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个冒牌货

97.朗国

    
    银色手链静静悬在眼前不时反射出细碎光芒, 顾明溪抬手接过来重新挂在手腕,她低头眉目沉重眼眶发涩。现代社会的家人朋友,高楼汽车浮光掠影般从脑海闪过,爸妈你们好吗, 你们看出那个女儿异样没有?
    辛无畏低头看明溪默默给自己扣银链, 也许是许久不戴手生了, 也许是搭扣太小一个手不好操作,他发现顾明溪尝试好几次都没能将链子扣上。细细的银链子再次从明溪手中滑开, 顾明溪重新捏起睁大眼睛小心捏开钩子, 尝试着去套住锁眼。锁眼从手腕垂下来在空中轻轻摇曳,钩子小心翼翼靠近。
    辛无畏静静看着, 忽然发现两滴晶莹水珠从空中滑落掉到地上,在地上洇出湿湿两个圆点。
    溪儿哭了, 没有任何声息的哭了。辛无畏觉得那泪珠仿佛是两道利箭,猝不及防射进心脏, 人生第一次不曾畏惧的男人感觉到心疼,疼的无法言说。
    他澄澈明媚的溪儿哭了,在旧物面前无声无息哭了。
    辛无畏抬起修长灵活的双手, 一边从明溪指间接过搭扣一边捏起锁眼轻轻扣好,然后舒展双臂将明溪揽进怀里轻轻亲吻她的鬓发:“不想说没关系, 你就是你,是我喜欢的姑娘, 是我三媒六聘的要娶回家的姑娘。”
    低沉温和的声音坚强宽阔的胸怀让明溪放松下来, 她下意识两手抓住辛无畏衣襟开始轻轻抽泣。没有关心的时候, 顾明溪能坚强面对任何风雨坎坷,可是有关心包容的时候她变得特别软弱。往事点点滴滴,顾明溪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顾明溪在辛无畏怀里越哭越凶……
    昏黄的油灯给屋里留下大片模糊阴影,辛无畏坐在床头雕塑般看着明溪睡颜,即便睡着了眉头还微微蹙起。
    辛无畏用拇指轻轻抹平明溪眉头,将她眼角渗出的半滴泪抹去:溪儿到底为什么你要承认自己是锦绣公主,为什么要背负她的重担让自己这么疲惫?
    轻轻吐出一口气吐出心里压抑,辛无畏将自己被顾明溪揉皱哭湿的胸口整理好,借着夜色走出帐篷。双手背后辛无畏抬头仰望天空,墨兰色的夜幕上只有一弯细瘦残月散出淡淡光辉。
    溪儿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放下所有负担,变回原来那个快乐明媚的女孩儿,我辛无畏说到做到。
    朗国两头大中间细和宁安两国都接壤,因为东西部相距较远所以民风相差很大。它的京城在西边和宁国接壤那边叫兰郡。顾明溪发觉这里稍微有点西域风情,女孩儿们活泼热情能歌善舞,个个明目善睐一头乌发像是浓墨泼出来的。
    走在兰郡街上,空气里飘荡着欢快鼓点和清脆银铃声,这里的女孩子喜欢戴脚玲,一串一串缠绕在脚腕走起来叮叮当当。
    “哥,这里离咱们家很远了吧?”顾明溪一身细麻长袍,头发用玉簪挽做男子样式,兴冲冲用湖州口音问辛无畏,他们身后是长长的商队。
    辛无畏小麦肤色眉目只是普通英挺,穿着素色细绸衣裳,开口也是湖州口音:“远,大约三千五百里。”
    几个小孩打着赤脚戴着银项圈,嘻嘻哈哈从街上跑过,这里的少女妇人更喜欢浓丽颜色,街上一色大红、大绿、浓黄、明紫,流畅繁杂的花纹,轻薄透肉的纱衣下是窈窕柔韧的麦色胴体。
    “不许看!”顾明溪娇俏的嘟嘴,伸手盖住辛无畏眼睛。
    “好,不看”辛无畏好脾气的笑笑,任由顾明溪任性。
    “这位是田少东吧?”一个留着大蓬卷曲络腮胡的中年男人,从街旁酒楼出来客气的笑着拱手。
    听到声音顾明溪悄悄吐出点舌尖,放下手乖乖躲到辛无畏后边。辛无畏扬起热情笑容向来人拱手:“这位是麦东家吧?”
    络腮胡子咧开整齐白牙笑呵呵:“田少东果然守时,和吴东家介绍的一样。”一边说一边伸手请两人上楼。
    这就是辛无畏他们此行的身份,湖州田氏丝绸商人兼做一点瓷器,由同是湖州的吴家介绍给朗国麦家。
    两个男人很快谈妥生意,麦家盛心情大好,不但盛赞辛无畏年轻有为,还哈哈笑看向顾明溪:“这位小哥儿是个姑娘吧,眼睛像黄羊幼崽清澈灵动,这么好奇不太出门吧?”
    辛无畏无奈笑笑:“正是舍妹,瞒着家父偷偷溜出来,没办法。”
    “田少东可真是疼妹妹,她这身细麻没看错应该是雷州出产的吧,有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热天没有比这个更舒服的衣料。”
    雷州在安国出产的细麻天下闻名,可惜安国和朗国宁国闹翻后不在通商往来,也就只有黑市上流出来一点价比黄金。不过明溪这一身是嘉泰帝疼女儿,特意给她做的,反正明溪要演的就是极受宠的姑娘,穿再好也不奇怪。
    “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不疼她疼谁”辛无畏热络却不谄媚,大大方方:“还请麦东家保密不要说破她女儿身。”
    瞎子都能看出来吧?不过麦家盛并不在意带着生意人特有的豪爽:“哈哈好说好说,不知道田少东找到落脚处没,不然和吴东家一样住到我们家?”
    “我们商队大人多马多,不好打扰麦东家。”辛无畏笑着推辞。
    第一单生意搞定,辛无畏像普通疼妹妹的哥哥一样,带着‘对什么都好奇的’顾明溪光明正大四处转悠。
    其他人则各执其责,粘着胡子充作管家的兔三租宅子,掌柜的刘猛领着家丁带着样品在城里游走,天魁是木讷马夫在后院喂马实则负责新宅子安防。更多跟着潜伏而来的人,如同水滴融入江河悄无声息消失在兰郡。
    顾明溪很清楚自己的角色意义:任性小刁蛮,必要时给辛无畏行动找出合理理由。所以她拉着辛无畏在各种饰品摊前流连,不一会儿就买了许多小东西。
    “玉儿,我喜欢你就像红柳喜欢河谷,请你收下我的盐包好吗?”
    盐包?顾明溪听辛无畏说过,这是兰郡男子向女子求爱的必需品,只要女孩子接受了男方就可以请媒人上门提亲。
    顾明溪兴冲冲循着声音,发现小贩旁有一个华丽装扮的年轻男子挡住一位麦色少女。
    这少女大概十五六,乌云般的头发微微卷曲瀑布般落在背后,一双眼睛像是洗过般黑白分明,瓜子脸挺鼻梁薄薄的嘴唇棱角分明。最曼妙的当属她的腰肢纤细柔韧,皮肤健康光洁没有一丝瑕疵,在阳光下几乎反光。
    “郎昆,我说过很多次不喜欢你,请你不要再纠缠。”叫玉儿的女孩儿很不耐烦转身就走。
    顾明溪再看看那个郎昆,长得还不错,白白净净鼻挺口正个头也不矮。
    “玉儿,我是不会退缩的,我们郎家人从来不退缩,我会用真诚打动你!”郎昆在少女背后高声示爱。
    叫玉儿的少女似乎被骚扰过很多次,一副烦不胜烦的样子四下环视,然后就看到辛无畏和顾明溪,走过来拉住辛无畏对郎昆不耐烦:“我喜欢这样稳重英俊的男子,你像马奶一样白仿佛长不大的孩子,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顾明溪,姑娘你拉的这个其实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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