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纪事

    
    香江边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除了灯火通明的茶楼酒馆，路边的小贩和手艺人也纷纷支着摊子要喝生意，一时人满为患。
    柏九二人此刻正沿着香江边往医舍走，为了防止被拥挤的人群挤散，柏九此刻紧紧跟在睚眦身侧，微风习习，长衣飘飘，两人又生的面目出众，并排而行好似神仙眷侣，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目光。没几步就见着几个月前被大火燃烧殆尽的春风楼，原本灯红酒绿的阁楼如今只剩下一座骨架，因为带着未决案，被官府所控制着，还未重新装修，孤零零的好不凄凉。
    “你干的。”睚眦扫了一眼那堆残垣断壁，十分肯定的说。
    “是，这店乃是一鲛人所建，如果她安分守己也就罢了，偏偏尽干些害人勾当，我看不下去，就…”
    “这回收拾干净了？”
    柏九知道睚眦是想起来自己曾经因为一时心软，手下留情反被重伤的事情，连忙点头，“把那鲛人变成了几倍大的大黄鱼，估计早被捕了去了。”
    “嗯，还算是有长进。”睚眦难得夸奖一番。
    柏九想了想，终究还是说，“其实本意还是不想要她性命，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心里总是有股火气，怎么都抑制不住，一旦被触碰了底线，就恨不得置之死地…”
    柏九迟疑地看向睚眦，斟酌后还是说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变了个人…”男人没有看她，专心地走着路，眉骨上的伤疤十分扎眼。
    “就连当年，也是不受控制伤了你，至今我都想不明白，我为何会那般冲动。”
    睚眦听了这话转过头看着柏九，那张白净的小脸此时隐隐有些不安，有些疑惑的神情，他沉默着，内心挣扎许久，却依旧是什么都没说。
    “别担心，有我在，总是能护着你的。”
    许久许久，沉浸在自责与愧疚中的柏九听见身边的男人毫无防备地冒出这么句话。这老男人，这次久别重逢好话情话说的溜溜的，柏九听了又欢喜又害臊。偏偏那人还无半点自觉，一个人大步流星走前头去了，柏九赶忙跟上去。
    走着走着就又见到了当初带朵朵买灯饰的那个小摊，此时依旧只有那老摊主一人守着摊位，因为没到灯展，因此摊位上的生意更加惨淡。
    “哟！姑娘，来逛夜市啊。”老摊主居然还记得柏九，热情主动地打起了招呼。
    柏九微笑着朝老人家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那小公子没一起来？我这可新上了许多彩灯呢！”老摊主没见着朵朵，于是打量了柏九还有她身边的睚眦几眼，“这位公子是你夫婿吧，仪表堂堂，二位真是天作之合啊。”
    这一番话直说的柏九顿时红了脸，不知如何接话，睚眦却听了喜上眉梢，这老头还挺有眼力见。
    柏九不敢出声辩解，于是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打着哈哈，赶紧拖着睚眦辞别老摊主。
    沿着江边大路确实需要走许久才能回到医舍，睚眦想着柏九带着自己逛了一天了，估计脚力会有些不支，于是询问是否有近道可走。
    “是有一条。”柏九当下回答，但是想到那条布满瘴气和地灵的小巷，柏九直觉不愿意往那走。
    “那走吧。”
    “二叔，要不还是走大道吧，江边的风吹着也能解解乏。”柏九建议。
    “还是早些回医舍吧，那俩小家伙不还等在家中么，出来一天了，你不惦记？”
    想到朵朵和翡翡，柏九确实是有些挂念，想到那巷子虽然看着不舒服，但是实际并没有听说有在巷子里传出什么意外，应该是安全的。而且如今二叔又在身边，那便更无需担心了。
    “嗯，有一条巷子，穿过巷子就能到医舍附近了。二叔随我来吧。”柏九道。
    不多时，柏九二人便站在了巷子口。此刻已是深夜，这巷子因两面都是高耸的围墙，白日就少能有日照，昏暗无光，此刻夜里连月光都无法照到，整条巷子伸手不见五指，越发阴森。
    “二叔，就是这了。”柏九道。
    睚眦看着黑漆漆的巷子，目光似乎可以穿透幽长的巷子直到另一头，“走吧。”
    说罢他率先走了进去，柏九紧跟其后。那巷子里本来漂浮着一些地灵，显得仿佛有烟雾缭绕，睚眦抬脚踏入巷子一步，便“哗”的一下全部被睚眦所带的气场击碎，消失地无影无踪。
    行至半道，便又见着了那伸出墙头半人长度的柳枝。睚眦停下步子，看了许久。
    “二叔？”柏九上前，站在睚眦身侧看着他的侧脸，此刻那脸上似乎也没有多余的表情。这柳枝当初她第一回见也觉得似乎有些奇特之处，但是又说不出怪在哪，后来也就没往心里去。
    “走。”睚眦收回目光，不再停留，带着柏九径直走出巷子。
    不远处就是医舍，二人可以看见医舍透出的亮光。
    “你来金阳这些年，可遇见什么奇事？”睚眦突然出声询问。
    “并无，也就是最近遇到几只小妖，都已经收拾妥当了，别的…也就没了。”柏九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肯定的答道。
    “嗯。”睚眦点了点头。
    他回忆起那柳枝，先到一步了么？那又何妨，如今自己绝不会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想到这，睚眦伸手牵起柏九的手，柏九一惊，下意识就想要抽回手，但那手中力量着实不容防抗。她不解地抬头看向男人。
    “？”
    然而男人确实一个字也没说，他的手心温热干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宛若珍宝，只一眼，便将柏九溺毙在那眼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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