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本座来得有些迟了。竟然错过这出大戏里,最为精彩的部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黑色烟雾凝聚成为一个黑衣华服的男子,他面容被掩盖在一块黑色面具之后,显得神秘诡异。
只露出纤巧的下巴,让人看得出,年纪并不很大。还带着些少年气。
天后一惊,“何方鼠辈,藏头露尾……本座的事,也是尔等能够窥探的!”
此时,他的身后又是一片黑雾缭绕,数百魔兵刹时出现在这洞庭湖畔。其中一人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奇鸢。
“启禀魔尊,魔界逃犯暮辞此刻正在天后身边,属下等是否以于抓捕。”
“魔尊?”天后面色大变,“魔尊不呆在魔界,到人界做何!”
“本来只想抓回我魔界潜逃的囚犯,没想到在这人间,也能得遇三位至尊上神!真乃本尊的荣幸——”
“魔界逃犯?”水神似有疑惑。
“天后身边那位挟持了小孩的黑衣男子,可不就是我魔界重犯,这六界中最后一位灭灵族人暮辞么?”
天后此刻慌乱不已,“你这魔头,休要信口雌黄?这是本座侍从,哪里是什么魔界重犯?”
“是否我魔界中人,一探便知。”魔尊却好整以暇,“本座方才已经给天帝发了讯,这天后私自包庇收留魔界重犯一事,可大可小。此时天魔两界和平协议犹在,莫要因此伤了两界和气才好啊!”
天后对奇鸢丢了一个眼神。这奇鸢丢下鲤儿,就欲逃离开。他又怎么逃得了,顿时被一个无形之力甩在地上。
魔尊见他如此,慢悠悠的说道:“忘记说了,这周围被我下了禁制。此刻怕是连只苍蝇都逃不出去。”
莫问有些懵,明明他是被挟持来威胁润玉。到现在竟然无一人管他死活,只顾着挟持他的人。
趁此机会,连忙一溜烟的跑回润玉身边。
“老朽携天帝口谕来迟,望魔尊见谅。”须发皆白的太白金星,领着数百天兵降临了这人间。
【自古传说中,太白金星就是天帝特使,主要负责传递天帝旨意】
天后一看如此形势,已有挖肉去疮的决心,不等太白金星说出天帝口谕,便凝聚火焰,就试图杀人灭口,将奇鸢灭于掌下。
时时刻刻都盯着她的润玉,企容她得逞。顿时拦截住她的法力,说道:“母神,这父帝口谕还未下。您就要越俎代庖,难免世人误认为您不遵上意,或是意图杀人灭口!”
“润玉,你这个白眼儿狼……早知今日,当初我就该杀了你。”
太白轻咳一声,插了了缝隙,“天帝口谕,既是魔界重犯,便该交由魔界处置!我天界不便插手魔界政务!”
“感谢天帝深明大义!”魔尊懒散的向上天一拱手,立刻有魔兵上前,抓了那奇鸢。
一边闲闲说道:“今日这天界委实让我魔界看了一出大戏,这嫡母杀了庶子的生母,又要杀庶子……庇护我魔界重犯暮辞。说起来,虽然这暮辞在三千多年前为你所救之后,确实也为你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不知造了多少只灭灵箭,射杀多少仙子神女,怕是连天后自己也记不清了吧?”
“住口,你这魔头用心险恶。休要捏造事实,诽谤本座,妄图动摇我天界根基!”天后气急败坏,连忙强自辩解。
“这灭灵族人在天后身边是真!天后欲杀人灭口是真!众仙皆有目共睹。难道本尊还能塞一个魔族中人到天界去?莫非这天界众仙都是瞎子,天兵天将都是虚设不成?这次若不是本尊少年慕艾,想一探下凡历劫六界第一美人是何等模样,怕也抓不到这几千年间,数次引发幽冥之怒的最后一位灭灵族人。更找不到这几日前,刚在魔界前引发幽冥之怒的灭灵箭了。由此,本尊才将这暮辞收入监牢,谁料想他有同党,竟为人所救!”
水神听闻此言,顿时大怒,心中万分后怕:“觅儿?天后,你杀了梓芬还不够,竟还要杀了觅儿。我就不该容你……”
魔尊似是焕然大悟:“原来先花神也是天后所杀?本座听闻这乐神,也是被你便派暮辞用灭灵箭射杀?再加上如今的锦觅仙子。天后怎么专和这‘六界第一美人’过不去?非要除之而后快!”
说道此处,场上诸仙,皆是震怒。润玉紧咬牙关,拳头捏的死劲。而诸位天兵天将,更是怒形于色。他们也曾多次受那乐神与玉衡军恩惠。
魔尊摇头叹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本座最是那怜香惜玉之人!想那先花神,先乐神,洞庭君和锦觅仙子都乃是闻名遐迩的绝代佳人,本尊神往久矣!俱都被天后辣手摧花了。这天帝已经有天后这样的发妻,无福消受那样的美人……可本座还尚未婚配呢!若日后您还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仙子神女,尽可以差人送来魔界。本尊就喜欢天界那些清冷孤傲的仙子,不爱魔界妖媚的魔女。定然好好怜惜,绝不让她们回天界坏天后你的好事。就不用这样再妄下杀手,实在是太可惜了,暴殄天物啊……”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把一个荒淫无耻的魔尊形象演得惟妙惟肖。倒是契合天界人眼中,魔界人该有的形象。众仙摇头晃脑,以示不屑。
倒是唯有彦佑,心里将他引为知己同道中人。
“无耻之尤,无耻之尤!”太白金星大声呵斥,也不知说的乃是魔尊还是天后。
魔尊看着眼前的暮辞,忽然叹息道:“唉!我魔界出了暮辞这么个败类,待本尊回去之后,定然严加审问,看看他究竟做了多少恶事。事后定然上书天帝谢罪!”魔尊化为黑尘离去。
天后强自撑着她的天后威仪与尊严,同太白金星一到回转天界。
“洞庭君已去,夜神节哀……”水神满怀慈悲,露出一丝凄哀,“本神代洞庭百万生灵,感谢几千年来,洞庭君的照拂之情。”
夜神却跪在地上,向着水神恭敬的叩了三叩。
“夜神这是作甚?快快请起!”
润玉说道:“小神已听生母所述,若不是几千年前上神救了我母,断无今日我俩母子相认之理。小神铭感五内,唯有此以谢君恩……”
“此事未必不是因我而起!龙鱼族乃是我治下,何谈恩惠?”水神黯然神伤,“这几千年来,我一味避世。虽是本性如此,也是不想我水族再出第二个龙鱼族。”
润玉紧抿唇瓣,血迹衬得他毫无血色,沾满污渍的肌肤越发惨白。唯有哭得发红眼眶,让他看起来还是活着的。
一直到水神离去,他依旧直挺挺的跪在娘亲身殒的地方。
像是一座石化了的完美雕塑。
“让大殿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吧!”彦佑见此,想要拉住莫问离开。
莫问却摇头,“我想陪润玉哥哥,姑姑身前不是有东西托付彦佑哥哥么?你先和邝露姐姐先回云梦泽,打点一下吧!”
于是,彦佑便带着邝露下了洞庭湖。
润玉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大殿下任何时候都应该是一尘不染,高洁出尘的。
莫问将里衣撕下一大块柔软的白布,连忙跑到水边洗净润湿。
又跑了回来,用润湿的白布,小心翼翼的为他擦拭泛红的眼角,脸上的污渍。
一面擦一面无声啜泣……
不知道是悲伤簌离的死多一点,还是心疼眼前人多一点。
就在他牵起润玉修长的手指,准备擦拭的时候,那双手却忽然握住他那双稚嫩的小手。
“哥哥?”
只听润玉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我还没有沦落到让人怜悯的地步。”
“怎么会是怜悯呢?是心疼!”莫问却扑进他怀里,搂住他的脖根嘤嘤哭了起来,“姑姑一直以你为傲,每每提及你来,总是忍不住夸耀,说你才智出众,冷静坚毅,仁爱孝顺……赞美想念之情溢于言表。若是看到你现在的模样,该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可我却担不得她如此夸赞,竟然连自己的生母都护不住!”润玉面容惨淡,“本以为自己找回了生母,最终还是孤身一人……”
“姑姑只是累了,想要休息了!不想再生活在无休止的仇恨中。你还有我啊!”莫问豁的从润玉怀里跳了起来。扣住他的脸,用红彤彤的兔子眼盯着他。理直气壮的说:“我答应姑姑,替她守着你,照顾你,爱你……即便是你自己,也不能让我离开你!”
润玉眼睛湿润,如含了一湾清泉。
“你不要以为我小,什么都不懂,就看不起我!不把我当回事!其实我会的可多了,烧水,做饭,洒扫不在话下。又还善解人意,你闷的时候能陪你说话聊天,你伤心难过的时候逗你开心!姑姑还教我抚琴,你若想听曲子,我也会唱!等我长大以后,一定能成为一位修为高深的上仙。再也没有比我更完美的小跟屁虫了……你知道你占了多大的便宜吗?以后一定要好好待我,不能仗着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就伤我的心……”莫问絮絮叨叨一直在他耳边嘀咕。
润玉身体轻轻发颤,急促的鼻息喷出几个重音,唇角微微勾起。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还是笑中含泪,一滴水珠顿时就从眼角又滑了下来。
此情此景,安能让他不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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