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凝。”
“小凝!”
熟悉的称呼从水面跃进水下, 将她从过往拽出。她挣扎了一会后, 从水中坐了起来。水珠从她鬓角两侧顺流而下,眼睫毛上挂着水珠。
门被撞开, 卲涵扶着门把,跌跌撞撞地朝她走来。
“洗澡,我要洗澡。”卲涵嘟囔着, 胡乱扯开了身上的衣服。沈凝一言不发看她想做什么,她将自己脱光后, 双手抓着浴缸边缘, 眼见就要爬进来了。
沈凝拦住她,顺带手疾眼快地放掉缸里的冷水。卲涵推开她的手, 一进来, 立即不满地问她:“水呢?你把水弄那去了?”
“你喝醉了?”沈凝改放了热水。
温暖的水缓缓浮起, 洗刷掉先前的冰寒。
卲涵噘嘴道:“我没喝醉,我都没喝多少。你不要说了,我真没喝醉。”她背过身,撩起自己的头发, 说:“小凝, 帮我擦背。”
沈凝抹掉眼睫毛上的水珠后,起身去寻花球一类的东西。卲涵却趁她不注意,抱住了她的腿, 委屈巴巴地问:“你要去哪?”
沈凝这下确定卲涵这下是真喝醉了。
如果说之前是半醉的话, 那么现在已经全醉了, 所以智商跟着下线了。
她蹲下身, 揉了揉卲涵的脸:“我去拿点东西,你自己先洗。”
卲涵猛摇头,顺带爬到了她身上,她半个身子泡回到水里。透明的衬衣早已被打湿,虚浮在水中,像自由的白色水母。
卲涵手不安分地分开她的腿,脸压下,啃在了她下巴那。沈凝被她咬得吃痛,奈何卲涵的力气比她还大,卲涵若不肯退让,她压根没办法推开。
“你放开我,不然我生气了。”沈凝使出惯用招,果然,酒醉就智商为零的卲涵停下了动作,迷迷瞪瞪地看着她,美眸中腾升起雾气,眼泪说掉就掉。
沈凝心里涌起一股罪恶感——欺负低智的卲涵好像不太好。
卲涵擦眼哽咽道:“小凝别生气,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丢下我。”
她头大了,连声哄道:“好了,别哭,我没生气。你再哭,我……就亲你。”
“那你亲吧!”卲涵边抽鼻子,边嘟起嘴,凑近了她。
她敷衍地啄了一口,转身往外爬。然而卲涵速度比她更快,她右脚差一点就跨出浴缸时,被卲涵扑了回来。
滚烫的肌肤贴在她背后,中和了她先前泡冷水时,刺骨的冰冷。卲涵将她压回水下,被迫入水的沈凝终于有了求生的本能,奋力挣扎。
哪知卲涵直接压了上来,水中两人散乱的秀发交缠,难解难分。
蓝眸在水中显得更柔和,卲涵温柔的神情勾起了她对记忆中的卲涵的眷恋之情。
卲涵低下头,张嘴冒泡。她似乎说了什么,但“咕噜咕噜”的水泡频频冒出,使人根本听不懂她在讲什么鬼话。
沈凝反抗不过她,唇瓣被人含住,熟悉的亲昵方式刹那间唤醒了陌生的记忆。
在一间铺有灰色绒毛地毯的房间中,她坐在椅子上,卲涵穿着黑色军装,肩带金色麦穗徽章,温声说:“如果你不信,我亲一下你你不就知道了?”
她仰起下颚,思索了几秒,点头同意了。卲涵眼眸含笑,弯腰捧住了她的脸,辗转几轮。
这片段很快就模糊了,一闪而过。但沈凝清楚,这仅是自己丢失的记忆中的冰山一角。
再也记不起其他东西,她干脆不想了,闭上眼睛,微张贝齿,迎合卲涵的主动索吻。经过多年的摸索,关于怎么才能给予两人最大的欢愉的亲吻方式,她早已铭记于心。
两人交换了绵长的亲吻,沈凝以为卲涵最大限度就到此为止了。她拉开距离,冲出水面,准备去给卲涵拿衣服,洗澡睡觉。然而卲涵再次扣下了她,二话不说,动手撕烂了她身上唯一一件遮蔽身体的衣物。
清脆的嘶啦一声,弄懵了沈凝。
卲涵架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傻呵呵道:“给你标记。”
沈凝收回手,捏了一下眉心。先前回忆那些不好的过往,已经使她疲惫不堪,再加上诸多事情没解决,在这节骨眼上,她实在没心思做这些事。
“下次吧,我累了。”沈凝低眸道。
水珠落入水面溅起细小的水花,眼泪“啪嗒”往下掉落。沈凝震惊地抬头向上看,卲涵毫无预兆地哭了。
不同于在凌家院子那会压抑无声的默泪,卲涵这次“来势汹汹”。
卲涵呜咽地问她:“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沈凝如鲠在喉,她没问卲涵,卲涵倒先问起她来了。
但即使再怎么腹诽,人还是要哄的。她倾身上前,无奈道:“怎么可能,想把你关起来都来不及。”
“真的吗?”卲涵擦了擦眼泪。
欺负小孩子的罪恶感叠加,她嘴角抽了几下,没好气道:“废话,要不要我现在拿捆绳子把你绑起来?”
卲涵吸了吸鼻子,泪珠挂在她眼角,晶莹剔透。她道:“那你为什么不碰我?”
沈凝眯眼道:“你是在表达你欲|求不满?”
卲涵挂在她身上,起伏有致的曲线贴在她身上。肌肤相贴间,热量传递。沈凝这下也被她勾得心猿意马。
“卲涵,”沈凝虚抓了几把空气,“你再这样,我……”喘不过气了。
卲涵双手捧起她的脸,神色哀伤:“那你为什么只肯在发情期才要和我睡?别的时候不可以吗?”
她声音颤抖了一下:“还是,你还喜欢她?”
沈凝心脏抽疼,看着哀伤的卲涵,她久久反应过不来。她感觉鼻子被空气堵住了,随着卲涵头一点点的垂下,呼吸越发困难。
她嘴唇微动,心情复杂。
她一直不知道卲涵在介意这个。不论是她,还是另一个她,都以为卲涵抗拒过分的亲密,因而小心翼翼地试探,最终只敢在必要时给予。
她自以为比另一个晚来的她更了解卲涵,但现实给了她沉重的一巴掌,教她明白,她与卲涵间隔的不仅是一衣带水,还有无法跨越的理解的巨大鸿沟。
就像直到现在,她仍旧无法理解与释怀,当年卲涵的“背叛”到底是为了什么。卲涵亦未曾过多解释。等她追到军校时,卲涵又一步入了军队,升官、作战、荣耀。
如果卲涵是为了复仇,沈家完全可以替她,她大可不必赌上自己的一生,踏入硝烟弥漫、雾霭重重的帝国权力之争。
她们背道而驰多年,心意始终无法相通。她不理解卲涵到底在想什么,卲涵也从不解释。
卲涵匍匐在她身上,撩人的爱|抚融入诸多疑惑,都成为了一个谜语。
沈凝已经懒得反抗,她任由卲涵引自己一步步,步入地狱,共赴沉沦。
夜已霜重,而公寓的灯一直亮到了天明。
清晨时分,薄雾缠绕在枯枝丫上,万籁俱寂的训练场内,一抹黑影气喘吁吁地拖着一个婴儿大小的银球在长跑。
一圈又一圈,沈凝心中默念着圈数。身上的体能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黏腻至极。
她只跑了八圈,却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她的身体素质,相比起其他alpha要弱上许多。
在星际时代,alpha一出身就被赋予与其他两个不同种类的天赋与优势。他们身体素质极佳,适合在危险的太空中冒险;他们在某一方天赋异禀,起点一开始就比他人高;他们骁勇善战,是每个国家权力的核心掌控者。
跑到第十圈时,沈凝腿软地跪坐在了地上。远处操行队伍整齐的步伐由远及近,一双黑亮的军靴映入眼帘。
熟悉的气息钻入鼻子中,沈凝不抬头也知道是谁。
“沈凝。”
头顶的声音清冷微哑,回响在空寂的训练场中,如空谷中幽幽的水滴声,衬得周围更是安静。
白皙的手心紧跟在声音之后,出现在她眼底,厚重微黄的茧大致分布在食指和中指与掌心的相接处。沈凝下意识联想到,昨夜这手抚摸过自己后背时带来的战栗感。
沈凝定住不合时宜的思想,抬起手,握住卲涵的手。卲涵一把拉起了她,木着脸问:“昨天回去后,我都干了什么?”
“这,可多了。”沈凝把声音拖长,唇角微勾。卲涵怔然地看着她,卲涵的反应减轻了她身体上的一些疲惫。
“你想从哪里开始听?”沈凝卸下肩带,一边走一边问:“从你欲求不满地逼我跟你做开始,还是说从你闯进浴室跟我撒娇开始?”
她打趣卲涵,卲涵眉头纠结在一起,似是在认真思考。
“我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卲涵问道。
“有,一堆。还是哭着说的。”
卲涵脸色更差了。
“都说了什么?”
“记不清了,大概就是问我,我为什么不爱你之类的。”沈凝顿住,压低声音,在卲涵耳边说:“你要是那么渴望我疼|爱你,你早点说,我也好清楚,不是?”
说完,她立即撤了。
卲涵愣在原地,表情难得呆滞。
“沈、凝!”等卲涵咬牙切齿地叫她时,她已经跑远了。
路上撞见同是满头大汗的左丘泠,两人都挑了挑眉。
“训练?”沈凝问。
“训练!?”左丘泠同时跟着震惊地问。
异口同声后,左丘泠捂嘴笑了:“我还以为你都不用训练了。”
“为什么?”沈凝迈开腿,往休息室走,左丘泠与她并肩而行。
左丘泠玩笑道:“虽然以前听过卲涵姐谈你背后的努力,但因为总是听到关于你一掷千金为美人的各种绯闻,还以为你所有的心思都在美人上。”
沈凝耸了耸肩,不在意道:“差不多。只不过为的美人,倒不是那些个歪果裂枣,她们仅是个引子。”
左丘泠了然道:“你看起来也没那么无情嘛。不过零要是敢这么干,我早打断她狗腿了。小涵涵真够温柔的。”
温柔?
沈凝摇了摇头。昨晚要不是她拿回主动权,早就被掐死在床上了。
简单洗了澡,沈凝与左丘泠准备去参加团练时,左丘泠忽然幸灾乐祸地说起了一件事:“对了,今天早上听零说,今天会有一位新的指挥官空降孤鹰,今后担任总队参谋。”
沈凝“嗯”了一声,不知道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左丘泠抬起手肘捅了捅她,不怀好意道:“她跟卲涵姐是老相识了,听零说,她不仅是公主殿下的表姐,还是情敌之一。情敌你懂吗?”
南门絮表面喜欢卲涵这她早年就知道了,但左丘泠口中所说的人她倒没有印象。她忽觉那人很危险。
不等她套话,左丘泠就微笑地告诉了她:“天才指挥官,尚亦叶。她追着卲涵姐从国中到军校,据零说,如果不是卲涵姐因为沈家的缘故,选择跟你缔结关系的话,头号选择应该是尚亦叶。”
“她们可是有过一段‘热恋期’的人,你小心了。”
左丘泠的话和“尚亦叶”这三个字飘在脑子里,沈凝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淡淡地瞥了一眼远处只见尖顶的行政楼,杀意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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