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虞瑾下了马,不动声色地移目朝身后的几人看去,现在这里的人年龄基本不大。再加上自己眼前的人,大概也是只有十几岁年纪。
就这样的孩子出来面世,还是不得不佩服现尉国的国民能力有多强悍。
不过,出自兵法武世家的她,自然还是对那把配剑更感兴趣一些。想到那把做工精致的配剑,虞瑾不由得上前一步,也不再理会面前横卧在地的少年的骇人灰色眼瞳,而她目光便也不再离开那把剑工。
这剑,看着非常古怪——明明一般上好的配剑,剑鞘连剑柄上的花纹都是完完整整,而这把剑,上面精细雕刻的花纹,全都是朝一个方向扭曲并旋转延伸,对于她来说,还甚是熟悉。
想到这些,她再次上前两步,身后那些年长与她的少年们已被另外那位利人的目光震慑,但看到自家小妹无所顾忌的上前,胆子就大了几分,想要拦下虞瑾的动作。
那横卧在地的官家少年郎,本已到了昏昏欲睡的地步,不料累极之时,身前就多出了这样一些不明来历的人。原在闭目养神的他,霎时睁开了双眸。他也猜测到,若是外人见他这眼睛,必要吓得以为渊魔转世而失魂,好赶走烦人之人。
怎料,面前这些人反到也不多惧,最前的那一位还胆大上前,但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这眼上,而是腰间配剑。
见虞瑾上前两步后便蹲下身子,侧目打量着官家少年的配剑。等她在脑海中仔细刻画了一遍剑上的花纹,就再出神换个角度观察剑身。突然,她灵光一现!这剑,应该是尉国最著名的侍卫传家配剑,要不是爹以前一直心心念念要收集一对来,并且整日拿着剑图看着,受他感染,不然虞瑾现在可能会以为是一柄造工有误的剑。
天下本就一直遵循以右为尊以左为卑,面前这柄剑的花纹竟是朝右延伸,看起来是左配剑无疑。虞瑾断定了剑的身份,但却还有疑惑:为何这官家少年会配着一柄左配剑?右配剑又去了哪里?
正仔细想着,一直沉默的灰眸少年竟长叹一声,惊得虞瑾后退两步,直接坐到了地上。
“先生!”身后那还在马背上的四人见虞瑾惊坐在地上,以为是她面前的官家少年欺负了她,便纷纷拿了武器下马,上前把虞瑾护在了身后。
灰瞳主人转动了他的眼珠,有意思的打量着眼前这自不量力的四人。
就这样年纪不大的人,还想着动他?!
可笑了……
接着,他闭了目,再次自己安心休息。而那四人也是年少心高气盛,见一柔弱之人,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游洲不服气地说道:“来,大家伙一起上吧!给这位小哥一点教训,让他以后还敢不敢如此轻人。”
柳相欲本就盼望着早日到达目的地,听他这么一讲,也附和说:“揍他以后连媳妇都不识。”
“哈哈!”这荒唐话一出口,让在场各位除虞瑾与那地上躺卧者皆开怀大笑。
但大多数人的嘲笑,都没有激起官家少年的气愤。倒是身后的虞瑾厉声说道:“够了!谁胆敢再说一个字,我驱他离开!”这才使四人止住荒唐的笑声。瞧虞瑾颔首对地上的灰瞳之人装模作样地说道:“虽我不知你为何于此地,但我为刚才的冒行而道歉。”
杨缇绩听了此话,转身对其余人说:“先生这是在求对方原谅,到此地步,可见那躺卧之人乃是懂理法的,我们今后妄不可胡作非为。”此话一出,其余人才表示理解,看来此水浑浊……
“不过,小弟我见兄长的配剑做工无拟,应该不是乡野村夫所持有的吧。”还是年少的亏,她装不了大人的老成谈话技巧,一下便抖出了来意。
那双灰瞳最终还是缓缓睁开,并直直看向面前众多人身后的那位最有话语权之人,然后薄唇轻笑,说:“你应该猜到我的身份了吧……”
连虞瑾都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好低下头作揖:“小弟不敢妄加推测,只怕是那配剑是还有另外一把吧?”
“哦?”灰瞳主人终于有点好奇,“看起来小弟阅历不少吧!”
虞瑾勾唇,嗤一声笑道:“阅历哪里是多啊,只是有些耳闻侍卫传家配剑罢了。”
空气里的火药味愈烈愈浓……
“侍卫传家配剑啊,”他摇摇头,然后说,“那也得是御赐亲侍卫才拥有的,我一杂夫,算不上。”
“那你又是如何拥有这把配剑的?!”虞瑾真是好生奇怪,这剑居不是这官家少年的,想必他应是梁上君子一行。
没想到,这勾起他一段伤心往事……于是他也不再多语。
那,这剑与他,是有一段故事了。虞瑾也随之沉默着,半晌,她又立刻抬起头来,饶有兴趣地问道:“兄长愿加入我们吗?”
……官家少年听了这话,突然肯愿动动筋骨。他站起身来,握紧他的配剑剑柄,拍拍身上的尘土,再穿过众人,来到虞瑾面前,低头对她小声说:“待我等不会持右配剑的命定之人,我再加入你们寻她。”
“她?”虞瑾疑惑。
灰瞳主人轻轻点头,接转身离去……留一洒脱背影于众人一行。
想必命定之人,是为女子吧。虞瑾叹道红尘风月岂是她这等小年纪儿女能品尝食味的,她也有点羡慕大她几岁的兄长阿姊,能体会一把年少情头……暗自感叹一会儿,她对其余人等说道:“我们走吧,要紧些才能赶到了。”
“是。”遵循先生的命令,他们纵马继续向前飞奔。只是这一路,气氛稍有微凝重。
待众人消失在尘土与远方中,一道身影从旁边树丛里走出,睁着惹眼的灰色眸子,他自语:“这命定之人,我早已记不得了……”
日落时分,一行人匆匆赶到临近东城中央地方的靠边地区——东江。
这现在虽是日落时分,但还未夜幕……为何,街上的人早已走的干净?她执马绳勒住马匹,身后跟随的四人也缓慢待定。虞瑾骑在马上,看着东江稀少行人的街道上,不免心生疑惑。尉国现如今民风开放,连她这种闺阁女子都可随意上街露相行走,随意可携带兵器的人也不住畏惧。
像东江这样靠近中心地带的也甚为繁华,但此时竟有一种荒芜之感油然而生……不行,她得去找人问问。虞瑾放眼街道,就见右上的街旁还有一个正在收摊的小贩捡拾着地上的瓜果。她下马,快步走上前去,好生问道:“叔伯,这现在为何空无一人了呢?”
那小贩见一个及肩的小鬼头上前疑问,不经软了几分心肠,柔声回应道:“现在东江不太平,管理东江的大人又是位贪生怕死之人。我见你年幼,是随爹娘来的吧,快叫你爹娘早些寻处客栈歇下。”说完,又忙着整理自己的物品了。
“好,谢谢叔伯。”虞瑾谢过小贩后,又回到那四人身边。要不是她年岁小,有长着这样人畜无害的脸面,再加清秀面孔上最亮点的漂亮眼睛,多半不熟识的人都是认为她是一个未经风霜的娃娃。跟那四人说明缘由后,温辰竟摩拳擦掌地自语:“好呀,终于到我们伸展的时候了。”
虞瑾一听,便猜测到他要做何事,而这事,也正好是其余人想做的。于是,她只好无奈地说:“行动可以,但是必须先放置行李和马匹。再然后听我安排……”
话刚落,其余人便欢呼起来,这也感染到了虞瑾,她心想:让我们一探你究竟!
夜幕在一行人匆匆忙忙里逼近,月亮难得高挂。早已准备好的五人悄悄打开客房的门,然后在寂静声里蹑手蹑脚地走出客栈。柜台上的掌柜的正在打盹,鼻腔里发出“呼呼”的打鼾声,有几个店小二还没换下一天下来油腻的衣服,就已经和衣睡在了长凳上。夜晚,是人休息的时候,也是人活跃的时候。
五人摸出客栈,来到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时,才舒展开自己的腰肢。虞瑾依旧披着她的青色棕纹斗篷,拿柄短匕。然后她把大家召集在一块儿,小声商量说:“既然东江夜晚不太平,看今夜又是个好天气,那么一定会有人出来趁机作祟。现在入冬了,百姓肯定是要集粮的,他们劳累一天,到时候贼人又趁机破坏,这不白糟蹋了他们的劳动吗?”
这话说的,原先那三小贼人脸一阵红一阵白。他们如今才懂,为何大家都讨厌贼人偷盗了,而现在就是要大干一场,来弥补自己曾经的过错。但杨缇绩早猜到那三人的心思,一个劲地在幸灾乐祸,惹得虞瑾瞪了他好几眼。大家都活动开了,便也好追踪作祟人的踪迹。
但有位一直沉思徘徊的兄弟出声问道:“先生,要是敌强我弱怎么办?要是对方人手众多怎么办?要是我们打不过怎么办?要是……”
“哎呀,游洲你哪来这么多要是!”杨缇绩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先生自有办法不是吗?”随即,一行人都转头看向虞瑾。虞瑾正皱着眉,低头思索什么,在觉察到大家对她的目光后,闭眼深吸口气,才抬起头来看着他们,道:“四哥说的没错,确实存在这些隐患……不过,”她狡黠一笑,又继续说,“我们大可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众人一听,皆点头失笑: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砰!”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粗人大大咧咧的叫骂,还有妇孺老幼的哭喊。这声异响,将整个东江都为之畏惧,夜晚的寂静更加瘆人。原还在说闹的五人相视一望,下一刻便心神领会的朝声音来源处冲去。
今夜粗人头目玩的真爽,敲打出一户藏金银不少的人家,看着守财奴一样的人在自己脚边求饶,快感便油然而生。“大哥!大哥!”一旁忙着装财产的小弟问道,“今日这户小家主的娘子生的好看,要不哥几个来玩个几把怎样。”
“哎,谁让你们动人了?”头目挥挥手中的马刀,不高兴地说道,“我们这要斯文,懂吗?”
“可是大哥你有夫人,咱哥几个还是光棍一条,总该要让我们解决一下吧。”小弟实在不满大哥新娶得嫂子,弄什么不好,偏偏要把大哥弄得个文纠纠的模样,还宣称要做斯文人。
粗人头目撩了撩刚留长的小八胡子,想着这位小弟的话也不会错,于是撇了嘴回答:“可以是可以,但不要把人家小娘子惹哭了。”
“是!是!”小弟哪还会想着人家哭不哭的事,放下手中的活就招呼几个弟兄把那用麻绳绑着的小娘子拖到暗处,传来一阵衣帛撕裂以及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求饶。
这条小街的街口拐角处,虞瑾几近要按不住身后要冲出去救人的四位凛然少年。
温辰压声对虞瑾不解的说道:“先生为何不让我们去救人!”
“就是啊,那小娘子都被贼人欺负了。”杨缇绩握紧拳头说着。
“该不会是先生自己贪生怕死吧!”柳相欲懒散的靠在墙上讽刺着她。
……
虞瑾紧皱眉头,听着越来越气愤的声音相继响起,她无法忍受,低声喊道:“荒唐!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时机未到!你们以为我不想求人吗?你们是不信我,还是太追求功利了?!”
这一唬,堵住了四人的嘴,算了吧,先生自有她的办法……等角落里的声响小去了一些,虞瑾再探头看向那一窝人。看起来因为夜幕,他们也不会以为有何人回来此地阻拦,现在都已放松了心态。然后,她转头对那四位少年说道:“送我上屋顶,接着再送一人上来助我……”
“先生!”游洲说,“让我来!”
“不,让柳相欲上,他的短刀比你的长矛好使!”虞瑾看着他手中的长矛,摇摇头,再讲,“其余人绕到另一出口躲藏,必要时最好能在最快的时间里冲出来帮我们。”
不得不说,虞瑾的忍耐力还是要比其余年长她的人要好。听了这些话,大家也不得不佩服,齐说:“是!”
在他们把虞瑾和柳相欲送上屋顶的下一刻,其余三人都离开先前藏身的地方,朝小街的另一个出口汇去……等这五人离开后,才有两人渐渐走近他们原先的位置。
其中一个矮小一点的问道:“朱惰,你认为他们五人会成功吗?”
“我不知晓。”被称作朱惰的人回应,“不过我觉得到时候我们有必要帮他们一把。”
“好呀,我最善于解决后事,这些麻烦活就交给我来做。”矮小一点的说道。
“不过向书术,我们还是先隐藏自己再说,毕竟我们也本想出来解决了这些粗人的。”朱惰好心说。
向书术听后,觉得非常有理,便也答应:“好。”
当他们二人安静下来后,虞瑾早已带着柳相欲躲在了暗处顶上的屋檐边缘。在此之前,虞瑾早已柳相欲商量好了对策,等会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上前能解决几个是几个,不行的再让他们出来相救,最后在明处的那位大家一起解决。想着,他们二人便无声落地,再走近那几人的地方。
------题外话------
想必大家有个疑问:男主什么时候出现?(烟泪扶扶眼镜:不急不急,等前序结束,自然就出现与大家见面了。现在只是一个劲地埋伏笔埋伏笔……此外还谢谢大家会看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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