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一个晚上,蔡金花到医院外面买水果,回来后让宁仕美到外面去吃饭。刚刚坐定,她忽然发现儿子目光呆滞,满脸泪痕。蔡金花大吃一惊,忙问儿子怎么啦。
儿子哭着说,妈妈,我是不是真的活不长了?刚才我听爸爸在厕所里打电话,和那个人说要偷偷再生一个孩子。
蔡金花的心像被抽空了一样,身体虚弱得站立不稳,一时之间,不好和儿子说什么。
儿子又说,其实我早就发现爸爸有别的女人了,他总是打一些神神秘秘的电话,我怕你伤心,一直不敢告诉你。
多懂事的儿子!蔡金花听了,更是心如刀绞。她稳了稳情绪,慢慢地伸出抚莫着儿子的额头,装作很轻松地样子,安慰说,傻孩子,爸爸只是对不起妈妈,但爸爸还是爱你的,他不会那样做的,你听错了——
儿子却哭着喊着,难道我们这个家就要散了吗?母子俩抱头痛哭——
一个多小时后,宁仕美在外面吃完饭回来,丝毫没有发现母子俩的异常。他像往常一样,说儿子,要不要上厕所,我扶你去。儿子却撇过脸去,没有理他。
宁仕美诧异地问蔡金花,儿子怎么啦?然而,蔡金花正想说明情况,就被儿子打断,说没什么,我困了。蔡金花一回头,见儿子正冲她皱了皱眉。她顿时明白,懂事的儿子并不喜欢父亲知道他已经洞悉了父亲的秘密。在这个时候揭穿,对彼此都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今天后,因为高速公路的事,宁仕美必须回郎市处理。儿子的情绪极度不稳定,经常哭。一天深夜,蔡金花忽然醒来,发现儿子一直在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她心中一痛,强忍着悲痛说,儿子,你怎么啦?
儿子说,我迟早会死的,我死了,爸爸就会去找新人,可是你怎么办啊?妈啊么,我舍不得你。蔡金花听了,久久压抑在心头的悲痛一下子如决堤的洪水,一泻而出。
这是多么绝望无奈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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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党含紫被任命为管委会副主任,皮大郅召开班子成员会,调整工作,要她兼着招商局局长一职,负责全区招商引资这块。其实,这是以副处级干部的身份干着科级干部的事情。不过,党含紫也没办法,只能欣然接受安排,表示自己肯定会全力以赴,抓好这件工作的。
会后,党含紫主动到了皮大郅办公室,关切地说,皮大,您女儿高考考得怎么样?
皮大致女儿皮筱筱不会读书,初中毕业的时候没有考上本市的重点高中,无奈之下,他只得找关系把她送到了临市的省重点高中读书。毕竟,读书要有基础,也要有天赋,还要加上个人发奋努力。这三项,皮筱筱一项都没占,虽在省重点高中读书,可成绩还是一塌糊涂,高考成绩已经出来,连新高职的分数线都没上。不过,这个情况比较隐秘,没有几个人知道,党含紫怎么知道的?
皮大郅说,党主任,你怎么关心起小女来了?
党含紫说,哦,是这样的,我老师有个去英国赫特大学读书的机会,可惜他的孩子都成家立业了,不用这个名额。我听您爱人说过筱筱的事,她不是正好今年高中毕业嘛,可以让她去,不浪费了这个名额。
皮大郅虽然有关系,可要把筱筱弄到重点大学去读书,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正为这事伤脑筋。听说有到外国的大学读书的机会,他半信半疑地说,这可靠吗?文凭算数吗?
党含紫说,当然可靠,我已经做了详细调查,这个大学办在新加坡,专业为金融管理,学制三年,毕业的时候发英国国家教育文凭五级,相当于我国的专科文凭,但值钱多了。只要您认可,我老师帮您办好所有的事,不要您操心。
三年大学,而且是在新加坡这样的发达地区,费用肯定不少,至少在两百万以上。因为有俄罗斯之行,皮大郅知道党含紫与闫书记的关系,自然和她走进。听她这么一说,他不由的问到,你老师就是金破盘,我当然知道。如果,无功不受禄,他有什么条件,你直接说。
党含紫说,皮大,其实也不能算是条件,我现在负责园区的招商引资,得拉一些生意人到园区投资。金破盘作为郎市房产巨擘,财大气粗,连他都不拉进来,岂不成了笑话?所以嘛,我想通过一种放心,让他和我们园区产生某种利益关系,不就想到了这事。
皮大郅说,小党同志,你没说透,这只是其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金破盘想拿下经开区停车综合服务大楼的承建项目吧。
党含紫笑了笑,说还是皮大看问题深一些,能抓住问题的实质。我是这样想的,这个综合服务大楼占地近十亩,建筑面积达三万平米,投资至少得三个亿。就我们经开区目前的资金而言,一下子肯定拿不出这笔资金,甚至近三年都拿不出。所以,我们必须让承建方先垫付大部分资金,然后再慢慢给他们。综合各方面考虑,别的地方不说,就我们郎市而言,有这个经济实力的就只有金鼎公司一家。把这个项目送给金鼎公司,于公于私,百利而无一害啊。
皮大郅点了点头,说这个点子不错,那暂时就这样。不过,我这个关过了,还有闫书记那关要过,这个工程可是他主抓,要求建成郎市的标志性建筑。
党含紫说,这个您就放心了,我会去办好的。
有了年轻漂亮的刘兰作陪,宁仕美痛苦的灵魂有了些许安慰。从此,他身在郎市,心在省城,常常在下班后凭着高速公路的便捷,自己飞车赶到省城去找刘兰寻作乐,次日一大早又飞车赶回郎市,每天星夜兼程两百多公里。
毕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岁月不饶人,一个月过后,宁仕美开始感到体力不支。八月下旬的一天,他带着刘兰在宝马山庄打高尔夫球。休息的时候,刘兰着已经显形的微凸的肚子,说亲爱的,我现在住的地方不适宜安胎养身,我要换个地方。
宁仕美没有犹豫,马上帮她在省城最好的楼盘丽都花园,花了61万元,给她买了一套160平方米的别墅。随后,他利用关系,将刘兰的户口转到了省城,让她作长住户口。九月份,他又花了108万在百花园公园附近买了一个旺铺,并拿出18万元让刘兰将旺铺装修成茶坊,取名为悠悠茶坊,让她做老板。
为了媾和之便,宁仕美又专门为刘兰买了一辆白色富康车,并请了一个叫江蕙的小伙子为刘兰开车并协助她管理悠悠茶坊。以后,宁仕美到成都出差,都暗地里叫江蕙偷偷将心肝宝贝刘兰送到他下榻的宾馆供他享受玩乐。
不过,随着刘兰的肚子越来越大,宁仕美担心床底生活影响胎儿,不敢和她过X生活了。
蔡金花听了,犹如万箭攒心,扶着极度虚弱的儿子走到阳台上。母子俩静静地看着西斜的余晖拉长数的影子,听蝉从高歌到低,从长鸣到消失。忽地,儿子紧紧拉住母亲的手,说妈妈,等我走了,你会怎么办?和爸爸离婚吗?
蔡金花喉头发紧,噙着泪说,你希望妈妈怎么办?
儿子哽咽着说,妈妈,你不要和爸爸离婚,无论他做错了什么错事,你都要原谅他,就算我不在了,你们还是一家人。
蔡金花反问道,那你原谅他了吗?儿子忽然别过脸去,沉默了。
儿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宁仕美的心情也越来越坏。稍不顺意,他就会张嘴骂身边的工作人员。有个时候,他连副市长都骂。了解他的人知道是身患绝症的儿子影响了他的情绪,表示理解,不了解他的人以为他性格粗暴,暗地里骂他宁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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