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走,天气越寒冷,与天气的萧瑟相比,城市倒是渐渐繁荣。
一路上,他们尽量往大路走,不走偏僻小路,也不赶路。
这天天气格外的寒冷,林艾坐在暖融融的车里,除了颠簸了些,没有别的不适,这车空间大,或躺或卧,不成问题。
本来她想叫两个车,被虎子阻止了,说车多目标大,万一被盯上,他怕来不及照顾。
林艾想着三人年龄尚小,也就罢了。
虎子跟车把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外面寒风呼啸,车夫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虎子偶尔到外面活动一下,不一会就冷得回到车上。
林艾和青红除了吃饭住宿,很少下车,两人说说笑笑,时间倒是过得快,林艾对青红并没隐蔽身份,青红看着她白皙的面容,心里觉得这样更好,安全。
路上风平浪静,眼看着再走两三天就能到大秦的都城上京,几人心态都放松了许多,开始聊起上京的风物来。
车夫走南闯北,也曾来过几次上京,这话题引起了他的兴趣,他说起上京,滔滔不绝,林艾关心的是上京的房价物价,问了几句。
车夫说房子可贵了,京官虽然多,但很多没有外快的京官,如果只拿着薪俸,连好房子都租不起呢,一家人窝在小小的房间,省吃俭用。
至于房子多贵,他没有买过,也没动过这个想法,所以并没关注,只知道上京什么都贵,好的旅馆住一晚都要五百文,他只能住偏远的地方,或者干脆睡在车里。
林艾粗略估计,应该不是很贵,以她目前的财力完全承担得起。
正默默计算着,突然车猛地往前扑,林艾吓了一跳,“啊”地叫了一声,连忙问:“怎么回事?”
只听得马夫的呻吟声,马的嘶鸣声,为了让车子稳当,虎子的马也套上了鞍,两匹马同时拉着一辆车。
但现在马明显处于失控状态,狂奔了一阵,林艾被颠得七荤八素,终于车速慢下来,她捂住欲作呕的胸口,掀开帘子往外一看,发现车旁跟了几人,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虎子!虎子!”出事时虎子正跟车夫坐在外面,刚才并没听到他的声音。
她赶紧掀开前面的帘子,看向车夫位置,没人!
这一惊非同小可,莫非两人都摔下去了?
正想着,听得后面传来声音,似乎是虎子的声音。
车夫的马似乎中了箭,歪歪扭扭的,渐渐慢了下来,虎子的马则在狂奔,却拉不动这么大的一个累赘,速度渐渐慢下来,林艾见情势不好,顾不得危险,扑到车夫位置,从绑腿中抽出匕首,猛地砍向车夫马后的缰绳。
匕首虽利,她也砍了几刀才砍断来自那匹中箭的马的束缚。
那匹马发出一声悲鸣,不动了。
虎子的棕马感觉到变化,又开始狂奔起来,林艾赶紧扯住缰绳,无奈棕马不听变化。
突然声音从后面响起,青红也捂着头爬到了前座,口里发出声音,棕马奇迹般的慢了下来。
林艾又惊又喜,连忙吩咐青红,“让他回转,去救虎子!”
青红以自己的方式命令棕马,棕马真的掉头往来路奔去。
寒风呼啸,跟刀子似的割得脸生疼,追踪的几人急忙闪向两边,让马车过去。
奔了一会,果然见虎子正与三个壮汉厮打,虎子不知从谁手里抢的刀。
林艾大喊:“虎子,快上来!”
虎子抬头,手上动作一缓,就被一个壮汉一刀砍在他肩上,幸好他稍稍避了一下,不然一条胳膊恐怕不保。
林艾心中着急,驾着马直接冲过去,那几人连忙闪躲,林艾伸手抓住虎子的胳膊,将他往车上拉,虎子借势上了车。
林艾松一口气,然而回头一看,吓得心脏都跳出来,原来一个壮汉抓住了车栏杆,也爬上了车,口里喊着:“停下,停下!”手里的刀向他们挥过来,眼看虎子要被砍中,林艾推着虎子往外一跳,两人滚落在地,车子还在往前飞奔。
两个壮汉跟了上来,虎子将刀牢牢握在手里,拉着林艾一路飞跑,逃命的本能驱使两人发挥了最大的潜力,不知道跑了多久,两人进了密林,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艾回头一看,见两人没有追上来,便放慢了脚步。
“怎么样?”林艾扶着虎子,边走边担心地看着他胳膊上的伤,见血仍然在渗出,顺着胳膊滴到地上。
虎子脸色有些苍白,刚才的奔跑令他失血更多,他仍然咬牙坚持,摇头说“没事。”
林艾见这样走也不是办法,这血迹就是最好的指路方式,听林中有水声传来,便拉着虎子往水声处走去。
原来是一条山溪,跑了这么久,口渴异常,见溪水清澈,便洗了洗手,捧了水喝了几口,又给虎子碰水喝了几口,他没有推辞,就着她的手咕嘟咕嘟地喝了个饱。
林艾自己胡乱抹了抹脸,见虎子脸上身上一片狼藉,想起身上有两块手巾,忙抽了一块出来,沾了水给他擦了脸。
虎子脸有点红,忙阻止,“我自己来”,他左胳膊被看了一刀,右手却是无碍。
“别动,很快就好”,林艾像照顾小孩一样,给他脸上、手上都擦了一遍,尤其是流到身上的血迹,她细心擦了擦。
这才检查他的伤口,幸好是冬天,衣服穿得厚,他又及时躲了一下,不然这一刀下去,不死即伤,两人这时都有些后怕。
林艾扯开虎子的衣服,拿手巾擦了擦伤口周边,见血渐渐止住,这会子没有热水,也没有药材,没办法消毒。
她扯出另一条手巾,想给他把伤口绑起来。
虎子突然蹲下身,扯了几把小草,往嘴里嚼了嚼,便敷在伤口上,“堇菜,乡下到处可见,不小心割到手,可以用上”,他对林艾解释。
“哦,那待会多采一些”,林艾心情好了很多,给他细心地绑好伤口,又给他将衣服穿上,把扣子一一系好。
“不知道青红怎样了?”林艾发愁起来,这丫头虽然会操控马,但那几人也不是好惹的,不知那壮汉有没有被马摔下去。
他们三人名不见经传,对方犯不着要他们的命,要是抓到了,她希望青红能像她嘱咐的那样,把银票拿出来,保一条命。
回想刚才惊险的一幕,“车夫怎么样了?”林艾问虎子。
“被箭射中,倒下去了,也不知……”
林艾明白他没说出口的话的意思,正要接着说,忽然听到远处枯枝的声响,冬天干燥,这密林许多落叶树掉得光秃秃的,林艾一惊,见溪边不远处有几块大石头,当即拉着虎子伏在石头后,不敢再动。
脚步声渐渐靠近,只听得一人说道:“血迹到了这附近,应该没走多远”,另一人道:“这里有条溪水,喝些水再走吧”,接着听到喝水的声音。
“妈的,三个兔崽子,费咱们这么大功夫,原以为手到擒来,忙活半天,还跑了两个。”
“不知道那个丫头有没有被老三抓到,别被砍死了吧。”
“刀疤说昨天在临城见车夫吃得好,住得好,说这三个肯定有钱,不然不会花大价钱让车夫都吃得这么好,而且他还偷偷看了马车内部,外面虽然朴素,里面却应有尽有,舒适得很,所以赶紧叫了咱们哥几个跟着吃点肉。”
林艾与虎子相视一眼,这才恍然,他们一路都尽量低调,吃的用的都是中等偏下,住也是只捡干净的,不选豪华的,并没有露出有钱人的样子。
没想到还是被有心人惦记上了,一般的车夫是自己吃住,都是随便吃,随便住,林艾几人觉得车夫也应该吃好住好,才有精力好好干活,而且三人对车夫都有好感,是以将他伙食都包了。
没想到这一善举反而惹来了祸,出门在外,果然防不胜防。
“咱们追着这两个,就算没钱,卖掉也是钱,那个小的长得跟女人一样,看着就心痒,红姑都没她皮子白嫩……”
两人发出淫邪的笑声,另一人道:“你就惦记兔儿爷,我就不明白有什么好,就算好,还能好过女人吗?”
“这你就不懂了……”
林艾还没怎么,虎子听得怒气冲天,提着刀就要往外冲,林艾连忙拉住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虎子胸口剧烈起伏,听那边还在污言秽语,他突然放下刀,将两手捂住林艾的耳朵,将脏污之词屏蔽起来。
林艾伸出手挣了挣,没挣开,见他执意捂住她耳朵,心里觉得好笑,这算什么?她又不是娇嫩的温室花朵。听不到声音,她只好看着虎子,见他脸上涨得通红,连耳根都红了,嘴里喷出的气息拂过她的头顶,似乎连那气息都带着灼热。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嗡嗡嗡的,什么都听不到,她突然觉得不公平,凭什么啊,你可以听,我不可以?
她伸手在他手上挠了挠,虎子像触电一般,突然松了捂住她耳朵的手,后退一步,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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