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野人拖进山洞后(种田)

16.添了只驴

    
    新年的前两天,天气忽然晴了起来。或许是前段时间的雪洗净了天地尘埃,阳光出来后,天高远阔,连对面山上大雪下几点露出来的植被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趁着天晴,我跟莫长安拿出两柄竹子编的扫帚打扫屋前平台上的雪。
    正扫着,忽听到山腰传来一阵嘶鸣,这声音听着莫名熟悉,我忙抬头向下看去,看见一头黑驴躺在不远处的雪地上,正在那里撒泼打滚。
    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赵清那头不靠谱的驴。
    我正看着,方才还在我旁边扫雪的莫长安已经跨步向着驴走了过去。他腿长步子大,没一会就到了驴身边。
    想着之前这驴对待赵清的态度,我本以为等莫长安靠近后它会转身逃走,没想到它却乖乖让莫长安到了他身边。
    莫长安弯腰不知道对它说了句什么,它竟起身跟着莫长安走了过来。
    见他们过来,我忍不住问:“它怎么听你的话?”
    他伸手拍了拍驴子的后背,道:“挺听话的,你来摸摸。”
    我将信将疑地将手伸过去,还没碰到那驴子呢,它便跳起来不满地叫了一声。
    这个欺软怕硬的畜生。
    我怕它踢我,忙往后退了两步。
    莫长安看到我的反应,哼笑了一声,接着又冲我挥了挥手,道:“过来,我来教你。”
    虽然心里不太信他,但还是没忍住好奇走了过去。
    待我过去,他伸手一把拉住我的手,道:“圆毛动物怕打,扁毛动物怕饿。我不赞成你打它们,但是你要是想要它们听话,首先得在气势上压住它们。”
    说着,他带着我的手在那驴身上摸了摸,这驴还真乖乖一声不吭任我摸了。
    我见有效,忙道:“怎样让他们感受到我的气势?吼?骂?”
    他将我整个人掰过去与他面对着面。
    低头看了我一眼,他沉声道:“我就是你的气势,有我在你身边,任何人或是动物都不能欺负你。”
    一句话说得深情款款,让我一下子忘记了反应,只知道傻傻盯着他。
    “长安。”我忍不住叫了他一声,“这话是你特意为我想的吗?”
    他一脸真诚看着我:“不是,我是根据‘狗仗人势’演变出来的。”
    “莫长安!”我抓起扫帚就往他身上打,他牵着驴哈哈笑着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正闹着,莫老太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这驴子哪来的?”
    我忙收起扫帚,顺带着瞪了莫长安一眼。他一脸得意地冲我眨了眨眼睛,接着转过头对莫老太道:“刚才山腰下捡的。”
    我忙将赵清的事情说了一遍。
    莫老太听后点了点头,道:“这驴子先养着,等开春了开荒可以用得上,要是这位赵先生再路过,便还给他。”说完,又对莫长安道,“长安,明天年夜饭你把山下的王阿婆接过来一起吃,省得她一个人还要做饭。”
    莫长安忙应了一声。
    等第二天一早,莫长安就将王阿婆接了过来。
    做完年夜饭,四个人围在桌子前,倒是热闹得很。突然想起以前在宫里时,每到了这种节气,总是有各种礼节活动,基本都是从清晨忙到夜深,很少有机会像这样一群人坐下来安心吃上一顿饭。
    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只是这份感动还未维持多久,就被那王阿婆给无情打破:“长安今年取了媳妇,也算是大人了,寻思着什么时候给你娘添个孙子,也省的你娘出去在外干活都不安心,一天到晚念叨着要孙子!”
    我一口菜呛在喉咙口,差点没下去。
    忍着咳嗽猛灌下一口水,却听莫长安傻里傻气道:“明天我就给娘添个孙子!”
    王阿婆哈哈一笑,道:“那能把你娘开心坏了!”
    莫老太道:“王姨,你别听这臭小子瞎讲。”
    王阿婆:“诶,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长安要模子有模子,要身体有身体,一定能给你添个大胖孙子。到时候我还要给咱孙子包大红包哩!”
    说着,突然伸手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一愣,就看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银质的镯子放在了我的手心。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便双眼通红道:“我孤家寡人一个,这几年全靠莫妹子跟长安照顾着,我当长安是我亲儿子,我也没什么贵重东西,这镯子是我阿娘留给我的,现在给你。村里那些话你就听听,长安这孩子心好,你铁定要好好跟着他。这女人啊,找个好男人不容易啊,我跟你娘是没这个福分了。”
    说着,还伸手抹了抹眼睛。
    我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一时不知所措。
    这时,莫老太突然从旁边拉着我的手将那镯子推回到王阿婆面前,一边道:“你的心意我们领了,我也当你是亲姐,但这礼物使不得。”
    王阿婆又将我的手推了回来:“你别听你娘的,这是我送你的,快收好,就当是我提前送我孙子的。”
    我夹在中间正左右为难,门口忽地传来个尖细的声音:“我说去王婆家没人呢,原来是到这来了。”
    我回头,看到尤三姨提着一个瓷瓶一个纸包踏上了屋前的平台。
    她穿一件山茶红长袄,梳着白粉面妆,也不知用了什么,远远就能闻到她身上有股浓郁的香味。
    趁着尤三姨出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王阿婆将手镯一下子塞进我的口袋,一边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收好。
    我看向莫长安,这厮像是知道我会求救他似的,竟然把头埋在碗里咕噜咕噜喝汤去了。
    我正为难,尤三姨走进来将酒跟那个纸包放在桌子上,顺便从旁边端了个凳子坐在王阿婆旁边。
    伸手将酒盖子打开,她道:“要不怎么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呢,我刚好带了酒和烤鸡,我们喝一点。”
    我心想你脸皮这么厚呢,上次还来闹过事,今天竟然好意思不请自来坐在人家饭桌前。
    不料莫老太忽然对我道:“三七,去添一副碗筷。”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莫老太,她那对颜色不一的眼睛瞥了一下,道:“快去。”
    话音里有了丝命令的语气。
    尤三姨:“哎呀,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行。”
    话说着,人却没起身。我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还是起身给她拿来了碗筷。
    “这村里就我跟咱王婆是孤家寡人,平日也亏得你们这些乡里乡亲照顾着。”尤三姨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道。
    莫老太:“本来听王婆说你回老家过年了,这才把王婆接过来过年。”
    “可别说了,本来说是有个什么姑姑让我去她家过年,我这刚去呢,他们家就连着扯了三天皮,先是爹跟娘吵,又是娘跟媳妇吵,最后那儿子还跟他爹打了一架,跟做给我看似的,我才不受那气,昨天晚上就赶回来了。所以说,我就不愿意离开咱们闫家村,这村外世界坏着哩,哪有咱们村好。”尤三姨说着,又给莫老太倒了酒。
    看这架势,我没到这里来的时候,她跟莫老太接触也不少。所以这间屋里,估计也就我一个人是真正敌对她的。
    正想着,她突然道:“三七,今天你也喝点吧。”
    我正欲拒绝她递过来的酒,那边莫老太道:“让她自己倒,大过年你个长辈给她倒酒像什么事!”
    尤三姨:“莫老你就是那城里来讲究多,我怎么说也算是三七娘家人,别说倒酒了,就是倒尿盆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呸呸呸,你个尿壶嘴,喷不出什么好东西!”王阿婆忙道。
    尤三姨呵呵笑着往她肩膀上靠,一边道:“王婆,你总说人家尿嘴壶,你可不知道,男人最爱我这嘴了。”
    王阿婆红着脸吼她:“越说越不像回事,你再在晚辈们面前瞎说,我要把你赶出去了。”
    难得尤三姨听王阿婆的话:“好,不说了不说了。”
    我正处在对她们谈吐的惊讶之中,尤三姨拿着酒壶给我倒了满满一碗的酒。
    莫长安这时候在旁边叫到:“我也要,我也要。”
    尤三姨呵呵一笑:“瞧瞧咱长安,这一收拾竟比我看的那戏曲里的小生还要俊俏,可便宜三七这傻丫头了。”
    我心里又翻了个白眼。
    这时,她又端起酒杯,一脸豪迈道:“新的一年,希望莫老,王婆身体健康,也希望长安跟三七早点给咱生个胖小子,当然,也希望我的生意蒸蒸日上。”
    想起她的生意,这酒喝得格外膈应人。
    年夜饭后,尤三姨拉着莫老太和王阿婆去莫老太的房间谈心,我不想跟她相处,找了个机会溜出来坐在门口看着外面发呆。
    外面夜色刚刚落下,几点星子点在苍蓝色的天空,让大山显得尤其静谧。
    不禁想起长安城总是灯火通明彻夜喧嚣的新年,如今完全不一样的体验,让人静下来的同时又忍不住思绪万千。
    不知道如今是谁在掌管那个朝代,不知道嬷嬷是否健康,不知道她今年有没有偷偷把那御膳房的吃的拿出来分给宫女们,不知道后花园的月季冒出新芽没有,不知道梁翰如今生在何方,有没有恨我……
    正想着,莫长安在我身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我回头看他。他伸手擦了擦鼻子,递给我一个兽皮袍子,道:“外面冷,披着。”
    我披在肩膀上,说:“你快进去,都打喷嚏了。”
    他却跨步坐在了我旁边,然后道:“打喷嚏是说明有人想我了。”
    我嗤笑道:“谁会想你个傻子。”
    他回头看我一眼,然后道:“估计是个傻子吧。”
    我一愣,只觉得他在说胡话,却又忍不住脱口而出:“要是哪天我们分开了,我会想你的。”
    他道:“你想的美,我花那么多钱买了你,你觉得我能放你走?”
    我:“我不走了,这里挺好的。我说的假如,假如你懂吗,你怎么一点浪漫都不懂。”
    他说:“我的世界没有假如。”
    算了,跟这榆木脑袋完全没法聊,我正要放弃继续与他谈天,他却道:“我的世界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生离死别,还有一种是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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