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圣母

    
    林艾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沈清晏后，等着他的反应。
    良久没等到他的回复，她奇怪地抬头，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刚才他和秦甲正在布置保护游先生的事，这边林艾就闯了过来，说的是同一件事，让他们保护游先生，若不是他确定她的脚步声没有停顿，他都要怀疑她是否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游先生当然要保护，就像保护疯子解元霍中玉一样，这些都是人质，都是相关案件的当事人和见证者，他不能不谨慎。
    “这事不用你操心，想好明天你要做的事吧”，沈清晏神情戏谑，仿佛刚才那严肃的脸不是他，林艾被她戏剧性的变脸弄得无语，不过她还是喜欢这个放松的沈清晏，那个生人勿近的沈清晏还是少出现为妙。
    这会她才敢悄悄打量房间，桌上有两只茶杯，一杯见底，一杯只喝了一小半，窗户是开着的，那人是从窗户跃出去的吗？
    嘴上不敢怠慢，“想好了，闹点事，不是小儿科么？”
    也不敢多待，说了句还要背诵书本，就走了。
    她离开后，那黑影又进入房中，“什么时候你身边有这么不知规矩的下人了？”
    沈清晏看向秦甲，确实有点不知规矩，然而再不知规矩也是他的人：“乡野来的小子，还没好好调教，看着还有几分机灵，先留着”，语气淡淡却带着几分不可置疑的味道。
    黑衣人嗤笑一声，说了句“你心里有数就好。”
    林艾并不知自己的命运在生死之间走了一回，回到中院，虎子已经走了，英子还在大厅捧着本书，见她回来，才站起身来，问她什么事那么急。
    林艾没回答，这件事异乎寻常，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之前的暗杀还没让她有危机感，可今晚那黑衣人却给她危险的感觉，就连沈清晏那一瞬间也带着暗沉的威压的气息。
    见她不答话，英子眼神黯了黯，她胳膊好了很多，不用再吊着绷带，只需小心不用力就行。
    “胳膊好些了吗？”林艾转移话题。
    “好很多了，也不怎么痛，只偶尔有点麻麻的”，两人最近交流很少，英子觉得小艾越来越怪，简直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
    林艾也知道自己对她关心较少，但是这件事沈清晏只让青龙、白虎知道，没有让她、虎子、英子知道的意思，既然这样，她又何必多事？游先生这事，她也是身不由己，希望只是一个传话筒，不要卷入更大的危机。
    下午那事因为她的轻率和想当然已经让沈清晏对她产生不可信任的感觉了，虽然这感觉有利有弊，有利的一面是以后她或许不用承担什么保密级的风险大的事情，有害的一面是从此她不怎么被沈清晏信任，一旦有什么事情出现，没准她就是第一个怀疑对象。
    这样一比较，还是弊大于利，她有点心烦意乱，心中祈祷沈清晏身边的是非越少越好，最好不要有。
    大厅的灯灭了，她回到自己的西厢房，洗漱后躺在床上，心神不定，翻来覆去，脱身的念头又隐隐泛上来，渐渐根深蒂固，沈园虽好，却不是她安身立命之处。
    沈清晏如果只是一个安守富贵人却不坏的纨绔还罢了，偏偏他从事的是有可能掉脑袋的事情，他私下一副兢兢业业办案的样子不时在她脑海闪过。
    找个什么契机离开呢？这阵子跟沈清晏相处下来，她已摸到了这人的一些脾气，银子大概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心情，他要是心情好了，不对，他要是觉得她不配跟着他，应该就会让她离开。
    她要让自己更无能？更糊涂？怎样才能做到更糊涂又不致害人害己呢？还有能不能让他伸手帮一把琴童？
    明明很想睡，眼睛酸涩得快睁不开了，偏偏脑袋里走马灯似的冒出一个又一个念头，就在她想要不要起来跑跑步折腾一下时，她的窗户扣扣响了两声。
    她一惊，屏息。
    “小艾，睡着了吗？”是青龙。
    她一骨碌爬起来，连忙应“没有”，匆忙穿上衣服，开门出去。
    青龙在中院门口，见她出来，说了句“少爷找你”，率先往前院走去。
    前院亮着灯，不知道是一直亮着，还是刚点亮的。
    屋子里除了沈清晏，还有白虎，以及黑衣人。
    林艾心砰砰跳，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她做错了什么？
    来不及细想，沈清晏让她坐下，秦甲默默地打量着这个小厮，平时见她进进出出，也没在意，此刻仔细看她，觉得这人过于清秀，大概是临时被叫起来，眼神有点迷糊，瘦得跟个弱鸡似的，他皱皱眉，便将头转向一边，过了会，又转回去看她，唇红齿白，不像个男人，他心中多了不屑，又一次转移视线。
    林艾虽然眼睛看着沈清晏，感觉却敏锐，察觉到了来自黑衣人的视线，只那人态度似乎不太友好，她被他看得心神不定。
    “游先生出事了”，沈清晏开口第一句话点名她被叫来的原因。
    林艾惊得差点站起来，她嘴张着，眼睛睁得圆圆的，看起来有几分傻气。
    “怎么出事的？”反应过来后，她立即反问，怎么会这样？游先生一直好好的，怎么下午刚见了她，晚上就……想起游先生那老顽童的样子，林艾眼睛发酸，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到底是什么人害的他？
    “被人杀害，一起杀害的还有厨娘和左先生”，沈清晏言简意赅，“你将下午游先生的话再说一遍，一句话都不要漏。”
    林艾理了理思路，忍着悲伤，将下午游先生和左先生从叫住她，到进书房问话，再到她离开的事情尽量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
    关于游先生叫沈清晏见面有事要说这一节之前已经跟沈清晏汇报过了，她也没有省略，确保没有任何遗漏，为了逼真，她甚至模仿了游先生和左先生的声音。
    谁也没笑，在这逼真的声音中，大家再现了下午的场景。
    倒是秦甲，连连看她，没想到她竟然有这等才能，态度一改之前的轻视和不屑。
    “你们谈话时周围有什么异常动静吗？”秦甲插了一句，林艾这才敢看他，见他五官硬朗，不同于沈清晏的风流蕴藉，眼睛湛湛有神，重要的是，这人虽然站立，但在坐着的沈清晏面前并不如何谦卑，可见他的身份地位并不在沈清晏之下。
    林艾心中迅速打量秦甲之后，立即垂眸，谦恭道：“没有，左先生很小心，关门时往外面查看过，而且这时已经放了学，没有学生逗留。”她很肯定。
    “是吗？但是你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在学堂门口，你碰到了熟人”，秦甲语气笃定，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中。
    琴童？他在怀疑琴童？或者说怀疑是她告诉了琴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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