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圣沧澜的堕落

    
    “什么鬼？！”
    就在沧澜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惊叫出声时。刚一开口，这些非同寻常的感觉陡然消失。他的眼前只有一个男人、发光的石碑和影影绰绰的泥沼地。
    曾经与沧澜有过一面之缘的布莱克霍兹斯内克朝他行了一个优雅的执事礼，并向他露出善意的笑容。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也见过和听过自己见到和听到的那些东西，而且肯定只多不少。
    “不要动，”他提醒沧澜，“因为在这种光线中，我们能够看见，但也能够被看见。曾经有很多人来过这里，但他们不是被大衮干掉就是被刚才那种幻境牵引到彼界，你知道吗？当时的情形可是非常可怕的，我从远处都能听见他们的惨叫，后来我在现在这片区域发现了一堆又一堆衣服，只有衣服，没有人，那可真是太恐怖了。他们所有人都被掳走了。但只要静止不动，我们就应该是安全的。记住，我们涉足的是个异常怪异的世界，在那里我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所以千万别乱动！”
    “大衮？”
    “啊……忘了说了，大衮就是之前被你干掉的那个鱼人，这家伙在古代可是被腓力斯人当作传说中的鱼神信奉的……诶？！等等，你在干什么啊？！都说了不要乱动了！”
    说着说着，布莱克突然看到沧澜无视了自己的劝告径直朝石碑走去，连忙大声阻止。
    “你说得对，但我拒绝！因为你并没有帮我买橘子。”
    听到沧澜理直气壮的发言，布莱克都快要气疯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工夫玩梗？！你的脑子是不是有坑啊！要不是大小姐在我临行前特意嘱咐我说无论如何都要保全你的性命，你以为我会在乎你的死活啊？！”
    “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啊你这个冒牌执事。明明只是个穿着灰大衣的中年大叔却学着赛巴斯酱行执事礼，到底是谁脑子里有坑啊？违和感很重的你知不知道？”
    “别想转移话题你这个混蛋！这个与那个完全是两码事好不好，再说了我本来就是小姐的执事，行执事礼有什么不对的！我觉得很ok啊。反观身为小姐父亲的您居然是这副德性，我真想为小姐感叹一句：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明明只是我女儿的执事却敢在老夫面前狺狺狂吠，我看你的小学语文肯定是教的，要不然怎么可能连「死」字都不会写？”
    “抱歉，我上司的上司不是我的上司，所以您的威胁对我完全不起作用。”
    ……
    正当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时，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使得来自石碑的精神攻击得以趁虚而入，所以他们的精神再次敞开大门，迎接被布莱克称之为“彼界”的幻象。
    此时此刻，沧澜置身于声音和运动构成的漩涡之内，眼前全都是混乱的图像。他看见阁楼的模糊轮廓，而无法辨识的形状或烟雾犹如的柱体，从空间中的某个点倾泻而出，穿透了他前方和右侧的坚实屋顶。紧接着沧澜又看到了那座神殿，而这次他看到廊柱伸进天空中一片光芒的海洋，光海沿着先前那条烟雾廊柱射出一道炫目的光芒。
    这一幕过后，沧澜像是坠入了万花筒，在杂乱无章的景象、声音和无法辨识的感官印象之中，他觉得自己即将分崩离析，以某种方式失去物理形体。有个一闪而过的景象是他永远不可能忘记的。在那一瞬间，沧澜似乎见到了一片怪异的夜空，天空中充满了不停旋转的闪亮球体，就在这个景象消散的时候，他看见耀眼的恒星构成一个有着确定形状的星座或星群，而这个形状就是布莱克霍兹斯内克变形的面容。另一个时刻，沧澜感觉到巨大的物体与他擦身而过，偶尔走过或飘过他应该是实体的肉身，沧澜转过头看见布莱克正望着它们，就好像他磨炼得更好的感官能捕捉到它们的影像。
    此情此景，让沧澜本能的开始思考起来，他很想知道布莱克那只与众不同的眼睛究竟见到了什么。
    忽然间，他自己也拥有了某种增强的视觉。在那发光而又暗影憧憧的混沌之外，上升起了一幅画面，虽然模糊，却拥有特定的连贯性和持续性，事实上还有点眼熟，因为叠加在普通的世俗景象上的不寻常事物就像投射在影院幕布上的电影画面。他看见了漆黑的泥沼地，看见了那个散发着深蓝光芒的石碑，看见了布莱克难看的模样。而没有被熟悉事物占据的空间却没有哪怕一丁点是空置的。难以描述的无数形体——也许是活的，也许不是——混合成恶心的纷乱团块，每一件熟悉物体的周围都有无数个群落的未知异物。就仿佛所有熟悉的事物忽然掉进了未知异物构成的宇宙，反之亦然。在那些活物里，最外层的是一些颜色漆黑、状如水母的巨型怪物，柔软的身体随着石碑散发出来的深蓝色光芒而微微颤抖着。
    它们的数量多得可怕，沧澜发现这些半流体的生物互相交叠，能够穿透彼此的身体和人们认为是固体的表面。这些怪物动个不停，怀着某种邪恶的目的飘来飘去，有时候似乎会相互吞噬，进攻者扑向受害者，后者随即从视野中彻底消失。看到这，沧澜觉得似乎知道了是什么抹杀了布莱克在不久前提到过的那些先驱者，无论他多么努力地去观察这个存在于自己身旁的不可见的世界，都无法将那个画面赶出脑海。
    布莱克从始至终就一直看着沧澜，此刻他终于开口了：
    “你看见它们了吗？看见了吗？你看见那些东西了吗？它们每时每刻都在你的四周和身体内飘浮和翻腾。你看见那些生物了吗？它们构成了人们所谓的纯净空气和蓝色天空。现在好了，因为你的缘故，从今往后它们的构成物中又要多增加006立方米（相当于一个正常人的体积）的纯净空气了。”沧澜掏了掏耳朵，心不在焉的听着他的抱怨。而对方在见到沧澜那满不在乎的模样之后也是心里冒火，他的双眼仿佛烈火深渊，怀着压倒一切的恼怒死死地盯着沧澜。
    “你以为那些蠕动的东西抹杀了先驱者吗？愚蠢，它们是无害的！但那些先驱者确实消失了，对不对？那么到底是什么抹杀了那些先驱者？是什么让他们惨叫得如此响亮？……不知道，对吧？你很快就会知道了。看着我！听清楚我的话！你以为真的存在时间和量级这样的东西吗？你以为存在形态和物质这样的东西吗？我告诉你，我达到了你的小脑袋永远无法想象的深度。我见到了无垠永恒的界限之外，从群星引来的魔鬼。它们在世界与世界之间穿梭，散播死亡和疯狂，而那些东西就是吞噬和瓦解先驱者们的东西，但我知道该怎么避开它们。而它们会逮住你，就像逮住那些可怜的先驱者一样……激动吗，亲爱的沧澜先生？我说过不要乱动，乱动很危险，我命令你不要动就是在救你的命……让你目睹更多景象，听我说这些话。你要是敢乱动，它们立即会扑向你。别担心，它们不会伤害你，就如同它们不会伤害先驱者们——那些可怜的小魔鬼，之所以惨叫是因为他们见到的东西。我的宠物并不美丽，因为它们来自审美标准完全不同的其他地方。身体瓦解没什么痛苦，我向你保证——但我要你看见它们。我曾经险些见到它们，但我知道该怎么停下。你好奇吗？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个能耐得住寂寞的人。颤抖了吗？是不是急着想看见我所说的终极魔物，所以才抖成这样的？那么，你为什么不动一动呢？是因为太累了吗？哈，别担心，我的朋友，因为它们来了……看，快看，该死的，快看啊……就在你的左肩上……”
    “我去你大爷的你到底有完没完啊！”
    话语一落，沧澜迅速的偏过头，躲开锋利的獠牙以及散发着恶臭的大嘴，随后右手紧握成拳毫不犹豫的向着左肩上方捣去。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仿佛锤子砸穿木制地板一样的声音，被沧澜击中的未知生物发出犹如塑料板相互摩擦般的哀嚎，迅速的退到了二十米开外的地方，一边警惕的看着两人一边伺机寻找下一次攻击机会。
    直到这时，沧澜才有闲工夫观察这只不速之客的外貌。
    外形看起来有点像猎犬，但和真正的犬类相比，它的形态中蝙蝠的成分更多一些。当它发现沧澜正看向它时，立刻示威似的张开大嘴，露出密集的尖牙以及一条蓝色的、仿佛由奇异的脓液状物质所构成的舌头。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沧澜，此时也是一脸懵逼，于是他赶紧向现场唯一一位知情人士布莱克询问道。
    “廷达罗斯的猎犬。”
    “啥？”
    “我说——这玩意叫廷达罗斯的猎犬。”
    “……”
    surprise other fuc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