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碎

    
    一群婢女站在房间里瑟瑟发抖，慕雪一扫袖子，半桌子的碟碗饭菜都被扫到了地上，吓得婢女们刷刷跪在地上，膝盖被碟碗的碎片扎出了血都不敢喊疼。/p
    “你说，祭梅又自己先吃过了？嗯？”成婚后的慕雪，火气越来越大，完全认不出她还是大将军在世时慕府中的那个容易害羞的小姑娘。/p
    “是……是……”/p
    “话都说不利索，你留着舌头有什么用！”慕雪抄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婢女身上砸。/p
    所幸气头上的慕雪准头不太好，摔碎的杯子只有几篇碎片弹到了婢女身上，不然那滚烫的热茶泼在人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使在凌冽的寒冬也足以烫伤人的皮肤。/p
    门开了，飘来了几片雪，轩祭梅带着冬的气息走进了房间。他看着跪了一地的婢女，挥挥手示意她们离开，婢女们如蒙大赦，顾不上伤口的疼痛匆匆离开了房间。/p
    轩祭梅的突然出现，倒是让慕雪有些手足无措，二人相对无言。沉默了一会儿，慕雪苦笑道：“我们是夫妻。”/p
    轩祭梅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彼此的关系。/p
    “我只是希望我们像普通夫妻一样一起吃个饭而已，很难吗？”见轩祭梅不说话，慕雪继续抱怨道，“你吃得好不好，你睡得好不好，我都不知道，甚至要从那群婢女口中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才是你的妻妾，我见你的次数都没她们多，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该照顾你的人！”/p
    “既然如此，如你所愿，以后便由你来照顾我吧。”轩祭梅留下这句话便走了。/p
    轩祭梅搬出了皇宫，住在了一个清净的地方，谁都没带，只带了慕雪。/p
    之后，慕雪独自一人承包了轩祭梅的生活起居。/p
    慕雪觉得更像是自己成了婢女，平日里的家务都要自己动手干，轩祭梅不允许有外人出现在这里。但即使只是两人住在一起，他们的感情也没增进多少，他们唯一的交流就是到了饭点，慕雪做好了饭端去轩祭梅房间，敲他的门让等他出来端饭，轩祭梅会说一声谢谢，然后关了门继续独自一人在房间，慕雪过段时间再到轩祭梅房间门口收拾空盘子。/p
    两人仍然没有同桌吃饭过。/p
    慕雪走到轩祭梅房间门前，她又来收盘子了，她看着紧闭的门，内心莫名烦闷。慕雪抬头往院子中望去，入眼是一片桂树。/p
    院中种了不少四季桂，春天来了，气温回暖，桂树也有要开花的趋势。/p
    平日里这些四季桂都是轩祭梅独自打理，他对这些树喜爱得很。/p
    慕雪咬唇，这是姐姐最爱的植物。/p
    慕雪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关系，最后守在他身边的是自己，是自己就好了。/p
    轩祭梅躺在榻上休息，又是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他已经很久没做梦了，恍然间梦到了十几年前，他和慕家姐妹一起玩的情景。/p
    他还记得自己与慕家姐妹第一次见面时是个误会，慕雪被人欺负了，轩祭梅好心帮他赶走了坏小子，反倒被慕霜打了。慕霜挡在慕雪前面：“我告诉你，这是我妹妹，谁敢欺负她，我就把谁吊着打。”/p
    这小姑娘是活脱脱遗传了她父亲的气势，个头不高，口气不小。/p
    慕雪无奈地在背后拉了拉姐姐的裙摆：“姐，误会了。”/p
    第二次见面，慕霜在花树下舞剑，一地落花，好不精彩，众人围着慕霜分分称赞，唯有慕雪小心翼翼地拾起落花，当宝贝一样收藏起来，她看向姐姐的眼神中是带着光的，若是有人注意一下，便能看到里面有渴望，有向往。/p
    “未来想成为像姐姐一样的人吗？”轩祭梅站在慕雪身边问道。/p
    “嗯嗯。”慕雪点着小脑袋，“可是我不比姐姐有天赋，我们同时入学，姐姐已经可以舞剑了，我却一招半式都记不住。”/p
    “那就更努力一些。”/p
    轩祭梅还从此成了慕雪的补课小老师。/p
    慕雪再一次忘记舞剑招式后，轩祭梅点着慕雪的额头：“你们真的是亲生的吗？为何你比你姐姐傻这么多？”/p
    日月如梭，世事难料。    /p
    对于慕雪，轩祭梅是该恨的，她背祖离宗、祸害族人，她意气用事、不辨是非，她，害死了慕霜。/p
    但慕雪终究是自己当初当亲妹妹一般来疼的那个小女孩，也是慕霜的亲妹妹，若是慕霜，该是会原谅慕雪的吧。/p
    轩祭梅在这个清净的院子里过着懒散、一成不变的日子，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不大有过变化，直到某天，为他端来早餐的不再是慕雪，而是一位陌生的女孩，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极为纯良，两只大眼睛水汪汪，任谁看了都喜欢。/p
    轩祭梅愣了。/p
    “你……是谁？”轩祭梅问道。/p
    “我是汇渔。”小姑娘笑道，“慕雪姑娘说要外出一段时间，请我来照顾你。”/p
    “慕雪……外出？”轩祭梅倒是从来没想过慕雪会走。/p
    “是呀。”/p
    “你可知她去哪了？”/p
    “不知，不过不用担心，她说最多一个月就回来啦。”/p
    “嗯，早餐吃什么？”若是在平日里轩祭梅端了早餐就回屋锁门，今天去意外多问了一句。/p
    “养胃的粥，慕雪姑娘说你胃不好，叮嘱了我的。”/p
    慕雪要离开一段时间，没有和轩祭梅商量。但是慕雪离开后轩祭梅在院子里的日子也不会受多大影响，汇渔完全可以胜任慕雪之前做的所有事，她对轩祭梅的喜好口味掌握得很好，想来是慕雪离开前交代过汇渔了。/p
    院中的桂树开花了，汇渔正在回廊里看院中的桂树，恍然听见了房门打开的声音，竟然是轩祭梅难得离开了房间。汇渔朝轩祭梅友好地笑道：“桂树开花了，所以出来看吗？”/p
    “是呀。”    /p
    “我可以在院中跳舞吗？”汇渔问道。/p
    “哦？你还会跳舞呀。”轩祭梅难得笑了。/p
    “别小看人。”汇渔拎起裙摆便跑进了院中，在桂树下翩翩起舞。/p
    汇渔平日里温婉可人，跳起舞来却像是一只古灵精怪的花蝴蝶，很美。/p
    一舞毕，轩祭梅微笑着鼓起了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