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圣母

    
    沈清晏见她冥顽不灵，始终没松口要去找他，胸中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他没说话，只盯着她。
    “你一个女子怎么谋生？再者，跟一个死人住在沈园，你不害怕？”
    “还望大家替我保密，你们走了，我继续以小厮身份呆在这里，我有手有脚还有少爷给的月银，养活自己不成问题，至于来福，他不会害我”，如果是别的人，她只怕要吓死，可是来福是亲人，有什么可怕呢？
    “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无话可说”，沈清晏无可奈何，那份没好好保护来福的懊恼无形中膨胀了无数倍，早知道她那样看重来福，他却一直不以为然，没放在心上，现在好了，她不肯走了。
    “吃菜，菜都凉了”，沈清晏心中盘算了会，边夹菜给她，边说：“我将青龙留在这，帮你料理来福的事，虎子也陪着你，还有你”，他看向英子，虽说他们的卖身契他一并销毁了，但他面对英子，仍然一副主子的口气，“你好好照顾小艾。”
    英子心绪复杂，低声恭敬应“是。”
    林艾看了她一眼，说道：“英子还是跟你走吧，她一个女子夹在我们几个小子中间，不像话”，她注意到英子悄悄松了口气。
    “有什么不像话，她也扮做小子就是”，沈清晏不以为然。
    英子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但想也知道她是失望的，正在林艾想着怎么说服沈清晏时，却见他一笑，立即改口道：“也是，她没扮过小子，只怕不像，行，她跟我们走，你先在这里呆着。”
    林艾不知道他脑袋哪根线搭错了，忽然改了口，不过目的达到，皆大欢喜。英子歆慕沈清晏，让她呆在这里，只怕心不甘情不愿，她何必拖住她？她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需要人服侍，先前沈清晏说让英子照顾她，只怕英子心里也不舒服了。
    她按了按额角，觉得头疼，此刻倒希望眼前两人快点消失了，去爱吧，去纠缠吧，别牵扯她，她没功夫去做夹心饼干。
    胡乱吃了几口，便撤了酒菜，她喝了几杯酒，头有点晕，英子夙愿得偿，眼角眉梢都是欢喜，忙前忙后地整理打扫，服侍小艾也甘之如饴，一会给她倒茶，一会回到中院，将自己的手工挑了些好的给她，包括卫生带，那些帷帽做得差不多了，她跟小艾说，让她自己卖了，都归她了。
    她跟着少爷自然不必担心没饭吃没钱花，索性大方到底，她只要拿着那顶红玫瑰帷帽就好。
    英子的包裹非常简单，只一个包裹，几件简单的衣服，手里拿着那顶红玫瑰帷帽，与朱雀的蓝玫瑰帷帽相映成趣。
    走出沈园的时候，英子回头看了看小艾，见她亭亭玉立，面色白皙如玉，完全看不出是几个月前林家村那个面黄肌瘦的丫头了，她知道自己也发生了变化，但跟小艾一起，不知为何，总觉得不如她。
    “小艾，你多保重”，英子开口。
    林艾笑了笑，“你也是。”
    沈清晏和白虎分别牵着踏雪和灰马出来，林艾恍惚想起最初相见时的样子，那时觉得沈清晏高高在上，踏雪恶劣，现在看着他们，心中生出不舍，她走上前，摸了摸踏雪，这些日子，她跟踏雪的相处日益和谐，踏雪也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
    “踏雪，再见，下次见到你，还要这么漂亮哦”，林艾爱惜地摸了摸它的白鬃毛。
    踏雪扬起脖子嘶鸣一声，似在回应。
    白虎走过来，有点不自在，自从得知她是女孩后，他就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了，以前小子小子地叫，现在小艾虽然穿的还是男装，但他再也找不到那种随意说笑的感觉了。
    “走了，你好好的”，白虎瓮声瓮气地丢下两句。
    林艾不以为意，笑着说了句：“再见”。
    倒是朱雀过来抱了抱她，“小艾，什么时候穿回女装呢？”她在林艾耳边低声问。
    “有能力的时候”，林艾诚心回答，对于朱雀，她虽然相处不多，但直觉喜欢这种耿直没太多心机的女孩，跟她相处，不用顾虑太多，不像英子，心思太细腻。
    “再见。”
    “保重。”
    秦甲他们已经押解钱俊等人赴京，没来得及告别。
    沈清晏在跟青龙交代什么，青龙不时看向林艾，不时应一声，林艾猜到在说自己。
    林艾以为沈清晏还会过来说两句，没想到他骑上踏雪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艾：……
    这是几个意思？是话已说够，不必再说，还是不想再跟她说话？
    林艾和青龙、虎子立在沈园门口，目送几人离去，直到看不见了，才进园子。
    原本人就不多，这下更加冷清，三人面面相觑，都有点惘然若失。
    房子大也有大的烦恼啊，人少了就是头一个烦恼，难怪大宅院都多子多孙。
    林艾没问虎子为何留下，虎子跟她弟弟一样，他留下是应该的，他不留她也觉得正常，自家人没必要客气。
    青龙请人将来福的后事料理了，园子大，三人商议后，将练武场附近一块地置出来作为来福的墓地。
    青龙不知从哪找了个女孩子，说是给她使唤，女孩子瘦瘦小小的，看起来跟英子当初差不多样子，问她叫什么，说是青红，姓什么，不知道，年龄，说是十四岁，倒让林艾吃了一惊，跟她差不多大，但个子这样矮，英子十三岁比她还高点吧。
    背地里，林艾问青龙：“为何找这样一个人来？”
    “少爷怕找年龄大的，没人盯着，会欺负你年幼；太小的，又怕跟你没共同话语，便让找同龄的，同龄的还不能太健壮，怕你打不过人家，还有不能有病”，青龙意味深长地回答，为了找这么个人，他来回看了上百个丫头。
    林艾想起沈清晏走之前跟青龙的交代，感情就为了这事？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感激是感激，但未免有点怪怪的。
    头七之后，青龙走了，给她留了一百两银子，林艾也没矫情，直接收下了，要独立生活了，银子才是最大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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