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圣母

    
    “他们都去抓捕了吗？”林艾想起黑??的后院，还是问道。
    沈清晏点头。
    “你不去？”这么紧要的关头，他作为老大不是应该站在最前线，亲手抓住坏人吗？
    “我只负责查案，不负责抓人”，沈清晏四两拨千斤，回答她的提问，真实原因他自己都不想承认。
    飞蛾扑上灯火，在玻璃罩子外胡乱撞，可悲的飞虫，不知道那点点火光才是它们的死路。
    “琴童呢，他会被抓吗？”林艾问到了关键，紧张地看着沈清晏，“是他提供的关节”，琴童在做什么呢？此刻这个小城很多人都将无法入眠吧。
    此起彼伏的狗吠声似乎在印证她的猜测。
    “放心，我会为他陈情”，沈清晏今晚格外好说话。
    “你说将沈园给我？”林艾想起之前他说的话，见沈清晏点头，她认真地看着他：“我想用沈园换琴童的平安，不坐牢，不挨打，不受伤，更不会有性命之忧。”
    “有点困难，不过我尽力”，沈清晏努力将心里那一点点不舒服按下去，“这宅子还是会归到你名下，英子也归你，虎子如果愿意留下，也可以留着”，他一一交代。
    林艾没有心思去想这些，不知为何，她有些心烦意乱，宅子是安身立命之物，换做之前，她一定会欢喜得跳起来，可是此刻，她没有那个心情。
    她心如乱麻，重生以来经历的事走马灯在心里穿过，她心心念念想着要自由，要有钱，要摆脱沈清晏的奴役，可是忽然间这一切唾手可得，她完全高兴不起来。
    林艾艰涩地开口：“你明天要走？再也不回来了？”
    这个人虽然有时可恶，下午她还被他气得头脑发昏，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这人对她是抱有足够的善意的，这些日子，有过惊吓，有过不快，有过挣扎，有过仿徨，但更多的是有家可归的安然，是有保护伞的镇定自若。
    她不敢想象如果不是遇到他，她会流落到哪里。
    “是的，这里的事结束了，钱俊、陆文洋以及相关考生都会被解押至京，等候刑部和皇上发落。”
    她很想问为什么不继续带着他们，是他们没有利用价值吗？是累赘吗？
    可是她问不出口，也怕问出后得到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她举棋不定，还是颓然放弃，不问了。
    “你们的卖身契我都销毁了，以后你们是自由人”，沈清晏似乎要把所有的好都在今晚用完。
    林艾有点不堪承受之重，她打心眼里不习惯眼前这个百依百顺的沈清晏，不知道是受虐惯了，还是怎么，她有点怀念起他犀利不饶人的口舌来。
    眼前明明是沈清晏，公子人如玉，陌上世无双，可是他这画风转变太快，她不知道怎样应付才好。
    两人默然静坐。
    林艾不知道黑暗中还有多少人，她默默地盯着那些飞蛾看，见有些飞蛾扑到筋疲力尽，终于跌落下来。
    “真傻！”她失笑，指了指那跌落的飞蛾。
    “心甘情愿罢了”，沈清晏的回答慈悲得跟神佛似的，带着怜惜，林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是之前的话，她真要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掉了包，或者还有个孪生兄弟。
    离别的悲伤弥漫在这小小亭中，林艾想了想，轻声对沈清晏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
    “谢所有的一切，谢谢你对我们的收留和包容”，林艾满心虔诚。
    沈清晏嗤笑一声，这一笑将之前的温柔包容体贴完全打破，空气随之一变，林艾简直莫名其妙，谢他还不乐意？
    神经病！
    她刚才还诚意满满，此刻却全不是那么回事，沈清晏看在眼里，刚才那点不快又消散开去，好像还是这样的相处更轻松。
    两人耍了会嘴皮子，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林艾让他常回来看看，说她打算狐假虎威，借沈公子的名义做点生意，问他介意不，沈清晏说他要分成，林艾先是不肯，被沈清晏用眼神一瞪，立刻狗腿道，好好好，分就分，反正赚多少你也不知道。
    不知不觉夜已深，沈清晏看看天，这网应该收得差不多了，秦甲他们也该回来了。
    果然秦甲的身影出现在亭外，只一霎便到了跟前，沈清晏扫了一眼，见他头发衣服纹丝不乱，便知事情顺利。
    “钱俊抓住了？”沈清晏问道。
    “抓住了，不过打斗时出了点意外，我们的人手过去时，那边有暗手，功夫不弱，钱俊书房有暗道，他想从暗道逃走，多亏那个叫琴童的小厮拖住……”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林艾打断：“琴童呢？他怎样了？”
    秦甲摇摇头，脸上难得的有一丝不忍，“他要见你，我们把他带过来了，此刻到了前院……”
    他话音还没落，便见身边刮过一阵风，抬头便见小艾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往前院奔去，他叹息一声。
    “不行了？”沈清晏神情冷峻，抓住要点。
    “差不多，钱俊要逃，被他死拖住不放，也不知他怎来那么大的力气，钱俊那么壮实的个头，被他缠住，竟不得脱身，脸上活活被咬下一块肉来，鲜血淋漓，看着?人，不过他也被刺了十余刀，两人身上到处是血，分不出是谁的，我发现时，两人都拖入了暗道，钱俊是一心要逃，琴童死不松手，只好一起拖入暗道”，想起所见的那一幕，即使身经百战的秦甲都面露不忍，钱俊发出痛苦的嚎叫，琴童却沉默，只找能下嘴的地方死咬，全不顾扎在身上的刀子，要多坚忍多仇恨才能做到这样！
    “我好不容易将他们扯开，钱俊还好，琴童牙齿跟刀子似的，又咬下钱俊胳膊上一大块肉，钱俊鬼哭狼嚎，被我一掌劈晕让人带走了”，秦甲想起钱俊那没出息的样子，一脸嫌弃。
    “琴童被拉开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他竟然还笑，说要让钱俊千刀万剐，我问他还有什么想见的人，他只说了小艾，我便给他止血，又给他喂了几颗续命的药，这才飞快带来……”他话音刚落，眼前一花，沈清晏不见了。
    秦甲望望天，无语，一个两个都这么急吼吼，当他不存在，不过下一刻，他也施展功夫，往前院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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