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养老本丸没有前途

    
    001
    谈谈。
    两个字, 樱庭苍面上镇静, 然而实际上, 总有种丧钟已然奏响的感觉。
    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 但也差不多了。
    “……我去端盘点心，客厅谈吧。”
    占着修刀室谈话不太好, 还是先找个熟悉的地方比较好。
    另外, 随便先找个借口什么的, 樱庭苍觉得自己得冷静冷静。
    “好啊, 慢慢来，我不着急。”
    三日月如是笑道。
    “……”
    ……要命，更慌了。
    樱庭苍先去厨房，下午的小厨房因为还在午休的时刻, 完全没有人。
    将厨房门关上, 深呼吸一口气，樱庭苍脱下了羽织, 绑起了袖子, 系上围裙。
    冷静冷静, 这种时候做点儿点心冷静一下就好了。
    没错，点心拯救世界。
    五月，春末，梅雨在此时已经初露端倪，樱庭苍倒是想再做一波樱饼, 然而时节多少已经过了。
    ——何况光糯米就要泡上俩小时, 就算是三日月不着急, 他真的敢四个小时后去……似乎会更不妙。
    樱庭苍最终拿出了糯米粉。
    糯米粉是用来作为点心外面的面皮的，然后要加入一些澄粉，澄粉相较于一般淀粉，如他的名字一般做出来的面皮会更加的“澄”，也就是透明，半透明的面皮是可爱的关键。
    另外，无味的面皮不会惹人喜欢，所以在其中还需要加上白砂糖作为调味。
    看着碗里的面粉，樱庭苍沉默了一下。
    然后自暴自弃的拿出了牛奶和黄油，黄油上水浴加热化开的时候，将牛奶慢慢的分批次的加入面粉中和开，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停手，再慢慢加入黄油。
    对，这就是他纠结的事情，加牛奶还是加清水，说起来其实很无聊的问题，但是真做起来总是会让人感到纠结，不过考虑到既然加了黄油，那么进一步加牛奶还是加清水其实都不是很重要的。
    黄油取代了一般用的色拉油，加入油脂类是为了进一步保证面皮的透明度，而黄油本身特有的浓郁奶香味大多数人都会喜欢，或者说，没人会讨厌。
    随后将调好的面浆丢上蒸锅里，蒸上二十分钟。
    然后在这期间樱庭苍又调了两份的量，一份额外加入了抹茶粉，并且用的是清水和一般的色拉油；另一份没有抹茶粉，转而分成一碗碗更小份，并加入果汁略微调色。
    最后这些也是同样处理上锅蒸制。
    这个时候第一批蒸好的面浆差不多还有一点时间，然后加入柠檬汁和糖打发奶油，调制好要用的豆沙泥。
    面浆经过蒸制，已经转变为了面团一样的样子，略微有些通透，揪起一块面团，擀成博饼，随后填入打发的奶油和水果，再包起来，最后再外面或是撒上椰蓉，或是糖霜，或是糯米粉。
    没错，这个就是经典的一种日式点心——“大福”。
    “冷静，冷静，冷静……”
    樱庭苍默念着，然后渐渐的不出声了，只是专注的看着手上小小的团子。
    他的手下转过一个个面团，熟练做着点心，或是填入打发好的香甜奶油，再塞入水果，又或者是放入豆沙馅料再放入水果，或是不填入水果，只是小小的一个的奶油大福，或是单纯大小的豆沙大福。
    随后两锅出炉。
    他拿过抹茶色的面团，如法炮制，只是在面团上额外点缀了一朵小小的腌渍樱花。
    而各色的水果面团，或是对应的塞入奶油水果，或是选择豆沙包奶油、面皮包豆沙的双重包法——这种或者应该叫做摩提了？
    “呼——”
    等到最后一个收工停手。
    整个桌面上已经摆满了满满当当的各色大福，整整齐齐的，大小几乎全部一样，看起来甚至有些浩浩荡荡的感觉，多到令樱庭苍也有点儿感觉吃惊。
    剩下多余的面团，配合着颜色，被硬是捏出锦鲤和莲花的小巧样子，刚好凑出了一个鱼戏莲花的摆盘组合。
    再挑个盘子，将各色大福挑几个摆上，配上摆盘，看着富有生趣的还挺可爱的。
    而时间，才略略过去一个小时多一点点……
    至于剩下的大福，樱庭苍通通收到了冰箱里。
    ‘抱歉了歌仙，交给你发给大家解决了，我这次又做多了。’
    ——下回是不是换个更大点儿的冰箱？？？
    关上冰箱门的那一刹那，他莫名想到了海对岸的一句话：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他又不是刺秦啊喂！
    在这个过程中，樱庭苍仔细思考了一下自己的作为，没错，虽然跳夜泉这种事情三日月会生气，但是樱庭苍觉得自己的作为很合理啊。
    你看，就当时的情况来说，此世与隐世的夹缝之间，不想办法解决夜泉的涌溢问题，两个人都要留在隐世当中的水中神社回不去。而他并没有当大柱的想法，就算解决不成功也不会留在那边，只是试试嘛，试试又不要钱的。
    所以他跳了把夜泉的事情，完全ok，没有任何问题，那只是当时特殊情势的特殊需求下导致的特殊结果。
    ‘冷静一下，解释清楚，什么问题都没有的。’
    他拿着点心走在走廊里想着，但就是止不住的心虚。
    “哦，现做的么？”
    三日月连茶都早早泡好了，似乎对于樱庭苍拿个点心愣是快拿了一个半小时不为所动。
    ——倒不如说是早有预料。
    樱庭苍坐在茶桌对面，三日月推过来茶杯，他伸手接过去，茶杯的温度刚刚好，不温不火。
    他低下头，踌躇着什么，他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无疑有什么事情，他的的确确是做错了的。
    “或许，我应该先道歉吧。”
    “唉？”
    樱庭苍闻言抬起头，看向三日月，三日月有做错了什么么？
    “如果说起来的话，我并没有尽到出行前的承诺，不是么。”
    出行前的承诺？
    樱庭苍回想了一下，又想了想特异点的情况。
    “不，这没什么——”
    三日月的手伸过去，握住了樱庭苍的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他收起笑容，看着对方，说道：
    “对不起。”
    他什么错都没有，根本没必要道歉。
    但这个人现在就在你面前，直视着你的双眼，你能清晰的看到他那双那漂亮极了的眼睛，黛蓝夜空上一抹三日的新月，那其中是对失约的歉意与未能保护好你的愧疚。
    可你知道的，他什么错都没有。
    或者说，那都不是他的错。
    “……没关系。”
    只能这么回答了。
    三日月释然的一笑，然而旋即又沉寂下来。
    因为两个人都清楚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
    “……”
    相顾无言，樱庭苍喝下一口茶，平安老刀的茶出乎预料的不错。
    有了别人的范例在前，道歉好像也没什么难的。
    “抱歉。”
    “我错了，我不该什么都没有和你说过，就直接去夜泉那里。”
    三日月听到这句宽心了一点，但是面上仍旧是刚才那副收起了笑容的沉默样子。
    能首先道歉就不错了，但……
    “所以你觉得和我说过，就可以去夜泉了么？”
    “……”
    “在路上，你有很多个机会和我说，但你一句都没有提过你的打算。”
    “我会回来的，我说过的。”
    樱庭苍小声说道。
    三日月微微握紧了他的手，随后说道：
    “你知道的，我需要的并不是那里的‘话语’。”
    “你让我看着你投身进入夜泉当中，在我刚刚将你从中带出来的不久，将我的忧惧置于不顾，而最关键的是，”
    “——你明明知道我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樱庭苍又低下了头，好像茶杯上长出了什么举世无双的花一样，久久凝视着。
    三日月说的没错。
    一针见血。
    无论什么借口，他都无法解释清楚的，也不可能解释清楚。
    因为，三日月说的就是事实。
    那并不是指责，而仅仅是陈述事实。
    可听起来却比指责声来的更为刺耳一些。
    那只被握着的手，现在却觉得对方所传来的温度，犹如烙铁一般滚烫。
    但对于三日月来说，他只知道自己所握住的那只手，冷若坚冰。
    樱庭苍下意识的想要抽出手，太紧，也太烫了些。
    但三日月却抓紧了他的手，继续凝视着他，问道：
    “这样好么？”
    “继续这么我行我素下去，真的好么？”
    “你想要让我松开手么？”
    明明房间那么大，但却好像被什么钉死在了原地，无处可逃一般。一种神经突突跳的感觉涌了上来，耳膜被什么所鼓噪，连心跳声也变得鲜明起来。
    樱庭苍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扶住了头。
    然而与此同时，三日月继续说道：
    “所以看着我‘痛苦’，你会‘开心’么？”
    ‘没有！谁会看着别人的痛苦而开心？！’
    【可你会。】
    头疼的更厉害了，错乱的记忆纷至沓来。
    ‘不对，我不会的，已经没什么可以毁的了，所以……’
    【不，还有。】
    ‘——？！’
    【令你感到头疼的，不正在你的眼前么？】
    四周瞬间变得一片死寂。
    三日月只看到樱庭苍脸色苍白，他将茶杯挪开，趴在了桌子上。
    他想松开手，转而去扶住樱庭苍，然而这次，樱庭苍却反过来抓住了他的手：
    “对不起！我错了！所以……”
    “别松手。”
    樱庭苍没有抬起头，只是他抓着三日月的手，紧紧的，甚至用力到关节都有些发白，这样的力度下，三日月显然感到些许疼痛，但他还是没有松开手，只是说道：
    “……嗯，没关系的。”
    然后顺着手，三日月坐到了樱庭苍的旁边，而樱庭苍顺其自然的躺到了三日月膝上。
    “刚刚，怎么了？”
    “头疼，老毛病。”
    “没问题么？”
    “……唔嗯，我会解决的。”
    樱庭苍躺在三日月的膝上很快的睡着了。
    三日月试着碰了一下樱庭苍的头发，然而瞬间对方便皱起了眉。
    很敏感的头发啊。
    连在这个时候想悄悄帮他理一下头发，都不可能。
    他转眼看向茶桌，端来的大福还在那里，没有碰过，三日月随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随后看着手里的大福，有些惊讶：
    “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