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是消散,消散的干干净净。而他,也将离开,回到属于他的那个地方。】
以幻香制成的幻境,听不到彼此的声音见不到彼此的容颜,唯一打破它的只有真爱。
瞧着不远处紧紧相拥的男女,天荨顿时觉得费了口舌值得,费了精力也值得。
她猜想两人相拥的情况下或许又添点亲吻什么的,自己倒也显得多余,于是蹑手蹑脚退出二人世界。
翌日
十里红锦,凤冠霞帔,天荨搀扶着邱婷同她共进了花轿。迎亲队伍的前面,骑在高大骏马上的柳歌一袭喜服丰神俊朗,举手投足间,意气风发。
“柳庄主真是风流倜傥俊美非凡啊!”
“是呀!不愧为乾城第一美男子。”路旁的百姓连连称赞。
而红色的花轿内,邱婷正襟危坐,盖头的遮挡下她的眼前一片红色。只要一想到队伍前的柳歌,内心便泛起一阵阵蜜样的甜。一旁的天荨闲不住半掀起她的盖头,两名女子相视而笑,一个淡雅似兰,一个在大红婚服陪衬下恍若开的正盛的牡丹。
伴随着一路的锣鼓喧天,到达了落闲山庄。天荨先下了去将邱婷牵出花轿,然后将她的手放到缓步而来的柳歌手心里,风吹起盖头的一个角,她看到了他洋溢笑意的双眼。喜婆递下喜绸,两人各执一端,缓缓走进正厅
礼仪官双手交叠,唱声道:“一拜天地。”
两人牵着喜绸,对着天地叩拜,看着自己的新娘,柳歌脸上尽显喜色。
“二拜高堂。”
他们向主位上的老人家行了跪拜之礼。特意赶回来的老庄主和妇人面带欣喜看着眼前的一对新人,连忙道:“好好好,快,快起来!”
第三声喝唱再度传来,“夫妻对拜。”
柳歌缓缓转身,此时,天边响起一声嘶鸣。嘶鸣里蕴着无尽的怒气,像来自地狱的火般直直窜进众人心里,邱婷掀起盖头,抬眼,暗叫:不好!
站在一边的土豆拉着发懵的天荨施了个法消失在正厅。他答应过墨墨,若闻鸣声天荨必离……
泯雀,他们的大敌,就在正厅数步之外幻化了人形,面部凶煞,阴鸷的眼睛仿佛淬了毒液的银针,“冷晔,知画,我要你们的命。”一掠,动作犹如鬼影。
邱婷移步换影,迎上他的狠毒攻击……
在场的人皆被猝然的一幕吓得尖叫,张皇失措四处逃散,婚宴混乱一片。
柳歌安顿好妇人老庄主,长剑一亮,冷气横生。就在昨日,邱婷与他坦然一切,他震惊,诧异,不可置信。也在今天,他信了,所以……要与她并肩作战。
邱婷一倾身,身后飞出几条红绫。弹指间,红绫宛如有了生命的长蛇,又如金秋之菊,一瓣瓣一片片在半空绽放出美妙又骇人的丽色,直袭,缠绕。泯雀避闪夺攻,一条条红绫在他掌风下化成碎片,再纷纷扬扬落地。柳歌战意彻底迸发,那喜服下的冰冷气息随着一股肃杀愈发的惊人,手起,剑如疾风如闪电,招式敏捷凌厉。
叶飘,飘一地,绿色生意褪去留一遭残喘。
花落,落一地,姹紫嫣红泯灭余一丝残香。
……
离弦的白光刺透了泯雀。
“不……”他双眼赤红,喊声响彻云霄。
最后一滴血,坠入柳歌眉宇,他的脸他的唇转眼成了乌紫色,手中的剑铿锵掷地身体缓缓倒下。
天昏地暗。
“柳歌……”她抱着他,撕心裂肺。
家丁的靠近婢女的靠近亲人失声的呐喊与靠近,皆被邱婷拂袖弹开,她木讷抚过怀中男子的容颜,眼神空洞无半点光泽可论。
她同他就是那劫后的彼岸花,一朵黯然失色另朵无心无力,却都将伤痛铺满了地。
光芒一幻消失于众人视线,再没了如火的嫁衣,再没了俊目清颜。
满厅的人凄然泪流,风吹拂挂着的红,扬起一帘的讽刺。
这是喜堂呀!刚刚还有一对令人艳羡的新人……
乾城一处废弃的小屋,床上躺着的柳歌面上手上皆乌紫。“无论如何,我会救你,我邱婷一定会救你。”布了个结界,迅速离去。
在漫环泽地,生长着一片仙木。其九天仙木独树一帜,枝散浊气液解百毒,恰与泯雀之血相克。只是漫漫仙木谁也分辨不出哪棵才是真正的九天仙木。
然而万物之中,唯九天仙木不惧燃烧。
于是,邱婷去趟焚崖取来了赤火,拨开葫芦塞子,放出火焰。不管后果是什么,为了柳歌,她从不畏惧。
火在泽地猛烈燃烧,像巨大的火龙在林间蹿夺,凡触及之处,仙木尽干裂枯死,棵棵横七竖八的倒下,空中极浓的烧焦味刺激着嗅觉。立于上空的邱婷,目光死死锁定着下方。
她要亲眼看到九天仙木,她要亲手找出九天仙木。
整片泽地入鼻的是焦味,入耳的是树木倒下的声音,入目的是继续烧着的赤火。
终于……
终于,有一棵树,不在乎焰火怎样的燃烧,也不在乎其它树木怎样的倒下,依然带着天生的执著与朝气,屹立着挺拔着。
那般显眼。
她飞身掠去,焰霸道非常,灼伤了她的脸灼伤了她的手,她仍忍着剧痛一剑刺向其树干。有什么东西自树干伤口缓缓流出,琼浆玉露一般。
玉液滴满白瓷瓶,她转身离去。
液,一点点被滴入柳歌嘴中,乌紫色渐渐褪去又渐渐晕上新的血色,她就坐在他身旁,她的脸庞紧贴他的手,复而温柔缱绻。
柳歌终是醒了来。
当他看见她受伤的容颜有着干涸的泪痕,心狠狠一抽搐,将她抱在怀里,千言万语竟在此刻化为默然。
救下他的是命,留下她的是劫。
两人迈出了小屋,邱婷像无事人一样不见丝毫愁绪,牵着柳歌的手一步步一步步离去。
万里晴空陡然大变,暗云翻滚。
“我焚烧仙木,铸下大错,柳歌,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了。”她含着泪推开了他。
一道道惊雷劈下,所过之处皆为废墟,谁的声音竟盖过了惊雷,闻得一声,撕心裂肺。
“不……”
他爱的女人,就在那片废墟中,受了天雷之刑。天雷一道接着又一道,毫不留情分离了她身体与元神。她那本该腐朽的身体早已化为一具枯骨,而元神,成了另一个女子——知画。
千万记忆疯狂涌入脑海,柳歌发疯似的跑上前,天雷又怎样,不是一样挡不住他的脚步,劈不散他心中燃起的爱恋么?他慌乱将那元神即将散去的她抱住,语无伦次喊道:“知画,知画。”
她嘴角萦绕一丝欣慰的笑,而后周身逐渐变得透明,一点点消散。
他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她散去,散的干干净净,散的彻彻底底。
这世间,这三界,再无她的气息,再无她的身影。
柳歌站起了身,任天雷劈落在他身上,不知为何浑然不觉得疼。
也许,命运让他轮回如今又让他离开心伤了罢;
也许,能唯一触动他心弦的人回不来了心死了罢;
也许……
命运那等残忍,让我们前世生离,今生死别。
一枚金色的印记浮现柳歌眉宇,只觉周身经脉皆被打通,他望了眼四周的废墟,叹息一声化为清风,飞向天际。
世人终有一劫,或劫后余生或万劫不复,或生或死,总之,你我都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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