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认为,也许这个女子,只是小王爷的红尘牵绊,红尘孽缘。虞瑾那双风平浪静的眼睛里,给他了一种不坏的感觉。
直觉……
“虞瑾,你回来!你给我回来!曲佐,你给我滚!”聂钰舛觉得心口抽痛,他最在意的人,用一把名叫“离别”的刀,在他心口,刻上了无数道。
锥心之痛!
他感觉一瞬间如坠冰窟,听不到任何声音,没有任何感知。他却没有感觉,觉得痛到哭不出来。
“啊——”聂钰舛再也无法内心的难受,他大喊着,奋力推开了束缚他的曲佐,向寺庙外冲去。
虞瑾怀抱着一个孩子,行动本就不便。这半途之间,宛涯又突然嚎哭起来,令她更加举步维艰。这紧要关头,向来不会为逃跑所担心的虞瑾,开始心焦起来。她慌忙到无措,一手抱着宛涯,一手拿着银铁长枪。
就在离真正离开的卡口只有一步之遥时,身后追上来了一人。——聂钰舛的武功本就比虞瑾好上一点,现在更别说这么点距离,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一样会选择冲上去追到为止。
“哇——”
宛涯的哭声愈发猛烈,虞瑾一个不及防,被身后的聂钰舛一带,急急便跌落进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
属于一个人的温香充斥在她的鼻息之间,与耳边孩子的哭声格格不入。虞瑾抬起头,看见了聂钰舛的一张黑脸。
“这孩子?谁的?”
聂钰舛的喉结上下剧烈动着,他的脸上还挂着一滴泪珠。此时已有一丝男子豪迈韵味的他,却一次次在这位名叫“虞瑾”的女子面前,展示出了他还年少的全部。
虞瑾只觉得这男子陌生,仔细一想,不正是刚才抱住自己的那名男子!
她不经皱起眉头,没有理会聂钰舛的话,反而心里开始觉得烦躁,连怀中哇哇大哭的宛涯此时的哭声都更加嘹亮。
聂钰舛冷着脸,一把拉起了虞瑾,让她与自己面对面。他极力忍住心中的愤怒,再次问道:“谁的?快回答我!”虞瑾实在心中不喜,忙道:“我的。”
“你……”聂钰舛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没有想过里面的曲折,忙拉起虞瑾,怒着眼逼问着:“谁?那人是谁?”
虞瑾再也受不了面前这人的无理取闹,她已经意识到聂钰舛在说什么了。忙顺势将错就错下去:“没有谁的,就是我的,我的孩子!”她这一声咬牙切齿,倒是威震住了怀中的小宛涯。孩子睁着滴溜溜的圆眼,看着他们争执。
可是下一刻令虞瑾没有想到的是,聂钰舛一把抱住了他们俩,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摸上虞瑾的大腿间,不顾后者的一脸羞愤,愤怒问道:“那人动你哪了?这?这?还是这?”他的手接着摸向了虞瑾的细腰间,这不堪盈盈一握的腰,他一直喜欢把玩的细腰,接着向上,逐渐碰到虞瑾的唇。
“我想……他肯定亲过你吧。你如此放荡,想必那时肯定让那人痴迷。”聂钰舛渐渐靠上前去,眼底闪过一道悲哀,就当他快要碰到虞瑾那此时娇艳欲滴却抖得厉害的红唇时。
后者情急之下,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啪!”聂钰舛的头偏到了一边。
虞瑾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一番,她心里不甘,难堪,眼睛失神,口中喃喃道:“荒唐!荒唐!你们都疯了!”
“是的,我疯了!”聂钰舛上前一步,再度抓紧了虞瑾纤细的手臂,“你不知道,我……你居然跟……”他实在说不出口。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脸颊上,一滴滴滚落下。
两对泪目相视,虞瑾只觉得羞辱,而聂钰舛心口那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两片薄唇的蠕动。
宛涯是在好奇心大作,从布包里钻出来,看着聂钰舛。后者与他注视地那一刻,孩子天真无邪地冲他一笑,笑得聂钰舛心里突然一阵恍惚。虞瑾趁此机会,立即挣脱出他的桎梏,抱着小宛涯,拿着银铁长枪。
再度吹声口哨,纵身出了卡口。接着,那十名跟着她来的云澜阁部下皆全身而退,跟在虞瑾身后一脚步离开。
留着聂钰舛呆呆站在原地,怔怔瘫软在地上。
眼睛无神的看着天空,忍下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他不能流泪,不能……
旋即,他阖上了双眸,倒头一栽。
尉国四十三年,江湖突现异人,以极其残忍手段杀害各方英雄好汉,一时之间,道行内人心惶惶。
圣上也为此堪忧,原于尉国四十三年间十月,将彻查此事的重任交于小王爷聂钰舛全权管理。谁知于四十三年间十二月,某日聂小王爷出行归来,以一场大病不起而告终。此事,落下一段。
……
第二年初夏,云澜阁近日似乎喜气洋洋。
“哎!早听说了吗?云澜阁去年入秋时换了一个新的阁主。”
“此阁主似乎身形更为曼妙,犹如女子。”
“只是可惜啊……我们这些癞蛤蟆可尝不到如此好的天鹅肉吃。”
“为何如此说来?”
“你看啊,那阁主行踪诡异,神秘,一般出来见人时还以面具示人。而原先身份本就不凡的朱阁主却自甘退居第二,这不更说明了这位新阁主的重要?”
阁中一楼下那些正在品茶的女子们,个个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着,她们看着阁里那些她们已经思慕已久的小郎忙上忙下,却愈发想要见得新阁主一面。
越是得不到的,越觉得是好的。
某位端着高贵的架势,梗着自己那无比娇嫩的脖子,一副浓妆艳抹的如花般娇美的容貌,似乎金贵的很。聂清歌穿着一身华贵的便服,红梅花指尖拈着一把团扇,感觉似若无风却装作有风的模样。红唇朱砂点,柳眉青笔描,一身高傲的气势,看得边上的人气得牙直痒痒。
有什么好贵气的!
都是父母生父母养,哪里会觉得却他个半斤八两的。
边上一位生的肤白貌美,如凝脂好玉,一头乌发美丽更甚,打扮的一身清秀淡雅。她也端坐着,只是垂眸细细品着纤手中拿着的一杯清茶。
她来这儿很久了,从何时起呢?
楠吹开了浮在茶面上的一些叶沫——好像是从去年开始,就一直来这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
为何来此等看似俗气之地?
她并未觉得此地俗气,为了谋生计,任何人的努力苦工都是值得尊敬。再说,原阁主也没有说全让他?下的那些小伶馆一整天接连待客不能休息,他也讲究修身养性,雅俗共赏。
更不用说新阁主了,不就是她那次在黑市遇到的景瑜公子么!
景瑜公子可真是厉害,居然能将她老哥那样的人物给收服,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法子,把哥哥治的服服帖帖。
聂清歌看似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左边那张红木桌上品茶的女子,却在心里燃起的嫉妒之火。她鼓起腮帮子,小声念怨道:“什么嘛!不就是一出身哪哪儿都不知道的小姐,还来这里装一身清高的模样。”
她今日,就是要把她给比下去!
楠看着杯中倒影,实在是忍俊不禁。旁边那位尉国公主,扮得就算再一副平民百姓的样子,可她腰间那块不菲的玉佩就已经暴露出了她的本性。而她又在那里不自知的舞风弄骚,自以为百媚千娇,实则令人作呕。
明明长得就是配着清秀,可却偏偏要浓妆艳抹。
实在是可惜了,可惜了这样一张好面貌。
再者,她一个皇家子弟,日日来此皇家人认为的不干不净之地,真的好吗?
想到这里,楠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却立即隐了下去。
这时,旁边的一位看客姑娘不解地问周围人道:“云澜阁今日很忙吗?为何都在来来去去,行色匆匆,看这阁内装扮,似乎是一件喜气的日子。”
“你不知道呀,”楠为了将心思从边上这位公主身上挪去,便自顾自接过话茬子来说道,“今日可是新阁主的喜庆日子,云澜阁上下自然要为她忙活一番。”
“那今日是何喜庆日子?”那人有问。
那姑娘虽长相平平,但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可在聂清歌眼中,就等着同于歪瓜裂枣。只听她很不屑地“哼”了一声,道:“男子有何喜庆日子,你这脑子自然不会知晓。”
这句话,呛得那位姑娘的脸是一阵红一阵白的,只见她默默点头,坐回原位不再说话。
楠看了一眼聂清歌,后者正趾高气昂的,让人打心眼里厌烦。
于是她端起自己桌上的茶壶,立起身来走到那位被羞辱的姑娘面前,拿起一个倒放的干净的杯子,替她冲好了一杯香茶。紧接着将自己面前的茶杯移到了那位姑娘跟前,杯中茶水却平静不惊。
那姑娘抬起头,眼眶已经有些红晕,她十分不解地看着楠的举动。
后者对她莞尔一笑,说道:“这是云澜阁里上好的龙井,你尝尝,不要再被费事劳神了。”
她接过,双手端着,小心地捧了起来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满口清香溢齿,心中刚才的不快就顿时如烟消云散。
“谢谢!”
她抬头笑着道谢。
“不必。来这儿的,是品茶的。”楠礼貌地回应一句,又继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喝茶。
一个时辰后,也到了饭点儿。
老鸦准时来到楠的身边,毕恭毕敬地问道:“小姐今日要点些什么?”
楠正要开口,却被右边讨人厌的声音打断:“喂!我这儿都还没上菜,你怎么给她那里上了?狗眼不识人啊!”聂清歌不满地斥道。
不理会她,楠继续说道:“老伯,不要介意,今日还是那几样菜吧。我吃惯了这厨子的手艺。”
“好咧!”
老鸦欢喜一笑,便退了下去,路过聂清歌身旁,他却直接略过。
“你!……”聂清歌想要抬起手指人,但想了又想,她还是愤愤放下,继而将火线转向一边的楠,“你算那位?凭什么你的待遇比我好?!”
楠将桌上的茶壶杯子都收拾在了一起,一边收拾一边道:“这儿是云澜阁,不是你的公主府。”
“云澜阁怎么了,云澜阁我也可以建你个无数个,只要我一声令下!王兄就来将你们拆光!”聂清歌得意地翘起了脑袋,蔑视地看着她。
楠叹了口气,真是不识好歹,也不知道这云澜阁现如今还是不是她那位皇兄可以动的。
云澜阁,如今掌控京城半边天的暗势力。
还有她那位皇兄,说什么也真是的,净是宠着个没什么用的王妹,傻吧。
……
不多时,菜上来了。
楠心满意足地动筷,她就着碗里晶润的白色米饭大口大口地吃着色香味俱全的菜。
今日还是那几道:剪云斫鱼、青芹碧涧、日暮红云。
其实也就鱼,芹菜,鸡蛋红椒。
正吃得欢,食指大开的时候,周围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楠咀嚼了一下口中剩余的饭菜,抬起头看去,直到见到这场骚动的真正来源时,她喜得一口将口中还未嚼细的饭菜囫囵咽了下去。
拿出丝帕擦去了粘在嘴角的一粒米饭和油汁,她从二楼下来的那道修长秀颀的身影高举着挥了挥手。
众人视线也只是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也未见她有何独特,便又转过头看向了来人。
“柏!”
“柏!”
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柏笑着走下楼梯,魅惑的眼眸轻轻冲着台底下一眨,立即有大片人春心荡漾。
楠无语,只觉得一头黑线垂挂下来——她老哥真是……呵呵,也不能说什么。
当然,也有跟她同等心情的女子,就例如她右边那位:尉国公主。
聂清歌歉意地弹了一下指甲,表示自己对现在下来的那位公子不表任何兴趣,重点还是那位云澜阁新晋的阁主——景瑜公子。
虞瑾房内,她有些忐忑地穿上了面前这身幽致的男衣,一身暗色上来,她又将三千青丝梳成了一束发立在脑后,配着她男女不分的容貌,再加上她的个子高大,实属雌雄不分。
她看向了一旁的朱惰,问道:“七哥,这样真的好吗?”
朱惰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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