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楼,安岭县最大最好的一家青楼。天色才入夜,就陆陆续续进去了很多客人,沉醉红楼,醉生梦死。
夜秦淮到了门口,看见四个穿着裸露的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门口迎客,进去的客人趁机摸上两把,才顶着一张猥琐的笑容进了去。
到底只是个县城的青楼,还未进去,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的调笑声,淫笑声,以及飘出来的浓厚刺鼻的脂粉味,糜烂的风气尽显。
“哎哟,这位公子,奴家看着你好眼生,你是第一次来吧?”夜秦淮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一个姑娘就尖着嗓音,甩着手帕,扭着细腰扑了过来。
夜秦淮不动声色地闪开,那姑娘差点摔了个狗吃屎,正要发怒,就看见夜秦淮的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声音低沉,“美人可要矜持点才好。”
“公子真讨厌!”姑娘娇羞地甩了一下手帕,却不敢再靠过来了。
夜秦淮笑意盈盈地走了进去,那老鸨就陪着笑脸迎了过来。
“要楼上雅间,再找一个清秀的姑娘伺候。”夜秦淮也不多说话,扔了两张银票。
老鸨笑呵呵地揣进怀里,立刻着人带她上了楼上雅间,并且派了一个清秀的姑娘来。
“奴家秀儿,见过公子。”
“嗯。会弹琴么?”
“奴家最拿手的就是琴了。”
“弹一曲吧。”
秀儿弹完一首曲子,站到夜秦淮身旁伺候。
“秀儿,听说今晚你们的头牌要拍卖初夜,是不是那个安宁姑娘?”夜秦淮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道,却十分注意秀儿的反应。
秀儿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本来是安宁姑娘的,但是我们妈妈为了感谢各位公子,决定让百合姑娘出场。公子大可放心,百合姑娘的姿色比那安宁姑娘还要美丽,还是个清倌。”
“是吗。”
夜秦淮所在的这间雅间是个好位置,靠窗,可以一览楼下的光景。她端着茶,假意看向楼下,仿佛被楼下的光景吸引。
“不过——本公子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百合姑娘?”
秀儿眼底有些慌张,捏紧了手中的丝帕,柔柔地笑着说,“公子知道了才怪呢。百合姑娘是我们妈妈秘密栽培的,可从没在各位公子的眼前露过面。这次呀,妈妈是狠了心了。”
夜秦淮心一沉。呵,秘密栽培,指不定是没抓到安宁,另外找了一个姑娘来充数,这个百合会不会是武晓文?!
“秀儿,那你们安宁姑娘呢?”
秀儿的脸色更加慌张,但是一想到妈妈的死命令,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公子有所不知,安宁姑娘得知百合姑娘今晚要替她登台,伤心得出走,这会儿人还没找到呢。”
“呵呵,那真是有趣了。”夜秦淮又让秀儿弹了一首曲子,问了一些问题,才找了借口将她打发了出去。
秀儿一走,夜秦淮就出了雅间。
从秀儿的口中得知,现在百合姑娘正在安宁姑娘的房间,再过半个时辰拍卖才开始。
“爷,你好讨厌啊,人家不要你了。”
“美人,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吗,来来来,再给爷摸一下。”
“嗯~爷,人家不要嘛。”
“美人,你就不要口是心非了。在床上的时候,是谁求着爷要的。”
“哎呀爷,人家不理你了。”
夜秦淮走在过道上,随处可见调情的男男女女,口中尽是污言秽语,那裸露淫秽的话语简直不堪入耳。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夜秦淮很快找到了安宁的房间,悄悄地打开了房门。
“百合姑娘,我劝你还是老实点。进了我们醉红楼,就别妄想着出去。”
“放开我,不然的话,等我妹妹来了,你们都得死!”
“哟,好大的口气,要是你妹妹敢来,就让你们两姐妹一起,保准客人的价会更高。”
“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我会让你后悔的!”
“啪啪啪”的打脸的声音响起。
“死丫头,不给你点教训还真当我们醉红楼是吃素的。我警告你,还有半个时辰你就得登台了,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夜秦淮躲在帘子后,看见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手中的一根银针瞬间飞了出去,那女人来不及有反应就倒在了地上。
夜秦淮跑进内间,武晓文穿着一身轻纱被绑在床上,急忙给她解了开。
“晓文,你没事吧?”
“你再来晚一点,就有事了!”武晓文起身,脸色很阴沉。
夜秦淮沉默不说。
“那个贱女人!竟然敢把我抓进这种下贱的地方!”武晓文一边找自己的衣服穿好,一边咒骂。
“别说了,先离开这里。”
“不,我说过,我不会轻易放过那个贱女人的!”
武晓文拔下头上的一根银簪,走到倒地的女子的身旁,目露凶光。
夜秦淮心惊,她已经猜到了武晓文要干什么,“晓文,别那样做!”
夜秦淮的话刚落,武晓文的簪子就落在了女子的脸上,划开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晓文!”夜秦淮心底涌上一股可怕的情绪,她呆呆地看着武晓文拿起银簪在女子的脸上划了四五道长长的血痕。女子的脸上,血迹斑斑,基本已经毁容了。
“没了脸,看你拿什么勾引男人。”武晓文勾起嘴角一侧,扔掉了手中带血的簪子,那凶狠的眼神,带着几分戾气,几分阴气,仿佛地狱里魔鬼。
“没了脸,我看你如何在这下贱的地方待下去!”
武晓文从怀中拿出一张手帕,细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又轻轻地盖在了女子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顷刻之后,武晓文恢复了往日那般清纯的模样,对夜秦淮道,“妹妹,这次多亏了你。”
夜秦淮回过神,心忍不住发颤。武晓文一直都叫她子柔,这是第一次叫她妹妹。可是,她听起来却十分诡异。她感觉武晓文,就像是被鬼附身了一样。
武晓文看出夜秦淮的震惊,不以为然地一笑,“妹妹,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终究是小了我几岁,不过你放心好了,姐姐我以后会带着你。”
“晓文,你还是叫我名字好了。”
“呵呵,以后习惯了就好了。我现在才意识到你的重要性,要是没有你这个妹妹,恐怕我今天就要被这个贱女人害了。”
夜秦淮忘不了武晓文手中的那根血簪子,现在听武晓文说一句话,她就感觉特别难受,还带着几分反感,几分排斥。
但是,她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武晓文,毕竟是武家人。
“先离开吧。”夜秦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走在前面,却突然回过身拉着武晓文往旁边一闪,一只有毒的镖瞬间插在了柱子上,随即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窗户闪了进来。
武晓文作死地甩开夜秦淮,往旁边一站,正要怒喊,一把泛着银光的剑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割出了点点血丝。
“妹妹,妹妹。”武晓文惊恐地睁着眼,头不敢动一下,身体不敢动一下,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夜秦淮看清了黑影的模样,是个全身裹着黑衣的男子,脸上还蒙着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了一双狠厉无情的双眼。
“说!安宁在哪儿!”黑衣男子虽然将剑架在了武晓文的脖子上,眼睛却是狠厉地盯着夜秦淮。
听闻“安宁”二字,夜秦淮动了动衣袖,没有再飞出银针。其实早在那黑影进来的时候,她就飞出了一根有毒的银针,只是男子还没有察觉罢了。
“安宁在哪儿!”黑衣男子握着剑的手加大了力气。
“妹妹,救我。”武晓文的眼眶已经湿了,柔弱可怜的样子仿佛一只可怜的白兔,与刚才用银簪划破女子脸颊时的神情判若两人。
夜秦淮对上男子的目光,清冷,凌厉。
“放开你的剑,否则,安宁只有死路一条。”
闻言,男子眼中冒着熊熊怒火,那要杀人的表情仿佛要撕裂了夜秦淮一样。
“三,二……”夜秦淮还未数到一,那男子就不甘心地放开了剑,武晓文急忙跑到夜秦淮身后,垂头的那一瞬间,眼里闪过一丝凶光。
“安宁在哪里!”
“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看男子的表情,应该是在乎安宁生命安全的人,但是,男子的行为让夜秦淮十分不爽,故她说话的语气也是十分冷厉。
“带我去见安宁!”男子的怒火小了些,却露出痛苦的表情。虽然看不到脸,但是那眼神已经出卖了他。隐藏在痛苦背后的,是深深的担忧。
夜秦淮没有说话,眼睛瞟了身后的武晓文一眼,又瞟了窗户一眼,道,“我怎知你不是害安宁的。你自己去找吧,我先走了。”
夜秦淮手一挥,带着武晓文出了房间。
由于武晓文是被抓来的,醉红楼里基本没有人认识她,所以一路上夜秦淮搂着她,尽量避开人,不一会儿,就很顺利地出了醉红楼,直奔客栈而去。
夜秦淮问了一下事情经过,和她想象的差不多。
武晓文不喜欢旁边有一个丑陋的男人跟着,所以她甩掉了随行的青虎,自己一个人逛,却无意中被醉红楼的人盯上了。
因为安宁逃跑了,醉红楼的人怕无法对众客人交代,又见武晓文容貌美丽,所以今晚就让武晓文以“百合”的名号来代替安宁登台。
夜秦淮只是警告了武晓文一番,便没再多说什么。但是武晓文,还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让夜秦淮很是焦灼。
回到客栈,夜秦淮先看着武晓文回了房,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此刻,安宁和小秋正坐在桌旁谈话。
“主子,大小姐没事吧?”小秋早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见夜秦淮进来,担心地问道。虽然她不喜欢大小姐,但是她也不愿大小姐出什么事。
“她没事。”夜秦淮也坐到桌边,心里一想到武晓文就觉得很压抑。
“淮姑娘……”安宁看夜秦淮脸色不太好,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是终是没说。
夜秦淮正想说那黑衣男子的事,男子就从窗户进了来。
“小秋!”夜秦淮急忙喊住了要动手的小秋。
小秋不解地看了夜秦淮了一眼,夜秦淮指了指安宁。
“小秋,你去门口守着。”不知道为什么,从醉红楼看到武晓文做的那一幕,夜秦淮心里就特别排斥她,总觉得太残忍了。
“凡哥哥。”安宁一看见黑衣男子,眼泪就哗啦啦地直掉,一头扑进了男子的怀里,“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安宁,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男子脸上的面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摘掉的,是一张很冷峻的脸,他轻轻地搂着安宁,放柔了声音,不住地道歉。
夜秦淮将头扭向一旁,这样的情况她已经预料到了。
“安宁,那些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有没有受伤?!”
“我……多亏了淮姑娘救了我。”
听着两人互诉衷肠,夜秦淮心里觉得很烦闷,索性也起了身,走到门口去,与小秋一道守着。
“主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小秋看夜秦淮整个人显得很沉闷,不由得关心地问道。
“没事,心里有些烦罢了。”夜秦淮靠在壁上,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红衣身影,一会儿又浮现出一个白衣身影,更甚至,浮现出了那个自恋狂公孙景的身影。虽然与那公孙景只见过两面,但是那人的厚脸皮程度,真的是让夜秦淮终身难忘。
想到他,夜秦淮不由得笑了,心里突然就很舒心了。
过了好一会儿,安宁与那男子才说完了话,夜秦淮过去了解下情况。
原来,那男子名叫冷不凡,是江湖上有名的杀手组织黑风堂的十大杀手之一。
“十大杀手,感觉很厉害,那你排第几?”其实夜秦淮的真实想法是,冷不凡都没有预防到她的银针,说明自己比冷不凡厉害。既然冷不凡都是十大杀手之一,那自己岂不也能排个名次。
只见冷不凡冷峻的脸上有了一丝不自然,难为情地道,“其实我是最后一个。十大杀手是按武功等级划分的,每人之间至少相差两个等级。”
夜秦淮呵呵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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