇领五万大军直逼江城,所过之处摧枯拉朽,不分军民肆意虐杀。这番情愿,迫切需要功绩来证明自己,亦或者说,让他提前过了一把将军瘾。大权在握,执念加深,他越加放肆。
文樾夜探遂州知州府时,十分顺利。知州丛晚被迷迷糊糊地戳醒,一瞬惊慌,但毕竟是老狐狸,马上定下心来。文樾露出真容,丛晚惊诧转而面露喜色:“闻人……”原来这太守当年蒙中书令知遇之恩,心中感念,也认为中书令之案有莫大冤屈,先前也为中书令四处奔走,然而徒劳。他自是认得闻人字歇的。文樾并未多做寒暄,直奔主题,丛晚之言愿意相助,立刻开了州门迎骑兵进城。
在江城驻了军,文樾才正式传回捷报,只是,未等来回信,先等来了裴军的部队。
“消息并未走漏,他们反映怎会如此之快?”一瞬惊疑闪过文樾脑海,来不及多想,只好上阵迎敌。
然而文樾防无可防,不到五千的骑兵,如何抵挡裴军五万大军。两军拼杀,文樾一退再退,熟料裴军勇竟下令屠城,赵军兵士烧杀抢掠,奸淫妇女,全然不顾这是他们的子民,这一切全在裴军勇的默许或是授意之下。
文樾倔强,底下精兵也抵抗了数日。诸将大多是南方人,早知皇室不仁,却没想到竟如此残暴,心中愤恨怒意滔天,誓死顽抗。城中百姓亦是心灰意冷,纷纷跑到文樾阵营寻求庇护,并将家中粮食衣物拿出来充作军用。将士们心中感念,一熬再熬,终是只剩寥寥军马。
城中粮草不济,裴军勇已将江城团团围住,绝难突围。文樾只能利用地形以作防卫。只是,不仅兵力悬殊,军中许多将士水土不服,已经病倒了不少。江城这两万余军民,究竟该何去何从啊。
渐渐地,百姓也支持不住了,他们只是普通人,比之士兵,意志更为薄弱。
有人问文樾:“将军,咱们是不是打不过了?不如投降吧,咱平头老百姓不想送死啊。”
文樾身边的小将忍不住讥讽:“当初投靠我们的时候,可是哭爹喊娘死赖着我们的,如今我们不过几番小小失利,就迫不及待地要跑了!”
“春增,住口。”文樾呵住那小将,转而对对面的老者温言相告,“老人家,你别怕,我们的援军很快就来了。我们一定会带你们出去,保你们平安的。”
那老头叹口气,怏怏地走了。
不一会儿,一小将快步上前来报:“报,将军,赵军已攻破了过江,浯溪镇,如今,只剩最后一道防线了。”
剩下的将士伤者伤,病者病,满面血渍下皆是悲戚。不知谁的声音弱弱地响起:“将军,咱们,不如,投降吧……”
于是纷纷附和起来:“是啊是啊……”
“堂主和叶先生会理解我们的……”
“也能,保住这江城百姓啊……”
文樾自知弹尽粮绝,消息送不出去,华都的救兵难以及时赶来,认命地叹了口气,准备应允。
突然,脚步声又匆匆而来。“报!有二十几名百姓私自出了防线,被赵军全部射杀。赵军将领裴军勇下令,不接受投降,城中军民,一律格杀勿论。”
众人大惊失色,文樾沉下了心,走到阁楼上,百姓们纷纷聚过来:“诸位,承蒙各位信任,文樾及众将士不敢辜负,此前奋力作战,为保江城百姓无恙,但如今大势已去,我等意欲投降。然赵军残暴,拒绝投降,且不顾念百姓死活,决意屠城。如今,战,是死;不战,亦是死,倘若不战而亡,任由暴君猖狂,暴行肆虐,整个王朝,将血流成河,生灵涂炭。倘若战死,虽死不足惜,但铮铮血骨,也要让暴君看到,逆天之行,必遭天谴!我等生而为人,怎能被人视作牲畜,任意屠杀,诸位倘若尚有一丝人性,请随我反抗到底!只待援军前来,必可大破赵军!”
听了这番话,百姓们先是惊惧,继而愤慨,最后激昂,既然无论如何都是死,也要杀两个狗官兵才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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