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全家桶

    
    “青巾贼入城了？”披着大氅的莫粹被莫虎的一句话惊得睡意全无，他拍案而起，城门吏干什么吃的？督贼曹干什么吃的？“丁卫死了吗！”
    “丁掾属正领军士固守南门、抢夺北门……” 莫虎头一回见自家郎君这样震怒，连忙回禀，“内城门并未有失！”
    很好，意思就是还没开打，外城门先丢了一个！
    梓阳县一共三道城墙，最外面那道女墙比较矮，基本可以忽略。外城墙是梓阳县日间繁华后修建的，算是整个信都郡最结实的城墙，而如今这道墙对于青巾来说已经畅通无阻。内城墙是原本梓阳县的城墙，比外城墙低了一半不止，更兼当年兴建外城墙就是因为内城墙北段坍塌了不止一截……
    “封锁街道、召诸君议事、传令各处守好门户……” 莫粹努力平复呼吸，快速下达一连串命令后，他一边吩咐家下人守好门户，一边快速往前衙走去。
    “郎君！”一名温婉的女子扶着侍女的手从屏风后走出来，“都尉不在，三娘那里？”
    这问的是他三叔的家眷，虽然他们都姓莫，但莫晔和莫琦都是莫粹的长辈，并不住在郡府。莫粹停下脚步，回头对女子道，“内宅诸事，皆托于娘子。”
    这名眉目清秀的温婉女子乃是莫粹的妻子周氏，她目送莫粹远去，吩咐左右去把内宅各处的管事都叫来，“安排人手四处巡视，守好小郎君小娘子们的门户，让人给三娘传信……”
    “娘子，不知为何，今晚池小娘子非要出门……”一名下人将池澄明晚上的行为一一禀明。
    “今晚恐有变故，命人报与池娘子知道。”周氏知道池道长对莫粹来说很重要，池小娘子的事情她不好多管，告家长就足够了。
    于是池澄明得到了青巾军入城的准信，来告状的仆妇却没说城门已经丢了一个，因此她关上房门打开队伍频道后，迟疑片刻又将其关闭。
    “你是不是听见有陌生人潜入郡府了？”想到今晚布鲁的异状，池澄明低头问道。
    回到房间后莫名又不再保持警戒状态的布鲁看都没看池澄明一眼，自顾自的舔着胸前的白毛。
    “布鲁！”池澄明叫了宠物一声，换来一个睥睨的眼神，她蹲下身和猫咪对视，“是不是有陌生人潜入郡府了？”
    舔爪子……
    “你可真是……”池澄明选择放弃，她按着遥控器，操作着床幔中伪装文绘竹的假人躺下，熄灭房间中大部分烛火，只留下文绘竹床头的那盏，做孝顺女儿状在床头的小榻上合衣躺好。
    “府君，外城东长乐坊着火了！”
    “府君，外城西安平坊着火了！”
    “府君，有暴民袭击都尉府！”
    “府君……”
    刚走到前衙，莫粹就收到了一连串的坏消息，他环顾四周，发现眼下能领兵的竟然只剩自家的部曲莫虎，“阿虎，郡府还有多少人手？”
    “约有一千，”莫虎禀报，这个说的是郡府留守的五百兵丁和莫家的部分部曲，“大部分兵马都随丁掾属驻守城门。”
    “北门的青巾有多少人？”
    “约莫五千众。”
    “不可能！”莫粹断言。
    莫虎低头不语。
    “青巾拿下北门后可有冲击内城？”
    “属下不知。”丁卫那边被夺下一个城门后就立刻回来禀报，当下的战况还没有传回来。
    “那袭击都尉府的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都尉府可是在内城，换言之青巾贼已经进入内城了！
    “属下……”
    “有多少人？”莫粹知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继续追问。
    “约莫百人。”
    “你点五百人去都尉府，击退暴民后不要急着追击，封锁内城街道，拟赏格：有生人者，俱通报郡府……”外城不好说，当下至少得保障内城安全，有城可守总比被人关门打狗强。
    “府君，敌暗我明，分兵恐有不妥！”门口的高阶快步跑进大厅，连声阻止。
    “都尉率兵驻守昌平，托我以妻子，今有暴民侵袭，焉能置之不理？”莫粹毫不犹豫的将莫虎派了出去。
    “大郎！”紧随高阶其后进门的是莫粹的五叔莫琦，他也同样脚步匆匆，“都尉府被暴民冲击，你可派人过去了？”
    “已着阿虎领兵救援，”莫粹立刻道，“我命阿虎不必追击，击退暴民后先封锁街道，五叔这一路过来可还安全？”
    “我这一路倒是不曾遇见旁人，”莫琦听说有人去保护三哥家眷，也松了口气，“只我来时，城东火势冲天，可有安排兵士灭火？”
    “府君，有暴民进入内城了！”周静进门时形容狼狈异常，披头散发不说，竟然还跑丢了一只鞋。
    “幼台勿忧……”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膀大腰圆的虎威大将丰收摩挲着下巴上的络腮胡，对城内的乱象十分满意。
    古代建城，都讲究背山面水，哪怕信都郡整体地势较为平坦，梓阳县作为郡治所，也依然秉承这个习惯，城北有一座不太高的丘陵。
    这座丘陵虽然不高，但植被茂盛，为丰收那两千多兵马提供了藏身之地。所以说建城选址真的不能照本宣科，如果梓阳县四周一马平川，丰收还真就无所遁形，怎么也不可能都到城外三十里了，城内还无知无觉。
    “让城东的兄弟撤回来，去西边接着放火，不要正面和官兵对冲，内城进不去就不进了，放火，继续放火！”丰收挥舞着手臂，不停的指挥道。
    虽然一听名字就知道丰收是个草根的不能再草根的出身，祖上十八代都是地里刨食的，到了丰收这一代也一样。但丰收天生就好像比其他孩子聪明些，小时候就知道从里正的孙子那儿骗鸡蛋吃，略大些用三寸不烂之舌骗到了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下嫁，哪怕青巾军劫掠村庄，他都能趁势而起混个将军当当。
    身为一个聪明人，丰收很清楚己方的优势在哪里，论战斗力他们是刚不过正规军的，但官兵不能不管百姓，他们可以。这次他制定的战略是四处放火，如果官兵分兵去救火，他们就冲击内城；如果官兵坚守内城，他们就去四下劫掠，进可攻退可守。
    丁卫作为信都郡的门下督贼曹，主要职责是兵卫巡查，但信都郡和平的太久了，他自就任以来除了捉贼之外连马贼山匪都没见过，能按部就班的指挥下属守城已经很不容易，不能要求更多。
    于是丁卫在发现青巾军没有冲击内城的打算后，分兵去城东城西两处救火，实在不能说是他不理智。
    按说信都郡还有三千兵马，郡府有五百，南门那一千没动，北门的一千退守内城，和内城门的五百人汇合后实力依旧不容小觑。而丰收手下拢共两千多人，其中有战斗力的不足五百，在这样悬殊的战斗力对比之下，丰收还能顺利冲进内城，不能不说丁卫确实智商略有欠费。
    “哎哟你这个猪脑子！”进入内城后，丰收先汇合了最初丁卫防备不及时趁乱冲进内城，后来被莫虎追得抱头鼠窜的小一百人马，“谁让你冲人家大门了？放火，放火会不会？”
    “将军，俺们没带火油，放不了！”被丰收数落的小头领也很委屈，他的队伍遭遇了莫虎的精兵，哪怕对方没有追击，也死了几十个兄弟呢！
    “算了，那都不要紧，你的辛苦本将军记着呢，来，那一片归你，去吧，抢到了就是你的！”丰收了解他这些属下的本性，根本没有所谓忠诚可言，他随便指个区域把小头领打发走，又开始犯愁。
    他们进来的有些慢，内城的街道已经封锁，木质的拒马摆了好几排，内有数百甲士。后面丁卫的人马正在和他的后队争夺内城门的控制权，结果不用考虑，他的后队撑不了多久，如果再没有动作，他一定会被前后夹击。
    “各百夫长准备！”丰收大手一挥，“散开！”
    几乎是瞬间，还在抵挡丁卫后队的人马全部放弃抵抗掉头就跑，而原本还勉强能看出阵型的上千青巾军分流成十几股，不约而同的将手中的火把随处一扔，乱哄哄的没头苍蝇一般没入黑暗。
    被乱丢一气的火把有的燃烧一会儿后自然熄灭，有的则点燃了附近的易燃物，更多的则被丢在官兵们的身上，被砸到的士兵们接连后退数步，一通乱踩将火把熄灭。
    敌军一哄而散，拒马以内的莫虎和夺回内城门的丁卫顺利会师，丁卫表示他必须去外头主持救火，莫虎顺势接管了内城门。
    按照丰收的预想，他让一众手下化整为零四散奔逃，然后他再在内城中将众人集结，上千人马足以冲进郡府。上一回他进入信都郡用的就是这一招，五千人马混进来两千多，这一次进来一千人应该不难。
    然而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是巨大，丰收忘了他这一次集结的时间是深夜，地点是陌生的城市，集结地点还不能点火当灯塔。因此等他顺利抵达郡府外围时，顺利和他汇合的手下不足二百，而他们的目标信都郡郡府门口灯火通明，拒马直接封锁了郡府门口的街道，上百名甲士来回逡巡，根本找不到偷袭的机会。
    “看来，只好一不做二不休了……”丰收磨牙，按说他现在这点人马，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几乎不可能，能够全身而退就该烧香。然而丰收岂是常人，他能在短时间内在青巾军里混成一部将军，自然要有所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