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大哥就是因为皇城里的那些人才会被流放在边关回不来的,我们凭什么去救他们啊!”
“大哥那是在保家卫国,怎么能说是流放!”老三也着急了,老四原来与大哥最是亲近,自从大哥被调到边关打仗开始,他就一直对朝廷心寒怨怼,那时候就连他们心中也很不平,也就从未劝过他,没想到他心里的怨恨却已经深到了这个地步了。
“老四啊,大哥看着你这样走极端,也是不会开心的。”老二自知自己嘴笨,不会说话,说完,便拿起武器先出去点兵了。
老三被留在营内,看着涂言一口一口的灌着酒,心里是又气又急,偏生的却想不到理由去劝涂言,说到底,他就不怨恨朝廷吗?
“老四,三哥知道你跟大哥关系好,就因为朝廷,大哥被困在边关五年了,眼下还不知道到底是生是死。你急我们也急。”老三说着,拿下了涂言手里的酒壶,涂言闷不吭声的,也没有伸手去抢。
老三接着说道:“可你也要知道,大哥是因为什么留在那里。家中嫂嫂因为身体不好,他刚去边关没过两年就因病去世了,家里就剩下小彭华这么一个孩子,要不是有我们兄弟几个帮衬着,小彭华都长不到那么大。大哥难道不担心孩子吗?大哥难道不想回来吗?要不是为了大央,为了保护祖国,大哥又怎么会在边关一待就待了这么多年?”
“三哥你别糊弄我,大哥是为了大央,但我们也是,当初咱们跟随大哥四处征战,都聚在边关也就算了,但凭什么就只留大哥一人在边关我们却都被弄回了皇城?”涂言气愤站起身来接着说“还不就是因为大哥威信太高,那皇城里的人心怀不轨,怕他回来功高震主吗?!”涂言越说越愤愤不平,到最后甚至喊了出来。
“你小点声!”老三连忙嘘声,向营帐外看了看,走到涂言身边捂了他的嘴。“不知道隔墙有耳吗?怎么这么冒失!”
“哼,”涂言扒拉开老三的手说道“每次我一去将军府看小彭华,就看见他一个人读书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玩,小东西别提多孤单。我一去就飞扑在我身上不让我走,大哥他再不回来,我都快成他爹了!”
涂言越说越伤心,本来年纪就小不够稳重,借着酒劲情绪就失控了。老三一见他伤心,不忍心再说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就走了出去。
涂言想大哥,这黑狼骑里的哪个士兵又不想大哥。
只是这前几年边关战事吃紧,大哥被派去对抗那大齐狗,自那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眼见着五年前皇位更替,老皇帝驾崩,边关战事也将歇,本以为大哥能回来了,却没想到新帝却因地位未稳不敢让大哥回来,这一拖就是五年。
眼下皇城又出了这等子事,不光涂言不愿意去,他们也不愿意去。只是此事命不由己,都是为人臣子的使命罢了。
老二走到斥候迁过来的马前,踩着脚蹬子正要上马,却忽然听到一阵呼喊声。
回头一看,涂言正拿着他的弓箭,边喊便向他这边跑。
他连忙下马,看着涂言越走越近。
涂言走到他面前,轻喘着气,反倒不敢说话了,挠了挠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三哥我……我还是跟你们一块儿去吧,二哥的武功不咋地,再一不小心伤着了可怎么好。”说着,不等老三回话,骑上老三的马就跑。
老三站在原地回不过神来,半天才反应过来,插着腰笑骂一声。
“这小兔崽子,想去看看那个武功高绝的人就去,还拿你二哥做借口,真是没大没小。”
说着他也向前小跑而去。
“喂!臭小子,把马还给我!”
……
“呵呵……”娄子堰轻笑着,顺着玉阶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他走过的地方,大臣们纷纷躬身行礼,退到一旁,刚刚还吵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娄子堰走到马良玉面前,停了下来,手指轻搓着大拇指上的黑玉石扳指,打量着眼前的马良玉。
“马大总管看来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已经放下仇恨了啊。”娄子堰直视着马良玉的眼睛,看着他那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努力遮盖的恨意。
马良玉的身子一抖,手里的拂尘柄被攥的一阵阵响。眼底的恨意像是泉水一般喷涌而出弥漫在整个眼底,浸泡着瞳仁慢慢变红。
但即使如此,马良玉脸上也依然挂着笑容,虽然已经很僵硬了。
“陛下说的哪里话,断子绝孙的恨,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忘的。”
秦仕忠站在一旁,自然看见了戚长庚阻拦费苍崖的动作,心中固然不甘心,但是也没再继续向陛下请旨斩了那马良玉。
只能郁闷的看了一眼弭方,憋屈的冷哼。
然而此刻弭方却根本顾及不上他。自从刚刚马良玉登上大殿开始,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的身影。
他听着娄子堰和马良玉的对话,心中一阵阵发紧,暗自焦急千万别出什么意外才好,不然,以前做的那些准备可就全都功亏一亏了。
自入仕途以来,一路踩着累累白骨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他早就在大风大浪之中经历了太多次了,但是今天,他却完全做不到淡然。
手掌心早已濡湿,脑门上也已经开始沁出汗珠,却因为害怕别人发现连擦都不敢擦。身体一直僵直着,像是一只拉满了玄的弓。站在他身边的任何一个大臣碰他一下,都会引起他细微的颤栗。
今天,是决定他命运的日子。
成,名垂青史,成为一代名相,在史书上刻下华丽的一笔,让后人提起大央的时候都会想起他弭方。
败,那就不是他一人人头落地的下场了。他,他们整个弭家,赤羽营的首领赢风,正在外面攻打进来的十万万众将士们,还有……那个张狂不可一世却深不可测的女人,
都将死无全尸,并且以一个背叛者的身份遗臭万年,以此为大央赎罪。
戚长庚站在弭方的不远处,一边听着场上的对话,一边注意着自这位死敌的一举一动。
他早就发现了,从刚才开始,弭方就一直不是太对劲儿。就连他下令让秦仕忠陷害与他,让他把他那个最引以为傲的女儿搭进来,他似乎都没太大反应。现在看上去,似乎还有那么一点……跑神儿?
戚长庚阴冷的笑了笑。弭方现在的这个状态可真是不讨喜,作为他的敌人,居然不时时刻刻全神贯注以防他突然偷袭,居然还有工夫跑神儿?实在是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不过难得看见他出现漏洞,这样的机会放过去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宰相大人为何冷汗直冒啊,莫不是生病了?!”戚长庚突然发难,惊得弭方猛地回过神儿来,抬眼看去,只见戚长庚正状似关切的看着他,在其他人看过来之前,眯着眼睛对着他阴险一笑。
弭方猛地打了一个寒战,细密的鸡皮疙瘩顺着尾椎骨一路向上爬行。
“弭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在下为您叫一下太医啊。”
弭方僵着脸,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比哭还难看的笑了笑,强撑着说道:“没事,没事,不用担心,我没事。”
娄子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这儿发生的小插曲,眼神扫了一下站在中央的弭方。弭方感觉到有视线看过来,下意识地回望过去,然而娄子堰却已经转过头来,不再看他了。
他紧了紧袖子下的拳头,入手处一片湿滑。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
这可不是个好的状态,若是再不打起精神来,那么还没等到接下来的好戏上演,他这里就会首先露馅。既然已经走上了这一步,不能后退,那就坚持走下去。即使艰难,现在的他,也早就没有了后退的资格。
“哦?这么说来,朕将你留在她身边,是朕做错了?”娄子堰转过头忽然笑了起来,看着脸色稍缓的马良玉,就像是在和老友叙话一样。
马良玉也同样看了眼弭方,心中一动。才想起自己如今正有任务在身,怎么能轻易被娄子堰牵动了心神。他连忙压下心中的怒火阵阵,再直视娄子堰之时,却已经面色淡然了。
“陛下怎会有错,当初若不是陛下,又怎么会有奴才的今天。说起来,我还没谢过陛下,给我找了这么一个好主子呢。”
娄子堰见马良玉这么快就调整了过来,心中也颇为赞赏。虽然已经入宫成了太监,但是再怎么说,他也曾经是位名动京城的名门公子。以后有他在她的身边辅佐,应该能为她分担不少负担。
“呵,可是怎么办呢,朕如今很是后悔当初的决定呢,左右不过是个太监,朕却将你送与她做了玩伴,实在是有损了她的身份。”
马良玉即使再能忍,听到这样直接向他伤口上撒盐的话,脸也已经铁青一片了,微微挪动着步子,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冲上去杀了他。
“陛下!陛下……陛下”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疾呼,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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