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绝思君切

酒中倒影

    
    两人默默地,一前一后走着。虞瑾在前,高挑的身姿配上一头黑色柔顺的乌发,不施粉黛的年少的脸庞透着一骨子傲气与淡泊。凤眸微微斜眯着,挺拔的鼻梁连着唇有着好看动人的曲线,她惬意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时光。完全已经将那些黑衣刺客的阴影抛诸脑后。
    聂钰舛气息沉稳的跟在她身后,双手半握拳放在身侧,一身便服显得他俊朗潇洒。眸子中却只有,且唯有前面那一人,卧蚕眉生得好看,脸庞洋溢着柔和的旭光。薄唇轻抿,偶尔,不时地,也将目光从那人身上难舍的挪开,看一下周围的摊贩。
    这二人的小悠闲时光,引来了边上诸多年轻女子的驻足观望——很明显,她们已将虞瑾也认为成男子。
    “这位公子,小女敢问你……如何称呼?”一位肤白貌美的闺阁小姐,穿着一身淡绿色的秀裙,一脸羞红,娇俏地走到虞瑾跟前。手里细指兰花轻拈着一方帕巾,意迎还拒地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庞,小声问道。
    虞瑾停下脚步,眼眸中不含半点波澜,就这么淡淡地看着她。然后将视线投向了一旁这位小姐的女伴们身上。
    那些女伴本来是看着一场好戏,不时发出微微的哧笑声,低头互相咬着耳朵。突然虞瑾将视线移到她们身上后,皆红着脸转身用帕子遮了脸。虞瑾在心里默默叹道:明明都是五大三粗,为何都要学这位货真价实。
    接着,她一眼瞄到聂钰舛已经走在前头,丢给她一个自己解决的眼神,继而继续向前走去。
    ……你!
    虞瑾看着他嘚瑟的背影,实在是不好说什么了。
    于是,她又将注意力放置在眼前的女子,虞瑾开口,有些低哑又好听的嗓音顿时萦绕在周围,一片安静。
    “小姐,我姓景,你唤我景瑜便可。”
    说到这,她兀自想起了三年前那一幕。
    ——“是,不过先生得请先受我一拜,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景瑜了吗?”
    ……
    ——“不错,好一个聪明伶俐的布衣少年!”
    四哥……
    “景公子!景公子!”那位小姐的唤声又将她拉回了现实。虞瑾忙着行了个礼:“失礼失礼,是我走神了。”
    “不碍事,敢问公子现居何处?”那位小姐又问。
    虞瑾微微一笑,笑得眼前人都痴了,好俊秀!道:“在下并不方便说,今日相见,你我即已是缘分,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哦!我叫楠。”她欢快地回应道。
    “楠?单名……”虞瑾疑惑。
    一提到自己的名,楠突然来了兴致,她有些激动地说:“是啊是啊,我上头有个哥哥,他也是单名柏,楠木,柏木。我们两的名便取自于此。”
    “柏。”虞瑾念念着,暗自将他们兄妹俩的名字记了下来。
    “景公子,你可知我哥哥是做什么的吗?”楠问道。
    虞瑾温和地看着她,摇头,只见楠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伴们,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将虞瑾拉到一边,小声说:“哥哥是这黑市的神医,医术却是全尉国都无人可及的。但这件事情却是要保密的,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楠小姐就这么放心我?”虞瑾看着凑到跟前,都快将大半个身子倚到她身上,脸上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却又调皮的劲儿的楠,轻笑道。
    “……”楠飞快地回到了原位,用帕子捂着脸,脸红到说不出话来,娇小可人的样子引得虞瑾莞尔起来。
    要说她为何看出这一个货真价实的娇惯小姐,全凭气质,和第一次见面那胆大无脑。也只有被宠着的,捧在手心养着的,却又有女儿家的矜持与自矜的,礼仪方面样样得体,气质不凡的人,才真算的上货真价实。
    楠偷偷瞧了一眼虞瑾,然后飞快地离开,边走边说道:“景公子,我们后会有期,希望你不要食言!”见她一走,那几位女伴也都跟着追附上前离开,临走前也不忘向虞瑾抛了个媚眼。
    虞瑾暗自哆嗦着,心想:这黄花大闺女,是真难得,可惜了……交了一群狐狗朋友。
    ……
    聂钰舛一人站在一个摊前,这小摊样式简陋,还带着些脏土,小贩也是整个人刚从黄土里出来的模样,一块带土的已经有印了的黑布将全身包裹地严严实实。他坐在摊后的板凳上,低着头像是睡着了,不时还发出打鼾声。摊上摆着的东西无人问津。
    可小王爷就是这么站着,看着那些摊上的东西。
    “怎么了,这些东西看着不稀奇啊?”虞瑾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待在聂钰舛身边,问道。
    聂钰舛柔和了神情,转过头来打趣道:“你不去会你那佳人朋友了吗?”
    “我才不呢!”虞瑾的神情好像孩子骄傲的模样,翘着嘴道,“我都没告诉她我是不是男的。”
    看着她犹自将双臂背于身后,弯下腰打量着这摊上的东西,聂钰舛好笑地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道:“别看了,我要的不是这些,是这个。”说着,他将手指向了一个古朴的盒子。
    这个木盒全然没有半点花纹,仅简简单单的一个盒子扣了锁。
    “先生,这个卖多少?”聂钰舛拿起那个盒子,对全身用黑布包裹地严实的小贩问道。
    谁都没料到,这个时候,一直低头不语的小贩猛地抬起头来,凌冽的眼神突然盯着虞瑾不放。虞瑾被看得下意识地动了杀机,她全身气场放出冰冷的倔强,渴求地舔了舔有些干巴的红唇。
    忽然间,却见聂钰舛横身一挡,将那小贩的视线与身后的虞瑾隔开来。
    “先生。”
    他继续说道:“这个卖多少?”
    “不买!”那声音,像发自喉咙里野兽的粗哑低吼,更像是那种带有棱角的细碎的碎石狠狠擦磨过的粗声。
    虞瑾早收了杀机,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站在一旁等着聂钰舛。
    “可是……我要!”聂钰舛丝毫不让。
    “嗤——”来自鼻子发出的轻蔑声,“你们两个断袖,需要这个做什么。”
    断袖……连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他们关系非凡了。聂钰舛的嘴角抽了许久,但他又追加道:“她不是男子,先生您弄错了。”
    这话一说完,虞瑾和聂钰舛同时感受到小贩那来自黑布遮掩底下的打量。
    小贩换了种态度:“何以见得?”
    聂钰舛转头看看虞瑾,接着又转回来道:“可以见得。”
    说罢,一把拉过虞瑾,不顾她嘴里嚷着“你做什么!”的话,用力将她的发带顺下。三千青丝霎时间,狂舞开来,柔顺地张开后又向地面垂了下去,有少些许散到了虞瑾胸前和脸庞边。
    一头长到大腿的青丝,一张算不上绝美的容颜,一场若有若无却不可或缺的气场。此时的凤眸中全是对聂钰舛的埋怨。
    “罢了,送你了。”小贩盯着虞瑾,愣是呆了几秒,回过神来冲他们二人摆摆手。
    “真的!多谢先生,多谢先生!”聂钰舛连忙作揖道。
    小贩看了他一眼,又望向虞瑾,再道:“我送你们一句忠告,此后路坎坷,莫忘最初心。”说完,他又坐了回去,低着头不再说话了,像是又睡着了的模样,在静静地打鼾。
    最初心……虞瑾望着聂钰舛作揖的侧影,默然不语——她的初心。
    聂钰舛见小贩不再理会他,便直起身来,快步走到虞瑾跟前,拿着那个没有半点花纹的古朴盒子,笑着问道:“你猜猜看,这是什么?”
    虞瑾盯着那盒子几秒,愣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摇摇头,看向了聂钰舛。
    后者笑着,在日光下打开了手中那个神秘的盒子,一道蓝莹莹的光一闪而过,虞瑾只觉得眼前顿时一亮。那古朴的盒子里铺着的白丝绸的正中间上,正躺着一支上好的杨花蓝玉簪,玉簪在阳光下透出蔚蓝海色,引人忍不住要去遐想那辽阔的天地之间的蔚蓝。
    “瑾,这簪子送于你,你我不可再吵。”小王爷别脸,递上前去。
    虞瑾看着他羞红了的耳廓,抬起手缓缓地接过,犹如千金般重,她轻皱起眉深深凝望着聂钰舛那对如瀚海般的丹凤双眼,压抑不住地颤声道:“为何、为何要对我如此之好?世上女子千百般,身份权贵的,相貌出众的,倾城绝顶的……为何?”
    “嗯。”聂钰舛也深深地注视着她,道。
    “你……有何谋利,不值。”虞瑾只觉得此时心情复杂,甚至呼吸不畅,有种难以言表的疼痛在全身四散开来。唯一处心,最疼。
    聂钰舛上前,拉起了虞瑾几近要拿不住那盒子的双手,紧紧地,用力地,踏实地握在了骨节分明的掌心里,他神情平淡,声音却柔和似水:“我从不谋你什么,权势,我有。相貌,你唯我心中最倾城。纵然千百般女子,那些胭脂粉末,多得是贪恋我的权贵、身份,少得是付出一颗真心。”
    “可、可我的真心……”虞瑾心痛地皱着眉头,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瑾,我要的,你不用付出什么;我要的,时间会给以最好的证明。我想跟你一起,陪伴你去做任何一件事。”聂钰舛有些哽咽,看着眼前失神的人儿,顿了下复了情绪,继续道,“万家灯火,火树银花,有你,我才觉得好看。”
    酒尚余温,我斟一杯,想与你对饮。
    作诗、练武、打闹。
    春、夏、秋、冬,杯中酒水里,就是你的倒影……
    “抱歉,抱歉!”虞瑾苦笑着回应道,仓惶地将手中的木盒哆嗦地还到了聂钰舛的手里,踉踉跄跄地跑开了。
    聂钰舛着急伸手去拦,手中的木盒一个没拿稳翻身掉落在地,“哗——”那玉簪掉了出来,摔在了地上,碎了。虞瑾听到声响,转过身来,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恐慌,她一眼看到了地上的碎玉,看到了聂钰舛蹲下身子去拾的身影,却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发丝旋转飞舞,发梢上的香扑上鼻息,当聂钰舛站起来的那一刻,手中的木盒里装得,已全是碎玉,而那乌发飘扬,只留给他余香。
    “唉——造化弄人啊。”身后小贩古怪的嗓音再度响起,“我总算是看明白了你们这对……公子,听我一句劝,若是真心,不要放手,若虚情假意,请放了那位姑娘。世事难料,弄虚作假,心不变,值得一等。”
    ……
    “哎!,这位公子,你怎么了?喂!”一条昏暗无光的小巷里,柏摇晃着眼前一名瘫坐在地,低首呆滞不语的人,唤道。
    那人一头发丝垂下,在地上蜿蜒开来,一身便服也遮不住他的满身俊秀之气。柏继续摇晃着,又抬手伸过去在那挺拔的鼻下探了探鼻息。
    下一刻“唰!”那人眼中泛着半边猩红,不知从身上哪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来,直横在柏的颈脖上。“别动。”那人声音听着低哑,又有些挣扎,“你动了,命就没了。”
    柏微微昂首,眼睛盯着颔下的闪着寒光的短匕,支支吾吾道:“我好心叫你一声,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你还要杀人放火偿命啊。”
    那人一听,即刻收了匕首,淡淡揩了眼前人一眼,道:“不至于。”
    虽然眼前之人头发凌乱无章,看着很邋遢,但不知为何,柏总觉得他身上暗藏着有种说不出的傲胜王者之气场,睨众生之相。冷傲的凤眸中波澜不惊,唇角平直轻微自然上扬。淡泊洒脱,无束缚存在者。
    “走了。”那人拍了拍手掌,从腰间解下一条带子,一边束发一边朝小巷光亮处外面走去。
    还真是神了,柏看直了眼,那人怎知会备用一根带子来束发,该不会他什么都有吧!连之前的匕首都是不知从哪掏出来的。立刻,他心中有了一种膜拜之情,于是他立马追上前唤道。
    “喂,我叫柏,你叫什么!我追随你可好,公子!公子!”
    那人也不回首,只是突然听到这个名字,顿了下脚步,继而道:“唤我景瑜。”
    “好的!景瑜!你可让我追随你吗?”柏停下了追赶的脚步,喘着气道。
    “你没有归属吗?”那人也逐渐停了脚,背对着他道。
    柏忙说:“没有没有,我只是这黑市的一名医者,发善救治过数百穷人,仅此而已。我四海可以为家,公子你就让我跟着你吧。”不知为何,那人叹了口气,转过身来,正视着柏,道:“我值得你追随吗?”
    “值得。”柏突然觉得内心非常笃定。
    “为何不呢?过几日我来寻你。”那人抛下一句话,走了。
    ------题外话------
    各位是不是对我失望了啊?
    这一直以来就不怎么更的。
    我一回来就发现都没有收藏了,心里难受……觉得很对不起大家喜欢看但又迟迟看不到的心情。
    我肯定让你们失望了,(?﹏?)
    对不起,我是真的没有好好写。
    你们还能相信我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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