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多月来,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对慕若的感情,正在无法克制的一天天的变得更加温顺纵容,心中总有一个念头告诉自己,他爱她,她也爱他。
她甚至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确想嫁给慕若,无关程西爵,不为程晟宁,只为自己。
如今,这抹怀疑终于确认。只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去控制。
纪歌的眼眸轻轻阖住,再睁开,不复刚刚的温润和清亮。
“慕若,这就是你对程西爵的报复吗?”她分出一丝气息问道。
“你只会是我的,公主殿下,这不止是我对程西爵的报复,他封秦碧彤为贵妃,这也是我在替您报复他啊。”
他的话语在耳畔厮缠不清,温柔到骨子里,却骤然升起令人恐惧和窒息的气息,仿佛能让她在一瞬间放下了心中的所有防备和心思,硬生生的打下慕若的印记。
“程,穆,澜!”
程西爵的声音森冷如同凛冬,每一个字都仿佛从地狱传出的诅咒,每一个字都包含着无尽的怒火。
他只叫出了慕若的名字,尽力的告诉自己要冷静,他的小孩一定生气了,是自己做错了……
对,她只是在生气而已。
纪歌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底只有死寂般的冷静和令他陌生的淡漠。
然后,她的脸颊慢慢浮现出一抹红晕,带着少女般的羞赧,轻轻勾起绯红的唇瓣,露出一个纯净欢愉的弧度,极为自然顺从地挽起慕若的手臂。
“程西爵,我是不是应该祝福你和秦碧彤,你,是不是应该祝福我们?”
程西爵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企图从中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没有……没有。她是从心底泄露出的对自己的漠然和对慕若的愉悦。
“纪歌,你不要吓朕,一点也不好玩——”程西爵从未有这样恐惧过,好像自己的生死都被纪歌握在手心里,声音带有一丝颤抖,心越跌越深,直至深渊。
一念是生,一念即死。
“你不信吗?”纪歌仍旧淡漠的笑着,眼底光影掠过,瞳孔漆黑的深不见底,氤氲起点点迷雾,“我用不用证明给你看?”
慕若配合的站在一旁,深情款款的望着她,俊朗矜贵,优雅到近乎完美。他一身浅紫长衫,玉带束发,衣角翩飞,在程西爵的眼中与纪歌该死的相配。
他伸出一只手掌,纪歌温顺的将自己的手放上去,眯起眼眸,似一弯明媚的月亮,掌心相叠,十指相扣。
“为什么?”
程西爵仍旧死死的与她对视,纪歌却偏了偏眸子,他的声音悲怆如冰冷深邃的浩瀚海洋,眼中仍是不敢相信。
“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偏偏是慕若,偏偏是……程穆澜。”
他终于解决了一切阻碍,得知了她就要嫁给慕若的消息,疯了一样赶到殷国,却看见的是他的小孩和曾经恨之入骨的仇敌拥吻的画面。
她明明告诉过自己,她不爱慕若,从前的一切都已经过去,那个小孩那么倔强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原谅慕若对她的利用?
绝对,不可能!
“你还在骗朕对不对?你是在怨朕这两个月没有来接你,还是怨朕加封了秦碧彤?”
程西爵低声虔诚的问道,忽然在慕若和纪歌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揽住她的腰肢,飞跃上马,扬起马鞭。
“公主殿下——”慕若本想要追上,但是最终还是淡然的放弃追过去,冷漠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嘲讽的勾起唇角。
若感情有用的话,还要钟情蛊做什么?
公主殿下,真是委屈您了,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背叛,再也不会有痛苦和伤害……
“驾!”
程西爵只能在疾风中发泄心中的怒火,衣衫猎猎飞扬,感受到身后女子柔软温热的身躯,周身的冷冽才消散了几分,显出一丝出尘和飘逸。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马终于打了个响鼻慢下来,弯下脖子吃着地上的草皮。
“放我下来,程西爵,你和我已经没有了关系。”纪歌跳下马,眼中没有仇恨,亦没有爱意,只有让程西爵心慌的平静,平静的仿佛他只是个陌生人。
“纪歌,朕加封秦碧彤的父亲是为了安抚那些老臣,至于她本身,是太后先斩后奏昭告了懿旨,朕已经废除了。朕做错了什么?朕说过立你为后,洛国的皇后,只会是纪歌。”
“您当然没有做错什么,是我生了一张司韵的脸,尽了身为替身的本分,如今,功成身退,从此没有任何关系。”纪歌轻声笑了出来,声音出尘缥缈,带着一丝平静的低沉,如划过耳际的冷风。
“从始至终,我从来没有将你当做司韵的替身,你曾经不是相信朕的吗。相信朕,好不好?”程西爵认真的说道,眼瞳倒映出天空的色泽,如颤抖的羽翼。
“真的吗?”她的手覆盖到他倨傲俊美的面孔,语气温和,他却看不到一点所熟悉的感情。
“当然是真——”
“哈哈哈……”纪歌猛地笑起来,笑得站不起腰,眼泪都快出来了,声音刺耳尖锐,“程西爵,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吗?你不是已经知道慕若就是程穆澜了吗,这一切,都是慕若为了向你报仇而计划的。”
“是不是很可笑,你以为我爱过你吗?本宫不过是为了慕若能够报仇,得到你的真心再狠狠地践踏,你终于明白了当初的程穆澜心中多么悲痛了吧。”
“你让他求而不得,我也只能让你求而不得了。”
“慕若,才是本宫一直喜欢的人。”
“纪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程西爵低声吼道,眼眸镀上一层暴虐的猩红,令人心悸。
“我说,我不过是在利用你,为了……唔……”
她还没有说出更决绝的话,便被程西爵死死吻住,他的舌尖狠狠地撬开她的贝齿,将那些娇嫩的肌肤弄破,渗透出浓重的血腥气息也没有停止。
程西爵更加用力的环住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将那些她未来得及说出的话语都吞入腹中,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气息镶嵌到她的灵魂。
抵死缠绵,血色肆意。
“放手!”
纪歌眨了眨眼睛,用尽全力的将程西爵推开,眼中闪烁着令他绝望的厌恶和不屑。
“你能不能相信朕……纪歌,你有没有爱过我?”
程西爵颤抖的问下这一句话,脸上是灰败悲伤的神情,他没有自称朕,声音低弱到听不清楚,仿佛来自地狱的呓语,让听到的人心神欲碎。
这样的程西爵,是她从未见过的。
似乎卑微到尘埃里,又带着一丝的希望注视着自己。
她看着他,已经冷硬到极点的心忽然有了一丝松动,但是下一刻,松动被封死,冰霜仍旧覆盖眼眸。
“我对你,只有利用,没有其他。程西爵,我爱的人是慕若,所以我可以为他付出任何东西。”
她的声音冰冷无情,眼中夹杂着不屑和冷漠,仿佛一个冰冷的假人。
“纪歌,”程西爵上前一步,眼中无比复杂,揪住她的衣领,然后缓缓握住她雪白修长的玉颈,手掌一点一点收缩着,直到她整个人都近乎被提了起来,脸色泛起青白,沙哑着声音,认真的一字一顿问道,“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他的眼底迸发出星星点点的猩红碎片,像是处在暴怒边缘的野兽,然后眸子一寸一寸被染成暗金色的光芒,散发出渗人至极的冰冷,却明亮如同两枚熠熠的寒星。
那双眼眸中似乎藏了整个浩渺无垠的星河,绽放出妖异的金色莲花,那样近,又那样远。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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