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吗,太上皇

(29)

    
    娄艳阳知道,那是娄子堰上次趁他不注意,从她那里拿走的,是她的母妃亲手为她缝制的,上面,还有绣着“艳阳”两个字,和一朵姿态万千的紫罗兰。
    娄艳阳再也忍不住,想要放开嗓子大哭一场,却被马良玉死死捂住了嘴,只能发出一些短短的呜咽声,混在雨里仿若无声。
    ……  娄家的皇宫坐北朝南,又是地处风调雨顺,四季如春的都御城,这里,夏季不会太热,冬季也不会太冷,气候宜人还地产丰富,深得皇家的喜爱,据说开国皇帝曾经定下都御为皇宫地址的时候,曾想的是将整个都御都囊括在内,后来因为开国之初,有太多的地方需要花费银两,国库消耗过大,才不得已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而就算如此,这大央的皇宫,也依旧是诸国之中最大的。以至于娄艳阳已经和马良玉在这个皇宫里东躲西藏一个月了,还没被宫中的御林军找到。
    宫中的防守实在是太过紧密,两人的的温饱问题变成了问题。御膳房是肯定不能去了,老皇帝不傻,那里一定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
    果不其然,马良玉曾在夜幕降临之后去过一次,用轻功落在御膳房那附近的树荫里,从半空中看了看,御膳房简直是被围成了铁桶一般,毫无进去的可能。
    没办法,马良玉只得用轻功在宫中四处奔波,在下人的饭桌上,宠妃殿里的茶桌上拿些摆盘的水果填饱肚子,索性娄艳阳人小,吃的并不是很多,他勉强对付几口就算了。
    老皇帝似乎知道他们还没逃出宫去,这几日,宫中的戒备更森严了,每半个时辰就有一队巡逻队,从不知是什么地方冒出来,围剿他们一次,事无巨细的探查着这个皇宫的每一个死角。
    这一日,又是夜晚即将来临的时候,马良玉和娄艳阳正躲在老皇帝如今最宠爱的一位宠妃的宫殿附近。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几日,老皇帝似乎对这个妃子格外宠爱,一连好几日晚上都宿在她这里,跟随皇帝的宫女太监有不少,但是相对的,因为怕吵到皇帝陛下安寝,巡逻队反倒少了许多。
    “小主子在这儿待一会儿,老奴去给小主子弄点吃的和水来。”
    虽然原来那冷宫不见了,就连宁妃也死了,但是马良玉还是习惯叫娄艳阳小主子,不知是想要坚持着什么。
    娄艳阳乖巧的点点头,便缩在草丛子里不说话,也不动。马良玉见她如此,也忍不住叹气,低下头,眼圈就不自觉的红了。毕生守护的东西突然没有了,总是会令人痛苦的难以自持。
    娄艳阳待的地方,正在那宠妃殿后的窗户下,虽然那妃子的卧榻离得有些远,但是细微的一些声音还是听得见的。
    老皇帝与那宠妃温柔软语间,谈笑晏晏。老皇帝越是高兴,娄艳阳就越是恨,她那个狼心狗肺的爹,丝毫不为她母妃的死伤心半点,母妃死了没几日,他却已经躺在了别的女人怀里,纵情声色。
    一想起母妃的死,娄艳阳免不得就会想起那个男人,曾经对她照顾有加,疼宠呵护,却又在几日前亲手杀死了她的母妃的人。
    这几日他们四处逃窜,稍有不慎就会被抓住,日夜不停,根本没有时间留给她用来悲伤。但是只要一有时间,她便会不可抑制的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血腥的场面,满地的鲜血,刺目的闪电下娄子堰邪佞的微微勾唇。
    与此穿插的,还有曾经他们之间的美好,银杏树林里头顶蔚蓝的天空,偶尔掉下来落在他们身上的银杏树叶,他蹭在她脸上的发丝,和他稚嫩的不太宽广的胸膛。
    想着,娄艳阳便皱起了眉,鼻子不自觉的开始发酸,眼眶慢慢变红。母妃照顾她已经六年之久,她早已将她看做了自己的亲人,娄子堰与她的确关系密切,却到底是不及母妃。
    不过虽如此,她也曾想着,若是如他所说,他勤奋上进最终能够登上那个位置的话,那她便在旁做他的军师,用心辅佐。
    这个所谓的大央朝从未在历史中出现过,她已经能够确定这是个架空的朝代,那她的那些曾经在前世了解过的兵法古籍,完全可以借鉴过来用在大央的建设上。
    自穿越以来,度过浑浑噩噩的婴儿期之后,她便恢复了上一世的记忆。转眼间时光飞逝,在她心中留下位置的。也就那么几人,她是个护短的人,对身边的人一向很好,自那晚娄子堰来找她说的那番话之后,她便做下了这个决定,将他当做了自己人对待。可却没想到,今时今日,往日的一切都被他嘴角毫不掩饰的邪佞笑容轻易抹去。
    “啪啦!——”寝殿中传来一阵瓷器摔碎的轰响声,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娄艳阳惊的回过神来。
    殿中的两人刚刚还恩恩爱爱的,你侬我侬,此刻却完全变了样子,那宠妃似乎会武功,殿中的一切已经被她和老皇帝两人粉碎的差不多了。大殿被两人的气劲轰的一阵嗡嗡晃动,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那宠妃的怒骂声,和老皇帝阴狠不屑的笑。
    两人打架的声音实在太大,不一会功夫就将附近的巡逻兵全都引了过来。
    “快快!快点把这儿都给我围起来!别让里面的贼人跑喽!”
    与巡逻兵一同来的还有老皇帝手下的王公公,经过他一番统筹,巡逻兵很快就分成了两队,一队当即冲了进去护驾,另一队则以合围之势包围了整个宫殿。
    娄艳阳意识到不好的时候,已经晚了。还未等她起身向不远的草丛里藏身,便被赶来的士兵抓了个正着。
    “哼。”殿里,老皇帝正坐在塌上,受伤的左臂和胸前正在流血,他右手拿剑,一剑捅死了眼前身受重伤,被士兵压着的宠妃。
    明明是刚刚还软语温存的枕边人,此刻却如对待蝼蚁一般,毫不在意,狠狠掐死。
    其实几日前他便派人查出这女子的身份了,之所以封她为妃,不过是看在她貌美,还有几分玩头,才与她做戏罢了,不然,不过是个卑贱的宁家家将,连爬上龙床的机会都没有。
    “陛下,微臣还在草丛里发现了她。”两名将士刚刚将那宠妃的尸体拖下去,御林军统领便走了进来,单膝跪地,身后跟着一个将士,手里提着娄艳阳脏兮兮的衣服后领。
    “放开我!放开!”娄艳阳顿时慌了,身子垂在半空中不着地的滋味不好受,她只能不住的挣扎着。
    “哦?”老皇帝眯了眯眼睛,赶来的太医正颤颤巍巍的给他治伤,生怕下手重了惹得他不快,他则漫不经心的朝着娄艳阳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似乎想了一会,好像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也许是因为伤口疼,皱起了眉。
    “陛下,这,不就是宁妃娘娘留下的皇嗣十公主么。”王公公见陛下想不起来,便从旁跟着提了一句。但是毕竟娄艳阳还是皇嗣,皇帝对她的态度如今还不明确,他也只能是先叫了她一声十公主,没有把她称为什么罪妇留下的孽种。
    “哦?这就是那宁池心为朕留下的孩子?”老皇帝挥挥手示意御林军统领将娄艳阳放下。
    娄艳阳站稳了身子,仰起头却没再大吵大闹,只是就那么直直的看着老皇帝,眼底的恨意和讽刺却是真真切切的袒露出来。
    如今落到如此地步,她设想自己恐怕是没命逃过这一劫了,但是她并没有多难过,这一世本就是额外赚来的,如今上苍不知是因为何故,又给了她六年的时间,就算目的不明,如今她也心满意足了。
    “呵,呵呵哈哈哈!”老皇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始笑了起来,接连好久都没停下来,娄艳阳暗中诅咒他笑岔了气,最好把刚处理好的伤口再崩裂了了事。
    “呵呵,果然是宁家的种,像了那宁池心一个十成十,却是没有一分像朕的。哼。”老皇帝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我当我愿意长的像你?宁家人一世傲骨,忠肝义胆,有这么好的基因我不随,反而来像你这条皇家狗?!”娄艳阳嘴毒,娄子堰最是知道,他也算得上是长袖善舞,在她面前也经常是被呛得不行,更何况是眼前这些从未见识过的人。
    “放肆!”老皇帝没听懂她说的基因是啥,但是那不重要。
    她后面又说了什么?
    皇家狗?!
    在场的人无论是王公公还是那些将士们,太医们都惊了,没想到这小丫头童言无忌,却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但是这还没完,显然,娄艳阳还没骂过瘾。
    “狡兔死,走狗烹,我宁家人一世忠肝义胆,举家上下无论男女老幼皆投身于军营,为了大央的安全,大央的繁荣富强努力奋斗,何时向你这条狗要过一点回馈,想着谁能记得他们一点恩德,他们的鲜血沾满了整个沙场,每一个上了沙场的宁家人没有一个是退缩的,他们就算是英勇牺牲,也是用胸膛面对着敌人,而不是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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