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肚

    
    第四十四节
    陈笙把两个儿子并排放在一起，坐在床上发呆了半个小时, 才重新栽倒在枕头上。
    平时他外出拍戏时, 全是顾潮一个人带着两个儿子睡觉。他从来没听顾潮提起过孩子会掉床。他想不明白, 晚上睡觉还躺在他怀里的小家伙是怎么把自己滚到床底下的。
    这点顾潮也忘记交代陈笙了。自从学会翻身爬行后，他们的小儿子晚上睡觉总是极其活跃，会在两米宽的床上来回打滚。所以顾潮总是让多多跟着陈笙睡, 他则是负责肉肉。
    好在肉肉没磕伤, 陈笙又睡了一觉。
    七点钟，闹铃准时响起。陈笙穿着家居服来到厨房, 开始为两个儿子准备早餐。
    昨晚电饭煲预约了熬粥, 此时已经快熬好了。陈笙开始洗菜切菜, 给粥里加料。
    粥做好之后，他又准备了鸡蛋羹。
    今天是录制节目的第一天，他决定开个好头，把唯二拿手的两样饭菜给做出来。
    鸡蛋羹蒸上锅后, 闹钟再次响起, 七点三十分了。
    多多和肉肉一般是这个点起床。
    陈笙回到主卧, 这时多多已经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陈笙拿起衣架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 有条不紊地为多多穿上。多多很听话，配合着陈笙, 也不闹人。
    轮到肉肉, 就有点儿困难了。小儿子性格比较活泼, 睁开眼后的第一件时间就是在床上打滚, 跟条小泥鳅似的。
    陈笙拿着他的小衣服，故意板着脸叫他，“肉肉，过来爸爸这里穿衣服。”
    肉肉眨巴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珠子，机灵得躲过去爸爸的“魔爪”，留下一串笑声。
    肉肉就是特爱玩，吃饭、睡觉、穿衣，不管干什么，他总觉得大人在跟他玩。而且他好奇心还重，是个“彻头彻尾”的破坏狂。家里的玩具被他暴力拆卸掉的有一半，各种摆件也难逃被他辣手摧花的命运。
    这么个捣蛋鬼，因为模样可爱讨喜，偏偏得到了全家人的纵容。
    陈笙以前跟他们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少，倒是不觉得有问题。现在给小儿子穿个衣服花了半个小时，肉肉还双手环胸不肯就范，陈笙火气就上来了。
    尽管在内心里，陈笙无数次地告诉自己，要冷静，沉住气，我的人设不能崩，说好在节目里要做个全能奶爸呢。
    “我不穿！”肉肉在陈笙的威胁下，倔强地坐在床上叫板道，“我要爹地！” 为了区分两个爸爸，两个儿子叫陈笙爸爸，叫顾潮爹地。
    陈笙也生气了，见肉肉不配合，直接将他掐在咯吱窝底下，另一只手抱着多多就下楼了。
    他把多多先放在儿童餐椅上，给他系好围嘴。然后把穿着秋衣秋裤的肉肉放到另一张儿童餐椅上，也给他戴好围嘴。他回到厨房盛粥，把鸡蛋羹也端上桌。
    肉肉今天早上看起来有点儿暴躁，他是被顾潮给宠坏了。因为长相是陈笙的翻版，肉肉在顾潮那里得到的关爱要多于多多。今天早上起床没见到顾潮，肉肉开始闹脾气，拍着椅子叫道，“爹地！爹地！”
    陈笙耐着性子，端起蔬菜粥喂到肉肉的嘴边，哄道，“爹地出差了，要过几天才回来。”
    “我不要！”肉肉皱着一张小脸，继续要爹地。
    其实，陈笙跟两个儿子相处得挺好的，他也经常陪孩子们一起玩耍，但喂饭和照顾他们起床这种事情很少做。他本来以为把饭菜准备好就够了，万万没想到喂饭也是一个难关。
    肉肉不停地拍着儿童餐椅，两只小手都拍红了。陈笙哄不住他，只得先把他抱出来，放在膝盖上坐着。
    相比之下，多多就很乖了。从起床到现在，跟个精致的瓷娃娃似的，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陈笙拿肉肉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以前也没发现肉肉这么难说话，顾潮在家的时候，他们家小肉肉不知道多么可爱呢。
    可是顾潮在陈笙的要求下，早上六点多就离开家了，到外地开会了。
    陈笙迫不得已只能给顾潮打视频电话，在响铃一声后，顾潮便接通了。
    当顾潮出现在屏幕上，怀里的肉肉立刻活跃起来，冲着顾潮卖萌耍宝，不知道多可爱。
    “爹地。”
    顾潮笑得很温柔，眼睛只在肉肉身上短暂停留了几秒钟，然后就望向陈笙，“忙得过来吗？”
    陈笙不禁有些委屈，语气中藏着小小的幽怨，“肉肉太不听话了。早上起床到现在，不肯穿衣服，不肯洗脸刷牙，也不肯吃饭。全程都不肯配合我。”
    顾潮于是看向耍宝的小儿子，嗓音温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性，“肉肉。我们不是约好了要听爸爸的话吗？”
    肉肉伸手要去抓手机屏幕，小脑袋摇得像破浪鼓，“我要爹地。”
    “你先吃饭，爹地晚上回家陪你好不好？”
    小家伙眼珠子转得溜，似乎在思考着顾潮的话。
    顾潮又道，“你把肉肉放到餐椅上吧。”
    陈笙听话地将小家伙放到餐椅上坐着，这会儿小家伙也不闹腾了。
    陈笙就把手机摆在餐桌上，然后端起蔬菜粥开始喂多多和肉肉吃饭。
    在顾潮的监督下，接下来的喂饭工作轻松完成。等两个小家伙吃饱后，陈笙把剩下的蔬菜粥和鸡蛋羹光盘了。一人带俩娃，给自己做饭吃是不可能了。陈笙觉得自己在录制节目的这段时间里，大概只能吃孩子们的剩饭了。
    吃完饭，顾潮嘱咐陈笙，在十点钟的时候记得给孩子们吃些水果。
    其实冰箱上贴着多多和肉肉的每日食谱，但是顾潮还是不放心再提醒他一声。
    到此，陈笙的场外救援结束，继续开始独自带娃。吃饱肚子后，肉肉比刚才乖了些，陈笙给他换了衣服，然后让他们两个在客厅里玩耍。
    陈笙一边看着他们，一边站在吧台前给自己准备咖啡。做饭时手忙脚乱的他，在磨咖啡时，动作熟练又优雅。站在吧台前跟站在灶台前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状态。这也在节目播出后，带来了许多的话题讨论。
    站在吧台前，他是优雅迷人的影帝陈笙。
    走进厨房后，他有了另一个身份——奶爸。
    陈笙昨晚睡得并不好，喝咖啡主要是为了提神。两个小家伙各有所爱，玩具至少能分散他们半个小时的注意力。陈笙趁此机会偷闲片刻，跟负责拍摄的导演聊起天来。
    导演夸奖道，“陈老师，您家的两个宝贝挺好带的。”
    说实话，在开拍前，节目组一直以为陈笙的家里会是此次最激烈的战场。
    结果却是一派平和，陈笙喝咖啡之举在节目播出时，被盖上了“淡定帝”的标签。
    陈笙接受了导演组的夸奖，“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正在陈笙沾沾自喜时，他的两个宝贝儿子开始啪啪啪打爸爸的脸了。
    “这个是我的！”
    “是我的。你还给我！”
    “我不给，就是我的！”
    陈笙几个大步奔赴战场，看到两个小家伙为了一块红色的三角形积木而大打出手，甚至互相推搡起来。主要是肉肉在推哥哥，哥哥比他长得高一点儿，平时也都让着他。可毕竟都是小孩，肉肉这么闹脾气，多多也跟着生气了。
    陈笙把两个小家伙分开，把三角积木拿在手里。
    肉肉立刻举着小手说，“爸爸，这是我的。”
    相反，多多却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陈笙。
    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陈笙在两堆积木里面检查了半天，红色的三角形积木有很多，很难去说这块是谁的。要真想公正的话，他就得把堆好的积木拆开，一块一块去数。
    陈笙把手中的积木递给多多，说道，“这块是哥哥的。爸爸还给哥哥。肉肉不许再胡闹了。”
    多多抿起小嘴巴，趴在陈笙的膝盖上，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道，“谢谢爸爸。”说完，他转过身继续摆弄自己的积木去了。
    肉肉一看爸爸向着哥哥，不高兴了，开始拍着地板哭闹，“是我的！爸爸偏心。我要爹地。”
    陈笙看着他耍赖哭闹，一脸的淡定。
    事实上因为肉肉是老二，家里人都偏心他。可他呢，恃宠而骄，只要家里人对哥哥好一点，他就开始，爷爷偏心，奶奶偏心，爸爸偏心，爹地偏心。反正全世界都要围着他一个人转，完全就是被惯坏的小霸王。
    陈笙不理他，让他哭闹去。平时爷爷奶奶还有顾潮把小孩惯坏了，他正好趁机治治他。
    陈笙直接起身回到吧台前，继续喝咖啡。
    肉肉继续闭着眼睛，嚎啕大哭。
    哭了一会儿，没有人哄他，他睁开眼睛一看，爸爸早就跑一边去了。
    哭声戛然而止，肉肉迷茫地在客厅里扫了一圈，发现根本没有人心疼他。
    他也不玩玩具了，开始满屋子找人，先去推开爷爷奶奶的房间，没找到人。然后开始喊爹地，喊了几声，得不到回应后，他低着小脑袋来到陈笙跟前。
    “爸爸。”声音委委屈屈的。
    陈笙放下咖啡杯，吐出一个字，“说。”
    “爸爸不爱我。”小家伙瞪着陈笙，笃定地说道。
    “哦？”陈笙挑眉问，“你哪里看出来爸爸不爱你了？”
    “哭，不哄我。”
    “那哥哥从来不哭，不需要大人哄。我们就不爱哥哥了吗？”
    说到这里，陈笙看到多多也望向了这里，眼睛黑沉沉的，不知道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肉肉抱住陈笙的腿撒娇，“爸爸抱我。”
    陈笙把他抱在腿上坐着，问他，“那块积木到底是你的，还是哥哥的？”
    “哥哥的。”肉肉小声的回答。家里其他大人断案，总是会向着小的，最后都会归肉肉。只有陈笙总是向着大儿子。多多的性格像顾潮，不怎么爱表达，没肉肉活泼。
    怪不得人们总是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陈笙家里的两个孩子就很好的印证了这一点。
    肉肉从出生开始就爱哭爱撒娇，出门总会撒娇耍赖让大人抱，所以学走路就很慢。多多就不同，他很独立，学会走路之后就很少再主动让大人抱他了。
    明明是一对双胞胎，性格却截然不同。陈笙抱着肉肉哄了一会儿，小家伙在他怀里耍了会儿赖，再度喜笑颜开。
    陈笙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了。他到厨房去拿水果。想到他爸妈特别叮嘱他给要给水果削皮，切丁后，他直接拿了个火龙果，用刀一切两半，拿了个勺子回到客厅里。
    他把两半火龙果放在茶几上，招呼两个小家伙，“开始吃水果了，谁先把围嘴戴上，谁先吃哦。”
    一听说要吃水果，肉肉第一个站起来，冲到茶几前，自告奋勇道，“爸爸，我先！”
    陈笙先给他戴上围嘴，搬了两个小板凳给他们两兄弟坐下。然后用勺子挖火龙果喂给肉肉。
    不分先后，弟弟吃一口，哥哥吃一口。
    多多看起来跟平常有点儿不一样，总觉得他有心事儿的样子。可是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心事儿？陈笙也没放在心上。
    用完水果，陈笙就去厨房准备午餐了。厨房的门是透明玻璃，跟客厅通透。而且为了让两个小家伙安全玩耍，他们家的客厅并没有摆放玻璃、瓷器之类的危险物品。
    陈笙放心去淘米做米饭。中午他准备做个西红柿鸡蛋盖饭，简单快速，关键是两个小家伙也爱吃。
    陈笙在厨房忙碌午餐，客厅里，肉肉趁着哥哥不注意，偷偷拆掉了哥哥的那块红色三角形积木。他真是被宠坏了，拿不到手誓不罢休。
    等多多发现的时候，他组好的小汽车已经被弟弟给暴力拆卸了。
    多多看着地上的一堆积木，沉默了片刻。他不是第一次被弟弟搞破坏了。
    节目组的摄像人员也拍摄到了这一画面。
    多多没有跟弟弟打架，而是转身到厨房去找陈笙。
    他拽着陈笙的手，把陈笙拉到那堆积木前。
    陈笙看着不成型的积木小汽车，又看看肉肉故意捏在手里炫耀的那块红色三角形积木，一下子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